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環!」劉玉瑤迎上前去,抓住劉玉環的手就不鬆開了,滿面歡喜道:「你是不是感應到我想你了,所以才過來的?」
劉玉環掩嘴輕笑,鬢髮間珠釵輕晃:「興許是的吧,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姐姐了,今天早上就問殿下要不要陪我進宮來看看,殿下應允,我這才得以進宮。」
「正好,五皇子殿下也來了,剛才父皇給我賞賜了很多東西,你們看看有沒有什麼喜歡的。」
「這如何使得。」李衡笑著擺手:「既是父皇賞賜給你的,我們也不能奪人所愛。」
「五皇子殿下,你就不要推辭了,之前你救我的事情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正好藉著花,獻給佛!一舉兩得!」
她搖頭晃腦,說的分外歡喜,眉目彎彎,惹人喜愛。
三人說笑,卻獨獨無視了一旁站著的太子李徹,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楞是沒人去叫他一聲,讓他加入到這談話之中。
他便一直負手而立,一張俊臉冷冰冰的,宛如那簷下的冰錐。
直到劉玉瑤邀請二人要入內室閒談的時候,他才終於乾咳一聲。
誰知這聲咳嗽楞是被他們給忽視,只得上前一把,一伸胳膊,將劉玉瑤與洛清王夫妻二人隔開。
李衡微微蹙眉看了太子一眼:「殿下這是何故?」
誰知沒等他說話,劉玉瑤已經一把將他推開,一手拉著李衡,一手拉著劉玉環就往房內拉去:「不要站在外面了,太冷了,進來,進來。」
「站住!」李徹這一次真的是怒了,語氣不善道:「洛清王乃皇室外臣,進出太子妃的閨房,成何體統?」
這確實是不成體統的,但這裡也並非寢室,平日進出也無人阻攔,今日進出怎麼就不成體統了?
冷哼一聲上前,一把將二人拉在一起的手硬生生的拽開,李徹瞪了劉玉瑤一眼,卻是對李衡說道:「五弟不如陪本太子走走,不要打擾這姐妹二人閒話家常的好!」
「李徹!」劉玉瑤雙手叉腰瞪他說道:「你管的真寬啊!五皇子殿下是來看我的,不是來看你的!」
「看你?宮裡就沒這個說法!」他好整以暇的負手看她:「怎麼,本太子才離開多長時間,你就結交帳內新歡了?」
這罪名可著實大了,劉玉環站在一旁臉色煞白,微微咬緊了下唇。
她低眉順眼,表情忿忿的樣子全落在了劉玉瑤的眼中,雖然不知這所謂的結交帳內新歡是什麼意思,但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心中如何不氣?
正要反駁,卻見李衡已經攔在兩人中間,他因為憤怒而雙手攥拳,身形微微有些發顫,向來溫順儒雅如他,此時此刻的表情卻讓人看了心生懼意。
「太子殿下不是要跟臣弟走走嗎?那便走走吧!」
李徹看他一臉怒色,不禁冷笑出聲,全然沒放在眼裡:「請!」
說著已經帶頭轉身離去,李衡亦跟在他的身後。
「哎!」劉玉瑤要去叫住那兩個人,卻被妹妹抓住了手腕。
「姐姐,算了。」
「玉環?」她一臉不解道:「太子剛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和五皇子殿下都這麼生氣?」
劉玉瑤面露難色,抓住她的手腕就往房內拉去:「進來吧,外面怪冷的。」
「哦。」她卻恍如成了妹妹一樣,任由她拉著進屋,又接了尋芳遞上來的暖手抄子塞進她的手裡。
劉玉瑤更加一頭霧水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後者在她身邊的軟榻上坐下,搖頭說道:「既然不是什麼好話,姐姐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對我何曾說過好話?」劉玉瑤譏笑出聲:「從他回宮的第一天就沒給我好臉色,好在我也沒給他好臉色,正好扯平了!」
「姐姐這是何必?」不禁搖頭歎息:「你與太子殿下一向是伉儷情深,惹人艷羨,何必弄的這麼生分?」
「這還真不怪我。」一想到他回來的第一天,莫名其妙的對自己發脾氣,她就覺得有些委屈,就算那天她擅自出宮去了,但她不是及時回來了嗎?如果是因為這個和她生氣,那她可以保證以後不再擅自出宮。
可直到那個側妃進宮她才算明白……
「玉環,你知道他為什麼不待見我了嗎?」
「為何?」
「這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抑揚頓挫的說完這句話,她扭頭看身邊的尋芳道:「我這次沒說錯吧?」
尋芳點頭:「沒錯。」
