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了,要出沈府的時候,就聽到外頭小廝高聲通傳道:「洛清王妃駕到——!」
沈蒼勤一時間手足無措,對幾位皇子攤手說道:「這……」
「將軍儘管去吧,不必管我們。」老六拿出了老大的做派。
沈蒼勤拱手作揖,快步往門口迎接去了。
這邊李律眼底顏色微變,對著懷中的小九兒說道:「跟著嬤嬤他們回宮去吧,七哥還有點事要辦。」
九皇子李征點點頭,從他的懷中掙扎下地,鄭重其事的說道:「七哥放心,儘管忙去吧。」
「嗯。」
言罷,兄弟幾個往們哭走去。
沈蒼勤已經接了洛清王妃進來,只見這劉玉環並未因李衡入獄而有所消極,只是穿著倒比平日樸素了許多。饒是如此,一張鵝蛋臉上,峨眉縹緲,目若星子,依舊是美煞旁人。
她正與沈蒼勤說話:「知道老將軍即將啟程離去,特意趕來送行。前些日子人在行宮避暑,也沒能登門拜見,對將軍多有怠慢。」
沈蒼勤也呵呵笑道:「王妃娘娘嚴重了,這回自己的家哪有怠慢不怠慢的說法,老夫前些日子也確實身體不適,閉門休息了好些日子呢。」
「如此將軍更要注意身體了啊。」
「是,多謝娘娘掛懷。」
「五嫂!」李律脆生生的叫了一句,也就只有他敢這麼叫,其他幾個都畢恭畢敬的叫了王妃娘娘。
劉玉環一抬頭看到他們兄弟幾個,便展顏一笑:「你們也是來給將軍送行的?」
「是啊,上次見到將軍的時候我還是個沒將軍腰高的毛頭小子,下次再見可不知道又會變成什麼模樣了,這不是依依不捨嗎。」
李律見到劉玉環的時候也終於打起了精神,笑的一張臉比花兒都好看。
這邊老六不動聲色的撞了撞老爸:「這老七是要出息了,他親哥還在裡頭關著呢,這就開始打自己親嫂的主意了。」
老八瞪他一眼,語氣不善:「你別這裡胡說八道了,七哥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說句玩笑話,瞧你這認真勁!」說著還在老八的臉上捏了捏,越捏越上癮。
劉玉環畢竟是女流之輩,不適宜拋頭露面,這次要不是洛清王沒法現身,她也不至於過來。
和沈將軍一番寒暄之後便告辭離開,出了沈府,正見著李律騎著高頭大馬從另一條街上慢騰騰的向這個方向走來,不禁微微一笑。
只見那李律高坐在馬背之上,背著一身的璀璨陽光,咧嘴一笑,當真是飛揚灑脫:「五嫂,真巧啊,又碰上了。」
在沈府門口碰上,可不是巧嗎。
劉玉環已經看出他在想什麼了,也隨之附和:「是啊,真巧。」
「咳咳,五嫂這是要回去?」
「是,殿下不回去嗎?」
只聽李律又忙不迭的說道:「暫時不回去,不如小弟送嫂嫂一程。」
劉玉環也不推辭,逕自上了馬車,他一路跟隨,保駕護航。
一直走的快要到王府門口了,劉玉環才掀開車簾問他:「有勞七殿下了,是直接回去,還是到府上喝杯茶?」
「您不說我還沒覺得渴呢,這都到自家哥哥府上了,討杯水喝總是無可厚非吧。」
劉玉環又是但笑不語,下了馬車之後帶李衡進了主廳,婢女依次上了茶水,慇勤招待。
灌了一口,也是喝不進去了,畢竟他也不是真的渴。
眼瞅著婢女都被支了下去,李律這才開口說出自己的目的:「五嫂,太子妃不見了。」
劉玉環果然露出驚訝之色:「什麼時候?宮裡怎麼沒聽到動靜。」
「嗨,我說的太子妃不是宮裡那個太子妃!」李律意識到自己說的倉促,沒有解釋清楚,便三言兩語的解釋起來。
「當初跟三哥去行宮的太子妃,也就是跟三哥成親的太子妃不見了,父皇不是要去行宮接人嗎,我這怕拆穿了,所以才找人假扮成太子妃,糊弄了過去。」
劉玉環倒抽一口冷氣:「你也真有這個膽兒……」
李律倒是不怕:「沒事,那個人和三嫂長的幾乎一模一樣,除非她自己承認了,否則還真拆不穿。」
不知為何,一聽到一模一樣四個字,劉玉環心裡咯登了一下,想問,但還沒等她問出口,只聽李律又繼續說道:「我就是想來請教一下三嫂,這太子妃,人會在哪裡呢?」
說著他還注意去觀察劉玉環的表情,若她知青,肯定會有點什麼表現。
果不其然,她先是怔怔然一愣,才眨眨睫毛,故作掩飾的說道:「這我還真不清楚。」
「方纔三嫂說我有這個膽兒,想必也知曉這其中厲害,若是三嫂執意不說,到時候害的人可就不止五哥一個了。」
劉玉環猶豫了一下,終於說道:「她臨走的時候來見過我。」
「見過你?什麼時候?臨走?是她要自己走的?」
劉玉環點點頭:「當初我在行宮,她跟我說要遠離是非,就走了。」
李律咂摸了一會,終於明白他三嫂跟他說的事根本就不在一個時間段!
