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給劉玉瑤燒紙
「就算要幫你離開,也不是現在!」
劉玉瑤嗤笑道:「不是現在,不是現在,時機永遠不成熟!永遠還沒到機會!你就會這麼說!」
她因為說話聲音太大,扯的臉皮生疼,眼瞼之內已經一片水色氤氳。
弄影瞪向她道:「你最好老實一點!有我在這一天,你就不能隨心所欲!」
「可我受夠這裡了!我不想再留在宮裡了!不想,一刻也不想!」
她說著,眼淚已經順著臉頰蜿蜒而下。
弄影道:「無非是打了你一巴掌,也怪你當時太不自量力!起先你和他感情要好的時候忘了?」
「都是騙子!都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劉玉瑤委屈的不能自已,她現在真的恨透了這個地方,要知道,不管是誰,都在騙她。
在這個皇宮裡,沒一個好人,本來以為太子是個例外,起碼有真心待她好過,就算以後離開皇宮了,也能多一分彼此的念想。
但現在看來,心如死灰也不過如此。
「你別再哭喊不休了!」弄影呵斥她道:「老老實實的坐你的劉玉瑤,做你的太子妃,我還可以饒了你!否則我便向老爺支會一聲,取你小命!省得你以後再給劉家惹上什麼麻煩!」
她擦了一把眼淚,在碰到臉上腫脹的部位時,痛的倒抽一口冷氣。
劉玉瑤覺得普天之下沒有比自己更可憐更倒霉的人了,雖然她表面上看上去風風光光的是個太子妃,但她在一天之內就失去了自己養的寵物,還被原以為真心待她的男人掌摑,更甚者,她連基本的自由都沒了,想要逃脫這個牢籠還被弄影給抓了回來。
以至於她這兩天一直鬱鬱寡歡。
太醫給她的臉上才上完藥膏,看著臉上的腫脹似乎要消退了,焦嬤嬤總算鬆了一口氣道:「娘娘,明日奴婢要出宮去,您有什麼想吃的,想買的,奴婢去給您買?」
她眼睛一亮看向焦嬤嬤,但房內弄影目光冷然瞪她,她又不自覺的矮了半截。
皺眉搖頭道:「什麼也不要。」
焦嬤嬤便笑著誘惑她道:「蜜源祥的糖果子呢?上次太子殿下給您買的,奴婢見您好像很愛吃啊!」
「不吃!我以後再也不吃蜜源祥的糖果子了!」
所謂愛屋及烏,她這是恨屋及烏了吧!
焦嬤嬤趕緊說道:「好好好,不吃!咱不吃!那奴婢就去看看有什麼新鮮的小玩意,給您買了,逗趣兒!」
「隨你吧。」雖說焦嬤嬤現在在向她示好,但她也不敢太過放肆,免得這個老嬤嬤看她不順眼,又開始折騰她,如今有個弄影她已經徹底的煩透了。
外間畫扇進來稟報道:「太子殿下宿在自己的房內了,娘娘還是早些休息吧。」
劉玉瑤翻身直接躺在了床上,沒好氣道:「我又不是在等他!就算他來了!我也把他趕走!」
焦嬤嬤等人對視一眼,知道這位太子妃還在氣頭上,哪敢多說其他,趕緊趕著眾人出去了。
吹滅了燈燭,劉玉瑤的一雙眼睛在這夜色之中卻異常明亮。
摸摸臉頰,雖然已經恢復了不少,但還是有些許腫脹,臉上的疼痛也許只是暫時的,但心裡的痛卻是無可磨滅的,尤其是在那之後,這太子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樣,再沒了蹤影。
偶爾聽畫扇為她擔心,悄悄詢問焦嬤嬤太子哪去了,焦嬤嬤也只是支支吾吾的說,太子在蘭雪堂。
呵呵,蘭雪堂,什麼海誓山盟,什麼永遠信她,到頭來,還是比不上蘭雪堂的那位嬌媚俏佳人啊。
也罷,也罷,人家二人本就是一對,而且相識多年,她劉玉瑤說白了就是一個外來的,佔了另一個劉玉瑤的名號,將她取而代之,所得到的這些不過都是偷來的罷了。
心中煩躁不堪,只覺得胸腔間一口惡氣來回激盪,連喘氣都不怎麼痛快了。
忍不住從床上做起來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又茫然四顧,才發現,這房間裡的傢俱在夜色之下好像是蟄伏的什麼猛獸,黑色的影子令人覺得頭皮發麻。
點亮了房裡的燈燭,她披上一件單衣。
不知弄影睡了沒有……不過不管她睡沒睡她都沒打算現在逃走,如果現在走了,一定會被禁軍當刺客抓起來,還是得想辦法擺脫弄影之後白天離開。
這麼想著,人已經出了房間。
這個夏天都快要結束了,夜風吹來的時候,身上一片湛涼,但聽夏蟲還在做最後的鳴唱,夜空中還有蚊子嗡嗡嗡的合奏。
這宮中不僅有奇珍異獸,還有這些小蟲湊熱鬧,但她的小鹿卻沒了,就這麼無辜的喪生在一個兩個女人的戰爭之中。
沿著九曲長橋,走繞到假山水池之後,她一邊走,一邊在琢磨,如果要離開皇宮的話,她該怎麼做?
