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在門外的焦嬤嬤聽聞,趕緊帶著身邊的兩個丫鬟跑進書房道:「殿下,殿下,發生何事?!」
李徹顫抖著一隻手指著寶座上的女人,怒不可遏「把這個女人,還有這張椅子!一起扔出去!本太子不想再見到她!」
焦嬤嬤一聽,趕緊招呼了丫鬟去抬椅子,奈何那椅子本就沉重,再加上一個劉玉瑤,三個人使出吃奶的勁也沒挪動分毫。
「殿下稍安勿躁,奴婢去叫侍衛來!奴婢去去就回!」
焦嬤嬤氣喘吁吁的跑了出去,劉玉瑤臉上的笑容全部消失殆盡,看著雙手環胸站在門口,臉色鐵青的太子。
「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既然讓我坐下了,又為什麼要把我扔出去?」
他奇怪?李徹真恨不得將這個女人的腦袋剖開,看看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他什麼時候讓她坐下了!就算是坐下,你坐哪裡不好!非得將你那髒屁股坐在本太子的寶座上?!
然而當朝太子是何等倨傲之人,自然不會回答她的問題,不過冷哼一聲,不再表態。
劉玉瑤從座位上站起來拍拍手道:「皇后讓我來向你道歉,你也讓我自己請罪,我知道我不該從牆頭上跳下來讓你當肉墊,害你出醜。其實,說一句對不起很簡單,可我不想說。」
李徹冷瞥她一眼道:「你是怕說了本太子也不打算原諒你吧?」
劉玉瑤走道他面前衝他翻了個白眼道:「成親那天你讓我和太監拜堂,晚上還找了一個陌生人和我洞房,你還沒向我道歉呢,我憑什麼就向你道歉!」
她說完這話就大步走了出去,迎面撞上焦嬤嬤帶著侍衛興沖沖的走了回來。
焦嬤嬤見她要走,頓時就急了「這,這,太子殿下?」
李徹煩躁道:「把那椅子扔了!」
說完這話也氣沖沖的負手而去,焦嬤嬤一頭霧水,指著身後侍衛命令道:「還愣著幹嘛!把這椅子抬去扔了!」
劉玉瑤覺得委屈,好像從小到大所有的委屈在這幾天都被她給受遍了。
坐在浴桶裡,揉著膝蓋上的瘀傷,她一陣唉聲歎氣。
屏風外面的弄影道:「你洗的也夠久了,還不出來。」
「哦……」不情願的從浴桶裡面爬出來,只見弄影正調配著手上的膏藥,不禁羞澀的笑了笑「那什麼,我屁股後面也磨的好痛,你順便給我塗了吧!」
「去床上趴好。」
出人意料的,弄影今天突然變的很好說話了,劉玉瑤樂顛顛的裹著身子在床上趴了,任弄影將消腫化瘀的清涼藥膏塗在她的屁股蛋上。
「弄影,我的屁股也和劉玉瑤長的一模一樣嗎?我是說以前那個劉玉瑤!」
弄影看了一眼她並不算柔嫩白皙的皮膚,手上加大幾分力道,用膏藥將淤血揉散「我們家小姐的身子如凝脂白玉一般,你與她相比,還差的遠。」
呱唧呱唧嘴巴,現在的劉玉瑤顯然有些不滿了,「那是你家小姐養尊處優,一點也不知道我們貧民百姓的辛酸。」
「沒事帶著一群山賊攔路打劫,你有什麼好辛酸的。」弄影冷冰冰的說完,直接將她的身子翻了過來,開始揉弄她的膝蓋。
劉玉瑤沒好氣的看她一眼,有些顧影自憐起來「風吹日曬,喊打喊殺,我也不容易啊!」
「如果你安心靜氣的在這東宮做你的太子妃,倒是可以享受一下衣食無憂的生活。」
「別,我可受不起,我天生就沒富貴命,和你不一樣,和那個含著金湯匙出聲的太子也不一樣。
弄影深深看了她一眼,見她還不知所謂的東看看,西瞅瞅,到嘴的話又給嚥了下去。
有句話怎麼說著來著,不知者無謂,她尚不知自己已經被捲入了朝廷紛爭的暗湧之中,自然也不會因此而擔驚受怕,這對她來說,確實也是好事一樁。
陽春二三月,草與水同色。
東宮的景致和御花園比起來不是最好的,但卻是最清雅的。
由御河之水灌入一片湖池之內,沿湖栽種著依依楊柳。
在清澈的湖底,荷花尚未抽芽,卻有錦鯉游動。
這是劉玉瑤所能去的最遠的地方了,她近日被弄影禁足了,沒有了自由不算,而且走到哪裡還都要帶上弄影這個冷面女俠。
搓著手上的干饅頭餵魚,引來一群五顏六色的鯉魚圍著她的影子打轉。
「這些魚好肥啊,為什麼不抓來吃呢。」
弄影白她一眼,木樁子一樣站在一旁,也不答話。
就在這時,但聽一聲狗叫,一隻白色卷毛狗從低矮的樹叢中竄了出來,眼看就要撲上劉玉瑤的身了,弄影臉色一變,抬起一腳就將那狗踹到了一邊,小小一隻狗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痛的直哼哼。
劉玉瑤這才發現這隻狗,趕緊扔下手上的饅頭屑,去將那小狗抱起來道:「你幹嘛要踹它!」
「把你咬了你就高興了?」
劉玉瑤瞪她一眼,抱著小狗重又坐回湖邊的假山石上,撫摸著小狗的皮毛,那小東西在她懷裡委屈的直哼哼。
「你看,它這麼小,怎麼會咬到我,可憐的小傢伙。」
弄影見她抱著那小狗當成了玩物,很是高興的樣子,不得不出聲提醒她道:「這狗一定是有主人的,一會主人尋來了,指不定說你偷的。」
「尋來了我就放了唄,姑奶奶吃飽了撐的,去偷一隻小狗!」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人焦灼的聲音道:「叮噹,叮噹你在哪?」
「汪汪!」懷中的小狗立刻用自己的叫聲發出回應。
只見一位身著粉色綾衫,配珠玉瓔珞的女子從樹叢後面快步走了出來。
劉玉瑤只覺得眼前一亮,端的是美人在前,賞心悅目。
而這位美人她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不正是蘭雪堂的雪良娣孟雪嗎!