乾咳一聲說道:「不,當初她沒走,知道三哥出事要進宮求情,宮門口的侍衛沒認出她來,將人趕走了,我就把人帶回了府上。」
「你說什麼?」劉玉環有些驚喜說道:「她,她還回京了?」
「嗯,可惜過了沒多久,父皇就派人去行宮接人了,而她也消失不見了。我這才慌了,找了個一模一樣的送進宮瞞天過海了。」
劉玉環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居然發生了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過說到一模一樣,她剛才就想要問了:「長的有多像?」
「我不是說了嗎,一模一樣。」李律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看著劉玉環的,似乎是想給她傳遞什麼信息,又似乎是想在她的眼底看出什麼來。
後者微微蹙眉,思慮一番不知是想到什麼,似乎也接受了這個可能:「那這事能瞞過去嗎?」
「照現在宮裡的風頭來看,顯然是瞞過去了。」
她點了點頭,似乎還沒從李律的話中得到消化。
只聽李律又繼續說道:「我來找五嫂是想請嫂嫂幫幫忙,幫著找一下三嫂現在人在哪裡,雖說這宮裡的人和她長的像,但那到底不是本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到時候……」
「我明白,」她點頭應下:「只是要去哪裡找?我甚至都不清楚她要去哪。」
「她本是要回宮的,但有人從中作梗,將她和小寶都抓走了,給我弄了一個措手不及,這才想方設法的到處找人。」
「你說的那個人,莫不是……」劉玉環似乎猜到了什麼。
李律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我懷疑是五哥。」
看她久久不言,李律只得又乾咳一聲說道:「五嫂,我說這話你別生氣,您也不是那種不辨是非之人,應該明白小弟絕對不會信口雌黃。」
「我知道。」劉玉環終於開口,卻只說了三個字,又不知蹙眉想什麼去了。
猶豫了一下,李律又繼續說道:「這話本不該我說的,有挑撥離間之嫌,但為了大局著想,也,也為了我的三嫂,你的長姐,還煩請五嫂多多打聽一下,看看五哥是不是將人給藏起來了……」
「好,你放心,這事我會過問。」
「那小弟在此就先謝過五嫂了。」李律起身作揖,不忘又補充了一句道:「其實這事也不一定是五哥做的,我也只是小小忖度一下,您也不要去盤問五哥,若是壞了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那我豈不是罪人了。」
雖然認識李律的時間不長,但劉玉環也知曉李律這個人雖然看上去灑脫不羈,但事實上心裡裝的事可多了。
他並沒什麼野心,要說唯一的野心也不過是求一個圓滿,父母親人都圓圓滿滿,他倒是哪邊都都不得罪。
「嗯,我有分寸。」
知道劉玉環也是聰明人,不用自己說太多,李律這才放心離開。
他剛才少說了一點,就算不為大局,不為太子妃,為了他的春生,他也得早日將人找到。
派出城的人昨天剛回來,得到的並不是什麼好消息,所以他幾乎可以肯定,太子妃人一定還在京中,就算不在城裡,也應該在京郊不遠的地方。
李律走了沒多長時間,劉玉環就將府上的管家,連帶幾位府上的人叫了進來。
他們幾個不同於府上普通的婢女和小廝,除了管家是當初從宮裡頭帶出來的老人,其他人都是賣身到府上的,算是府上的正經家人。
所謂家人,就是生老病死都依托著王府,連帶生兒育女婚喪嫁娶都要得到主人家的首肯。
正因為祖祖輩輩都要依附著這棵大樹,所以他們對王府也格外盡忠職守,一方面主人家也願意讓他們堪當大任,府上關係到錢糧動向,吃穿用度,人情世故等事宜都是由他們做的。
所以劉玉環叫他們來,也是吃準了自己不在府上的這段時間,有什麼變化他們應該都一清二楚的才對,索性直接就開門見山了:「王爺前些日子可有帶什麼人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