弄影真對得起她自己的名字,像自己的影子一樣一刻也不分離,如今自己逃跑的法子都用了個遍,只怕她不會再輕易讓自己得逞了吧。
正這麼想著,卻聽到前面有了什麼動靜。
劉玉瑤一個激靈,閃身到假山之後。
什麼人會在入夜之後走動?難道是太子?
皺緊眉頭小心往前看去,卻不是太子,來人身量苗條,步伐矯健,左右看著無人,竟然在一塊假山之後蹲下。
劉玉瑤有點奇怪起來,本想向前走兩步看個究竟,卻沒想到那女子在假山之下蹲著,竟然一晃手上的火折子點燃了一堆紙,火光映射在那人的臉上,她終於得以看清了。
原來是弄影……
沒想到弄影居然大晚上的在這裡燒紙……
自從被她抓了回來,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那火石一般,一擦就著,為了不惹麻煩,她還是先行離開吧,被她看到又說不清了。
正要悄悄撤退,卻聽到弄影在那火光前咕噥起來。
「玉瑤小姐。」
她又是一個激靈,忍不住回頭看去。
只聽弄影說道:「玉瑤小姐,今天是您的生日,您活著的時候榮華富貴,一朝仙去,連個給您燒紙的人都沒有。」
她劉玉瑤還好好的站在這呢,所以弄影這紙鐵定不是給自己燒的,而是給那真正的劉玉瑤燒的。
還是第一次見到弄影如此,可見她和這個劉玉瑤的感情也非常深厚,只聽她唏噓喟歎也讓劉玉瑤心生憐惜。
在假扮這個身份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多多少少對真正的劉玉瑤有所瞭解了。
知道她貌美,知道她知書達理,知道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可惜這樣一個完美之人,偏偏是個可憐人,居然在成親的前一天病死了。
唉,不過就算她不死,嫁入東宮被太子折磨,她哪有自己這樣的厚臉皮,說不定早在洞房之夜就一根上吊繩勒死自己了。
正這麼想著,只聽弄影忍不住落下淚來:「小姐,您自幼沒受過什麼委屈,老爺和相爺對您也是寵愛有加,您怎麼能一時想不開,為了那不值得的沈文華做這種傻事?」
劉玉瑤動了動耳朵,覺得事情好像有點蹊蹺。
只聽弄影又道:「奴婢不能趕到您跳崖的地方給您送錢花,劉家也不能為您舉辦法事招魂,您如果在天有靈,就過來把我這裡給您燒的紙錢都拿走吧,想吃什麼買什麼,想用什麼買什麼,出門做轎攆,回家住高屋。」
她話音一落,就平地起風,那風吹的邪乎,將燒著的紙錢在空中打了幾個轉才落在地上。
劉玉瑤見了,只覺得心裡頭隱約冒出一點忿忿不平的氣來。
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劉玉瑤是跳崖死的,她這麼長時間來一直在扮演一個跳崖死的人。
劉家瞞著她也就算了,居然謹慎到連給人家做場法事都不肯,還口口聲聲的寵她,人都死了,後事也不給辦,成了孤魂野鬼,有什麼可寵的。
對自己的親閨女,親孫女都如此,更何況還是她呢?
見弄影哭哭啼啼燒的差不多了,劉玉瑤忽然扯著嗓子大喊起來:「來人啊!不得了了啊!有刺客啊!來人啊!!」
弄影一急,猛的站起身來,飛快的抬腳去滅火,然而等她將火滅掉的時候,整個東宮的守衛已經聞風而動,紛至沓來,將這一片地方圍了個水洩不通。
「刺客在哪?哪呢?」
「娘娘?」
侍衛統領跪地行禮,驚訝道:「娘娘您怎麼在這?刺客呢?」
此時弄影也已經擦了臉上的眼淚向這邊走來,劉玉瑤纖纖玉指一指道:「她就是刺客!」
侍衛將弄影包圍,手上火把的光亮照過去一看,鬆了口氣道:「娘娘,這位是弄影姑娘啊!」
「弄影?」劉玉瑤故作驚訝。
此時焦嬤嬤也一邊扣著襦衣一邊快步向這邊跑來,略微有些肥胖的她跑過來時已經氣喘吁吁:「哎呀,累死我了,娘娘您不是就寢了嗎?怎麼出現在此處?刺客呢?刺客在哪呢?」
劉玉瑤故作不解道:「我睡不著,出來散步,以為弄影是刺客!」
弄影冷嗤一聲,又恢復了自己一貫清冷的做派:「您看錯了,回去歇息吧。」
劉玉瑤卻搖頭道:「沒有!我還看到火了呢!」她說著就往弄影剛才燒紙的方向走去:「是刺客想要放火燒東宮!既然刺客是你,是不是你想放火燒東宮啊弄影?」
弄影厲聲說道:「奴婢怎麼會放火燒東宮,您一定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