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你,比待玉環好的多了!」
劉玉瑤一怔,抬頭看向劉夫人道:「怎麼就待我比玉環好的多?」
劉夫人歎了口氣,看向面前的女兒,似乎對她有些恨鐵不成鋼,又對她說道:「你是沒見他昨日帶你回來的時候是什麼表情,火急火燎的,天塌了也不過如此。」
「若昨天碰見我的不是他,是四皇子殿下,是七皇子,他們都不會置之不理的吧?」她對自己的人緣還是挺自信的,堅信他們會為自己出頭,也會為她打抱不平。
劉夫人覺得自己有點和她說不通了,尋常女子聽到這裡的時候也都該明白了,可她偏偏卻不明白,又似乎是她根本沒有刻意去往那方面想。
「算了,算了。」劉夫人搖頭道:「我也不多說那些了,省的你再不歡喜。」
且不管五皇子李衡對她到底存了一個什麼心思,只要還在這宮中,他們的關係仍然是叔嫂,那就永遠也不會有什麼越矩的可能。
就算他對劉玉瑤存了某種心思,但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存了也是白存。
一邊挑起了簾子,讓室內的熱氣往外出了出,劉夫人向外張望了一下,蹙眉說道:「這是誰?」
坐在床上的人本要被宮人攙扶躺下,聽她如此說了,又坐起身子道:「什麼?」
只聽劉夫人道:「這是九皇子?那他身邊的是……」
正疑惑間就聽到外面內監通報道:「太子妃娘娘,九皇子殿下和景貴人求見。」
劉玉瑤眼底閃過一絲光彩,掙扎著坐直了身子說道:「快請。」
劉夫人看她一眼,又對宮人使了一個眼色,命人去請,這邊又不無擔心道:「身子才好,這接二連三的有人探望,你也有心思應付?若是力不從心我就去回絕了他們。」
劉玉環卻搖頭說道:「我沒事,看到他們來了,我就高興,一高興,身體也就好了。」
劉夫人聽聞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輕聲說道:「你看看,這就難怪你總會招惹皇后的怨氣,和這些人盡量來開距離才是正經。」
劉玉瑤聽聞吐吐舌頭,繼而又眨眼說道:「娘,我明白了。」
說話間,九皇子與景貴人已經走進了內室。
這九皇子李征穿著一件束腰的夾棉馬褂,頭髮攢成四股梳到頭頂上,串著一顆碩大的東珠,看上去神采奕奕,一進來就輕聲的喚了一句:「太子妃嫂嫂。」
跑到床邊來,瞪著烏黑瑩潤的大眼睛看向劉玉瑤。
後者低聲笑答:「小九兒,你來啦,冷不冷?」
「不冷!」他搖頭,一邊盯著劉玉瑤看。
這邊劉夫人也向景貴人屈膝行禮道:「見過景貴人。」
後者也溫婉一笑:「夫人是來照看太子妃安胎的吧?」
「正是。」
「辛苦夫人了。」
「這有什麼辛苦的,自己的骨肉,自然要多多呵護一些的。」
景貴人笑著點頭:「正是。」
言罷又走到劉玉瑤的身邊,衝著坐在床上的她笑道:「太子妃身子如何了?」
「好多了,不用擔心。」她一邊摸著九皇子李征的腦袋一邊笑著對景貴人說道:「昨天我走後,皇后沒有為難你和征兒吧?」
「這倒不曾。」景貴人說著又歎了口氣道:「皇后娘娘本就無意刁難我母子二人,不過是尋個由頭來折騰太子妃您罷了,臣妾回去之後思前想後,總覺得對不起您。」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對不起我?找我麻煩的又不是你。」
景貴人又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在那個時候,臣妾沒能挺身而出,讓太子妃一人遭遇皇后刁難,心中著實不安。」
「你就不該出面,你能做的就是保護好小九兒,保護好自己就行了,我沒關係,我也可以保護好我自己。」
她說著又摸摸肚皮,昨天千鈞一髮,自己腹中的孩兒險些不保,是她失策,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景貴人又惴惴不安的與她說了會話,見她神色不太好,便又要告辭離開。
九皇子李征卻有些依依不捨,抓著劉玉瑤的手不肯鬆開。
劉夫人笑著打趣道:「太子妃就是有小孩緣。」
只聽九皇子李征小大人一般說道:「太子妃嫂嫂,若我將來長大,你願意讓我保護你嗎?」
劉玉瑤笑著看進他的眸中,那雙眼睛漆黑明亮,沾染著絲絲水霧,其中的篤定和認真與他的年齡有點不符。
劉玉瑤點頭說道:「可以,你以後要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像太子哥哥一樣嗎?」
劉玉瑤有點忍俊不禁,太子在宮中的口碑一向不好,沒想到在這個孩子的心中,他的太子哥哥竟然是男子漢的代名詞。
便又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像太子哥哥一樣。」