「這是你的小狗?」
孟雪聽劉玉瑤這麼一問,頓時大驚失色,快步走上前去,焦急道:「是,是,這,這是我的狗狗叮噹,求求你將它還給我吧。」
這東宮裡的雪良娣長的聘婷雅秀,如湖邊的柔枝嫩柳,此時的她芙蓉嬌面,美人含淚,看在眼中也是我見猶憐。
連劉玉瑤這個向來大大咧咧的人也不禁放輕了聲音,生怕嚇到這樣一個嬌弱美人一樣。
「嗯,我剛剛撿到它的,你可要看好了,不要讓它到處亂跑。」
誰知雪良娣噗通一聲跪在了她的面前,嚇的劉玉瑤往後一退「你幹什麼啊,不用這麼謝我的。」
然而這位雪良娣似乎並不打算謝她,只是抱著她的雙腿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把叮噹還給妾身吧,這是太子殿下送我的,我養它這麼久了,已經生出感情,妾身實在離不開它了,娘娘若喜歡,讓太子殿下再送您一隻,或者,或者您去我房裡頭,選些看的上眼的東西拿走吧,只這叮噹,萬萬不行!」
「誰要你的東西!誰要你的狗!」劉玉瑤急了,雖然對這雪良娣的行為大為困惑,但還是急急辯白道:「我才不要它呢,你快起來,小狗給你!」
「找著了?」突然,一個人的聲音又在樹後響起,一把折扇撩了垂柳長枝,太子李徹出現在了劉玉瑤的眼前。
太子已經換上了春日裡的薄衣,白錦蜀繡,外罩一件煙紗長衣,以玉帶束了,宛如臨風玉樹一般,也是一表人才。
然而這位東宮之主隨即皺緊了眉頭道「雪兒,你這是做什麼?」
孟雪仍然跪在地上,此時聽到聲音,急急扭過頭,梨花帶雨道:「找著了殿下,叮噹不小心衝撞了太子妃娘娘。」
「衝撞就衝撞了,一隻畜生而已,還用得著你跪下求情?起來!」
太子說的有些不耐煩,健步上前,單手拉了雪良娣的手就要將她拉起來。
雪良娣卻哭泣掙扎道:「妾身不能起來,太子妃娘娘還沒答應把叮噹還給妾身呢,太子殿下,求求您和娘娘好好說說,讓她把叮噹還給妾身吧,妾身和叮噹猶如親人一般,實在是不能沒有叮噹啊。」
李徹眉心一緊,面帶不善看著那抱狗的女人「你才來東宮幾天,就這般跋扈?」
「我!」劉玉瑤就算是再笨,現在也已經明白過來了,感情這孟雪演的這齣好戲就是給這個太子看的啊!
不過她就納悶了,自己和孟雪無冤無仇,今天也不過是才見到第二面而已,她怎麼就這麼的不講理!
「給你!給你!給你!我才不要這隻狗呢!求我要我都不要!」她連珠炮一樣的說完,使勁將小狗往太子懷中塞去。
太子見狀大驚失色,避之不及。
劉玉瑤見他躲了,心情大好,索性一拋,將這小狗整個兒拋在他的身上。
後者趕緊用折扇去擋,小狗汪的一聲,用爪子勾破了他外罩的煙紗長衣,滑落在地。
「叮噹!」孟雪哭喊著撲過去,一把將那只白毛小狗抱在懷裡。
太子看一眼破了的衣服,再看一眼那得意的女人,渾身散發出陰冷駭人的氣息,面色一沉,風雨欲來。
劉玉瑤得意道:「想讓我向你道歉是不?我還是那句話!你先向我道歉再說!」
「你這該死的女人!本太子成親當日沒弄死你是我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