她便又笑了起來:「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本來就不打算待見我了,如果莫名其妙的冷落我反而會落人話柄,而且還會讓我爹我爺爺找他麻煩,所以他就只好找了這個我出宮的罪名安在我頭上,來冷落我!這樣他就可以和那個側妃恩恩愛愛啦!」
說完之後覺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重重點了點頭。
劉玉環看她如此,還真有點不知怎麼說了。
「你竟會真的這麼認為?」她又想到自己和五皇子之間的事情也是說不清理還亂,再去攙和別人家的事情這又是何必,索性說道:「罷了,罷了,不去管他,我今日過來也是想著馬上要過年了,節下事多,恐怕不能時常往宮中走動,所以趁此機會來看看姐姐。」
「對啊,是要過年了。」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間略有些失落。
只聽劉玉環又微微笑道:「不過就算這幾天見不到也沒關係,等到年三十晚上,闔家吃團圓飯,你我姐妹便又能在宮中重見。」
「闔家吃團圓飯?跟皇上,皇后吃嗎?」
「是啊。」劉玉環點頭。
後者只覺得額角青筋一跳,有點頭皮發麻:「我和皇后八字不合,每次碰到一起,總會鬧出點事來……」
見她如此,劉玉環也不覺有些擔憂,但卻不知如何寬慰。
而此時此刻,太子與李衡兄弟二人已經離開臨湖小院,太子前面負手走著,腳下走的飛快,卻是頭也不回。
李衡卻慢下腳步,似乎在有意和他拉開距離。
前面走著的人頓住腳步,猛的回頭看去:「怎麼?五弟還打算違逆綱常,去找你的三嫂談情說愛?」
李衡眉心緊蹙,慢慢走上前來,微一拱手:「殿下何出此言?如此重罪,臣弟擔當不起。」
「你還有擔當不起的?」好似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他嗤笑出聲:「我不在宮中,這東宮都快成為你第二個洛清王府了吧?」
「殿下對臣弟有何不滿不妨直言,不必拐彎抹角,連太子妃都連累其中。」
「五弟倒是袒護,若對王妃有一半眷顧你母后也會非常欣慰的吧?」
李衡抿嘴不說話,只是臉上表情已經不復平日的謙卑恭順。
只見太子又上前兩步,二人身高相當,站的那般近,若非殺意濃濃,戾氣翻滾,這冰天雪地之中,二人錦衣狐裘,當真如入畫一般,任何人看了都會心曠神怡。
只聽李徹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劉玉瑤是我的人,就算哪日本太子喪命你手,她也只能與我生同寢,死同穴!」
李衡沒有動,但那雙手卻愈發收緊,指甲陷入肉中的疼痛,在提醒他要保持清醒,千萬不可失態。
李徹慢慢看向了他,見他抿緊嘴巴沒有說話,冷哼一聲,一甩衣袖轉身離開。
李衡站在當場,直到聽到宮人提醒,他才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前走去。
是的,李徹說的沒錯,只要劉玉瑤還是太子妃,他二人就是夫妻同命,生死同穴。
有時候他真的挺恨母后,為什麼要把劉玉瑤嫁給太子。
不過他也在慶幸,若非母后逼婚,說不定他一生百年,都無法遇到這個讓他賞心悅目,怦然心動的女子。
洛清王在偏廳內等候王妃與太子妃閒話完畢,臨走之前太子妃又賞賜了許多東西作為新年禮物,二人本就推辭,奈何她卻堅持,也就只好收下。
回去的路上李衡一直在抿嘴不言,坐在馬車之內,他神情恍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劉玉環也不看他,外人面前興許二人還要上演一出舉案齊眉,但是私下裡,也就不用再繼續扮演著琴瑟和鳴的角色了。
「太子妃何時生產?」突兀的冒出一句話,打破了車廂之內的安靜。
劉玉環扭頭看他一眼,卻見他仍然是沒有睜眼,若非這車廂內只有他們夫妻二人,她便要懷疑這句話是別人問的了。
「應該在春末夏初時節。」
「嗯……」李衡淡淡的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掀起車窗的簾子,劉玉環向車窗外看去,路過行人都腳步匆匆,眼下天寒地凍,除了一些為了討生活的人之外,沒人願意再千里迢迢的往京城跑了。
還記得當初太子妃回家探親的時候,她姐妹二人跑出家門來到這大街上,聽著小販吆喝叫賣,一路玩鬧,倒也歡快。
只是這樣的好時光一去不復返,從今往後也再也沒辦法體會。
「你在看什麼?」李衡忽然又問了一句。
她便將車簾放下,低眉說道:「沒看什麼。」
話音剛落,有些突兀的,李衡的一隻大掌就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掌心溫暖柔軟,讓她忍不住身形一顫。
「你在怕我?」李衡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