這孩子現在才總算心滿意足了,鬆開了劉玉瑤的手,囑咐她好好休息,與景貴人一起離開。
在送人出去之後,劉夫人又折返回來,已經見到疲累的人躺下了,便走上前為她掖了掖被角,打算離開。
還沒走出去,就聽到床上的人道:「娘……」
劉夫人回頭,只見那人閉目躺在那裡,張了張嘴又繼續說道:「娘……昨天,還有一個人……」
劉夫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正要詢問,卻聽她又道:「你派人去浣衣局把弄影叫回來吧。」
「弄影?」提起弄影這個名字,劉夫人並不陌生,當初弄影既是伺候女兒的侍女,也是保護女兒的暗衛,在陪著劉玉瑤嫁入宮中之後聽說獲罪被趕走,之後杳無音訊,她也沒去管沒去問,今天這個人卻突然的出現了。
「她在浣衣局,昨天,還保護我的來著……」
說到這裡,劉玉瑤是有些慚愧的,當初她為了趕走弄影可謂是想方設法,沒想到今時今日自己走投無路的時候還需要弄影的幫助。
她醒來的時候就在想這個問題,要不要把弄影叫回來,可一想到自己今後要走的路,縱然不心疼她在浣衣局冰天雪地的洗衣服,也先叫她回來了。
劉夫人應聲下去傳話,派人往浣衣局去提人了。
這一去就去了很久,弄影被帶來的時候天已近晌午。
前頭領路的小太監氣喘吁吁,對劉夫人解釋說道:「弄影姑娘獲罪被關了起來,奴才又去找人,又去內務府通報,最後好不容易把人給帶來了。」
劉夫人沒有仔細去聽他給自己邀功的話,而是一動不動的看向了弄影,只見她正站在廊外的雪地上,眸光沉靜,纖瘦的身形讓她看上去恍如一把出鞘的利劍。
單單從外表的氣質以及她眸中的神態來看,這應該是整個皇宮中最不討主人喜歡的奴才了吧。
劉夫人叫道:「弄影,你可還認得我?」
弄影怎麼可能不認識她,也明白劉夫人並不是想問自己認不認識她,只是想提醒她一句身份之差而已。
便屈膝行了一禮道:「奴婢參見夫人。」
她有一雙纖細的眉,淡淡的,不曾掃墨,有一雙明亮的眼,冷漠之中拒人千里之外。
劉夫人素來不喜她這個樣子,好像誰欠她幾兩銀子一樣。
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是這樣的一張苦情樣,不喜歡也沒辦法,也改變不了她什麼。
「太子妃還未醒來,你就先在這裡等著吧。」
說罷就進了房內,悄悄從窗戶向外看去,果然見到她一動不動的站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又走進內室瞧了瞧,床上的人之前醒過一次,用了點藥,又躺下了,也不知睡著了沒有。
不過她沒打算將人叫醒,讓外面的人等等也沒什麼。
過了一會,只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一個男人說道:「你不是弄影嗎?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怎麼站在這裡?」
劉夫人又伸長脖子向窗外看了看,只見七皇子李律正帶著一位面帶面紗的女子來了,心下大震,趕緊快步走了出去。
李律正笑著和弄影說道:「你之前不是犯事著出去了嗎,怎麼,太子妃嫂嫂想你了,又讓你回來了?」
弄影還是不答話,這讓李律有些懊惱和尷尬。
若是面對旁人,指不定惱羞成怒要她的腦袋,但是面對李律,他卻不是一個喜歡為難下人的人。
「殿下!」劉夫人搓著手,有些侷促且尷尬道:「您怎麼來了?」
「我來探望一下太子妃嫂嫂,昨天也沒能得空過來。」
昨天他差一點就過來了,卻又忍不住往鳳藻宮去,找他母后算賬去了,要不是他趕過去,焦嬤嬤那條老命恐怕也得搭上去。
「那,那我去叫太子妃。」劉夫人說著就麻利的折身回了內室,去叫劉玉瑤起身了。
李律笑著看了弄影一眼,對身邊蒙面的女子說道:「這丫頭是太子妃嫂嫂的陪嫁丫頭,要是見了你,恐怕得嚇一跳。」
蒙面女子低下了腦袋,沒有說話。
這邊劉夫人又出來請他進去,他將女子留在門外,自己走了進去。
劉夫人看向那女子,雙手搓了搓,有些侷促不安道:「春生姑娘……近日來在七皇子府上,一切安好?」
「安好。」春生老老實實的答道:「早先聽聞東宮方側妃一事,著實嚇了一跳。」
劉夫人臉上的表情訕訕間有些難看,她還記得當初這個女兒對她的囑咐,至於那七星奪命陣,乾脆破壞掉,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僅沒有破壞掉,也還將計就計的用了這個法子對付了側妃方茉,不免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