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看座。」
「是。」
嬤嬤給他們安排桌椅,新上菜餚,太子自然不用多加,太子妃身邊空置的位置本就是他的。
皇后又道「難得今日熱鬧,不如太子和老五老七,還有老五媳婦也說說,這玩個什麼好呢?」
李律剛一屁股坐下就二話不說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頤起來:「這個還是讓三哥五哥想吧!我餓的肚子裡已經沒有一點東西了。」
皇后見他吃東西的速度飛快,也不禁皺眉,半帶寵溺道:「你這孩子,吃的這麼快做什麼,還有人和你搶不成?」
李律嘿嘿一笑:「我怕一會父皇來了,我就沒膽子吃了。」
眾人哈哈笑了起來,雖然這個大男孩如今長的也是人高馬大了,但在後宮眾人心中卻還如孩童一般,知他們在皇帝面前處處謹慎,不敢多飲多吃,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太子才從南方回來,也是見多識廣的,不如說說,有什麼好的提議?」皇后到底還是向李徹看去。
後者落座之後笑答:「南方多是文人雅客,席間甚少玩樂,就算有,兒臣也不清楚,此番南下一心只為父皇辦差,倒是不曾去接觸那些東西。」
這話說的巧妙,避重就輕,讓皇后有點下不來台。
他說完這話之後就端起劉玉瑤面前的一杯涼茶喝了一口,後者蹙眉,看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麼,坐在那裡低頭撥弄著筷子和勺匙。
皇后乾咳一聲道:「本宮今天想著熱鬧熱鬧,卻不想你們竟然都不配合,那不如就隨意吃些水酒,各自散了吧。」
話音剛落,就聽洛清王妃劉玉環起身說道:「母后,方才前庭設宴,賢妃娘娘提議擊鼓傳花,不如我們也來玩這個,一來方才沒有玩的盡興,二來新年伊始,取祥瑞美意,母后以為如何?」
既是兒媳婦說的,皇后自然讚賞點頭:「玉環這個提議,甚好。」
她倒是完全忽視了劉玉環開頭所說的賢妃二字,已經拍手叫道:「來啊,取花鼓來。」
仍是一團繡球,卻換成了一面小鼓,一位妙齡女子敲鼓。
麗妃嬉笑一聲站起身道:「臣妾得往皇后娘娘身邊坐坐,以往玩這擊鼓傳花也好,玩這抽籤投壺也罷,只有皇后娘娘身邊是最安全的。」
她這麼一說,眾人也都紛紛附和往皇后身邊靠攏,一時間衣香鬢影卻都是好不熱鬧。
皇后也是面帶笑容,輕聲責備道:「這倒好了,你們都到本宮身邊來,說不定這次本宮身邊的人都落不到好處呢。」
「皇后娘娘錯了,就算是落不到好處,那也是新年的吉慶綵頭,臣妾們就當是討彩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說她身邊的人接不到繡球,那是她身邊是個風水寶地,說她身邊的人能接到繡球,那就是接了吉慶的綵頭。
皇后笑的不動神色,又往一邊看去道:「看被你們擠的,太子妃本應離本宮最近的,都被你們擠到哪裡去了。」
麗貴妃也往太子妃的方向看去,手上端著一隻酒盅說道:「太子妃如今有太子殿下相陪了,皇后娘娘自是不必掛懷。」
「是啊,以前太子不在宮裡的時候,這後宮宴飲太子妃也無心前來,如今太子回來了,這夫妻二人倒是鶼鰈情深,本宮看著也是高興。」
「還有洛清王爺和王妃呢。」不知是誰插了一句道:「什麼時候貴妃娘娘也給四皇子殿下說一門親事,那咱們後宮豈不是更熱鬧了。」
「嗨,衡兒這孩子忤逆,自然不如洛清王的,都是個做兄長的,弟弟都娶妻了,他也不急。」麗貴妃巧笑倩兮,將手中美酒灌進了肚子裡,眉目微瞇的說道:「等著諸位姐妹們家中有什麼外甥女啊,侄女啊,多給老四尋摸尋摸!」
「那哪高攀的起啊。」
一群女人又聊起各自的兒女婚配,聊到二公主如今也是二十多歲的年紀了,就是不選駙馬,便又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
劉玉瑤坐的近,靜靜聽著也不答話。
她進來來的時候身邊只帶著弄影和尋芳,焦嬤嬤本來不放心要一同前來,但又不放心東宮年下要準備的事宜,不過有尋芳跟著,倒是萬事妥帖。
此番尋芳看看靜默不語的太子和太子妃,又看了看那一群酒酣耳熱已經笑到東倒西歪的妃嬪,忍不住想去戳戳太子妃加入那些熱鬧之中。
剛要說話,卻被弄影抬手阻止。
