謝謝!我也替你高興。風萍誠懇地看著他,真的,你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只是一直沒找到施展的空間,我知道你那時很苦悶,很痛苦,現在終於成功了,我真心為你高興。
安悅生怎麼也沒料到她會說這番話,心裡完全沒有準備,一時百感交集,竟忍不住有些泛酸,連忙將頭轉向窗外。
原來她是知道的,他一直以為她對自己漠不關心的。那時的他正處於人生痛苦的蛻變期,正由一個純真男孩向成熟男人過渡,理想和熱情被冰冷的現實日漸磨滅,一步步學著向社會妥協。那時的他連自己都極度討厭,當然也不具備承擔一個家庭的能力,不是他不夠愛她,而是他們沒有相逢在正確的時間。
他沒有講話,風萍也只是靜靜地看著杯子裡的茶,已經徹底冷了,呈現一種艱澀的鐵銹色,光是看著都能感覺嘴裡泛起苦味。
靜默中,安悅生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掏出來一看,對風萍道:我去接個電話。
風萍點點頭。
他便走到一邊去講電話,稍後回來表示公司有點兒事,必須趕回去處理。
風萍再次點頭。
安悅生卻還不走,問道:我想再見你一次,可以嗎?
風萍略怔,然後笑了笑。
他又道:我還有些話想跟你說。
風萍點頭道:好的,我正好也有話要和你說。
安悅生遞過一張名片,上面有我的手機號碼。
好的。
那我先走了。
風萍再次點頭。
安悅生走後,她在沙發上獨自坐了一會兒,聽完一首優美的小提琴曲才起身離開。
中環街在聖罌的中心地段,距離時光酒店只有兩站路。她看了一下手錶,下午四點多,還有一些時間,便決定過去看看。
因為剛剛見過舊情人,心裡還是很有些惆悵的。
過去的歲月,不論是快樂或是痛苦,一旦讓它在回憶裡復活,記憶往往自動剪切掉那些不好的部分,時光的距離也會為它們打上柔和的光芒,像一些古舊年畫上的風景,看起來很美,但多少有點兒不著邊際。
她一路惆悵地到了時光酒店,沒想到方君浩也回來了,倒是意外之喜。
一陣寒暄之後,他興致勃勃地給她看自己的攝影作品。
風萍翻看下來,沒有發現什麼特別震撼的圖片,當下很不客氣地提出疑問,君浩,你會不會把對攝影的興趣誤當做自己的特長?
什麼?方君浩皺起眉毛。
就像寫作一樣,有些人以為自己喜歡寫作,就一定能寫好文章,你會不會也一樣,誤把自己的興趣愛好當做是天賦,以為自己喜歡,就一定能拍出好的作品。
風……萍!方君浩忍無可忍,一把奪過他的精美圖冊,吼道,你自己品味低俗,沒有藝術眼光,還來質疑我的專業性!你太侮辱人了……
他很沒風度地下起逐客令,你出去,快走快走。
風萍拍拍手道:好啊,我現在就去跟方老伯說,你根本沒有攝影天賦,還是比較適合做酒店管理。
方君浩連忙轉變態度,賠笑道:我說女王陛下,小的一時失言,罪該萬死!您就放小的一馬吧!
風萍嗤笑道:瞧你緊張的,我是去跟方老伯算賬……
方君浩虛擦一把冷汗,道:恭送女王陛下!
這套把戲風萍早就習以為常了,當下不去理他,直接到方伯韜的辦公室,找他清算賬目。雖然時光酒店名義上早已屬於方氏,奈何方老爹的腦筋太死,人又古板保守,依舊每年按老規矩向上面報賬。
她進了辦公室,從包裡拿出支票夾,將一沓票根放到辦公桌上。
方伯韜拿過去隨便翻看一下,笑道:這個金額比我預想的少了兩個零,不錯不錯,知道節儉了。
風萍嗤笑一聲,道:方伯,你難道忘記了,我已經找到了長期飯票,那兩個零由唐迦南支付了。
方伯韜一拍腦袋,連連表示糊塗,然後又笑道:我還真沒有想過,風家的女孩子也會花男人的錢……
風萍呵呵一笑,道:女孩子花男人錢的時候,一定不要不好意思,因為這樣的機會不常有,再說唐家也很有錢啊。
方伯韜笑了笑,把支票根收進抽屜,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起身到保險櫃上拿了一份報紙遞給她,這個是幫你留的,不知道你看過沒有?
風萍拿起來一看,是前幾天的娛樂版,jennifer和周氏姐妹的照片呈三足鼎立之勢,佔去好大的篇幅。
她輕笑一聲,道:這個還真沒看過……說著低頭迅速瀏覽了一下。
報道的大意是:jennifer接受電台專訪,藉著鏡頭對周新竹say sorry,聲稱十四日晚上的衣服事件是一個誤會,主持人問及詳情,她表示不方便透露。
風萍看完,合上報紙微笑。
方伯韜忽然道:這件事唐迦南處理得不錯。你一向拒絕保鏢,還是低調一點兒的好。桃源船王的那件案子,馬上快兩個月了,警方一點兒進展也沒有……
風萍忽然好奇起來,盯著他道:真不知道是誰幹的?
方伯韜一雙圓圓的眼睛也從鏡片後回瞪著她,半晌,終於歎了口氣道:聽老七說,是日本黑幫的人做的。
風萍輕呼一口氣,道:他們也太囂張了。
跟咱們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