尋芳不解的看了弄影一眼,弄影自從回到東宮之後就很少露面,唯一一次引起別人注意的還是替劉玉瑤受罰,被中宮皇后打了個半死,此番皮肉之傷雖然恢復了,但因為人長的本來就瘦,顴骨也高,眸光終日犀利如刃,哪怕一個動作都給人以難以躲避的震懾力。
在弄影剛阻止了她的動作,便見一旁洛清王妃劉玉環已經走了過來,語笑晏晏道:「姐姐。」
聽到這個聲音,劉玉瑤有點激動的抬頭一看,滿目歡喜道:「玉環快坐。」
「好。」劉玉環今日穿著一件灑金大花的長衣錦繡珞仙裙,一支單螺髻斜簪步搖輕晃,拾裙而坐,依偎在她的身邊,櫻唇份頰,未語先笑:「年下忙碌,也是許久不曾到姐姐這裡來了。」
「是啊。」劉玉瑤挽著她的胳膊,漆黑的眼底亮晶晶的,雙頰也終於漫上一層薄薄的緋色:「我也很想你,但我沒辦法出宮找你。」
「過完年後應該還要忙幾天,等到年節一過,我和三嬸說好了,與她一起進宮來陪你可好。」
「好啊,好啊。」太子妃忙不迭的點頭,要不是人多,她真想抱著眼前這位親上一大口。
一旁太子乾咳一聲,沒好氣的說道:「這麼看來,你這動的胎氣,八成是好了!」
太子妃臉上的笑容一僵,也不去看身邊的人,哼了一聲。
尋芳剛要解釋,卻又被弄影攔了下來。
她有些著急,太子妃尋常病痛很少宣之於口,明知動了胎氣,行事不便,卻為了大局著想不得不來,沒想到太子竟然這麼說她。
說了也就罷了,她還偏偏不解釋,一來二往,兩人之間的罅隙可就是這麼生出來的。
但弄影板著一張臉站在那裡,弄的她也不敢多言,好像之於太子妃,尋芳更加怕弄影幾分。
只聽劉玉環也驚訝說道:「姐姐動了胎氣?」
「沒事!」她不以為然的拍拍肚子說道:「這不是好好的嗎,太醫開的藥我也吃了,左不過不能喝酒吃肉,沒多大問題。」
劉玉環又不禁露出擔憂之色,一隻手落在她的手背上:「姐姐你在宮中一定要千萬保重,你懷胎不易,自己小心。」
「嗯,我知道。」她點頭,真心感謝道:「你對我真好,等將來我的孩子出生了,就是你的孩子了,我讓她認你當乾娘!」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太子嗤笑出聲,一邊支著腦袋看向她二人,一邊說道:「你的孩子要麼叫她一聲王嬸,要麼叫一聲姨母,哪來的乾娘之說?不成體統!」
「關你什麼事?」劉玉瑤終於忍無可忍道:「我們姐妹說話,你能不插嘴嗎?這是我的孩子,我想讓他叫姨母就叫姨母,想叫乾娘就叫乾娘!」
「這麼說,這孩子就不是本太子的了?叫嬸娘才差不多!」
「哼!那可不一定。」
早已經在心中有了其他的打算,劉玉瑤恨恨就頭扭到了一邊。
太子雙眸微瞇,略帶幾分危險之色,正待開口,就已聽到那一群妃嬪之中,麗貴妃尖銳的聲音又響起說道:「方纔說要擊鼓傳花,擊鼓傳花的,這都半天了,你們倒好,這話頭都不知撇到哪裡去了,還不趕緊的?」
話音一落,眾人也都紛紛附和,都說要玩擊鼓傳花。
敲鼓的宮女雙眼被遮,手上的鼓槌子飛快的在小鼓上敲了起來,眾人趕緊各自落座,手上拿著那繡球也不敢多做停留,飛快的傳給身邊的人。
後宮人少,不比前朝有文武百官,馬上就傳到了太子妃的手上,她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接過繡球,百無聊賴的往一邊一扔,太子趕緊伸手接住,蹙眉看她一眼,沒好氣的又往身邊一扔,恰巧就砸在了正悶頭大吃的七皇子腦袋上。
李律哎呦一聲,接過那繡球正一臉的茫然,鼓點子就在這時停了下來。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尤其是麗貴妃的笑聲,一直在後宮中算是最大的:「巧巧巧,可真是巧,這第一個綵頭被七皇子殿下接住了。」
七皇子面露難色,無可奈何道:「母妃是想要兒臣的這個綵頭?那兒臣給你就是了。」
說著就要作勢給麗貴妃扔過去,後者趕緊擺手說道:「不可,不可就是七皇子殿下願意,皇后娘娘也該不樂意了。」
皇后呵呵笑答:「既是你接了,便不要推辭了,罰酒吧。」
「好好好。」對於喝酒這種事情,大好男兒自然都不會推辭。
宮女將他面前三個空酒杯斟滿,他便端起酒杯來,衝著眾人亮了亮,二話不說便都一一飲盡。
迎來鳳鸞殿中妃嬪紛紛讚賞,都覺得唯有他這樣的,方是真兒郎。
待他酒水飲盡,擊鼓傳花則繼續進行。
劉玉瑤這才覺得有點意思,若是加點別的綵頭,豈不是更好玩?說著便高聲說道:「不如我們來玩點別的?」
皇后目露和藹的看向她道:「太子妃還要玩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