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太后攝政5

  大行皇帝耶律賢死後,離皇位最近的除了寧王只沒外,就是世宗耶律倍的幾個兄弟。

  當年人皇王耶律倍生了許多兒子,活到最後剩下的只有五個。

  柔貞皇后蕭氏生了三個兒子,長子世宗耶律倍,也就是耶律賢的父親,被察割謀害,死於祥古山之變。

  次子耶律婁國,在祥古山因兵力稍遜穆宗,在群臣勸說下,最終以手刃察割為兄報仇為條件而暫時放棄皇位。但穆宗殘暴,婁國不甘臣服,最終謀反不成,被穆宗處死,又將他廢為庶人,葬在絕後之地,足見對他的猜忌。

  第三子耶律稍,因為參與耶律婁國謀逆,而被穆宗猜忌囚禁,直至景宗繼位時才被放出來,封為吳王。

  第四子耶律隆先,是耶律倍妃子大氏所生,大氏出身渤海國名門,隆先文武雙全,在穆宗朝,雖然也受猜忌,因他畢竟與婁國不是同母,反而稍好些。景宗繼位後,封為平王,委以重任,他親政愛民,善薦賢才,曾征伐高麗,頗立戰功。但不幸的是在回程中,卻被他的兒子耶律陳哥勾結渤海國舊人所殺。景宗大怒,將陳哥車裂而死。

  第五子耶律道隱,是耶律倍妃子高氏所生。耶律倍當年拋妻棄子,獨自出奔後唐,得後唐國主贈以妻妾,其中一妾高氏生道隱。耶律倍遭後唐末帝李從珂殺害之時,道隱尚年幼,得洛陽一僧人將他藏匿並養大,因此取名為道隱。在太宗耶律德光南征時才得出來相認。景宗繼位以後,封為蜀王,先任上京留守,後又任南京留守。但這個人從去年起就一直告病,焦山也沒去,甚而這次出殯也沒跟著來,烏骨裡上門,也被拒之門外。

  所以烏骨裡在皇族中選了一圈,就選中了吳王稍作為突破對象。

  吳王稍這個人,說起來實在是讓人有些無奈,景宗繼位以後,重用了庶出的隆先和道隱,卻沒怎麼給吳王稍派重要的任職。這也許是因為景宗表面寬厚實則內心猜忌,但更是因為隆先和道隱的表現比吳王稍好得太多。兩人因為年輕時吃過苦頭,反而更珍惜機會,感恩皇帝,做事又勇於承擔,謙虛低調,有不同意見會當面直諫,但在大方向上卻是絕對不和景宗唱反調。

  但吳王稍卻自恃在人皇王一系出身最高,又是在穆宗朝囚禁時間最長,吃過苦頭最多的人,認定自己應得到最大補償,連官位在寧王只沒之下都不肯接受。為人行事根本沒有公心,只與宗族部落酒宴往來,『性』子暴躁,膽子又小,幾樁事情派下來,每每都做不成。

  他對此並無認知,其實這幾年他任的都是閒事,景宗之前幾次捺缽,都沒叫上他。但他見著這次景宗病重還要秋捺缽,巴巴地就跟著到了焦山。景宗病重,逐一召見重臣宗室,其他重臣和核心宗室輪值在外殿即可,他偏要日夜守著,生怕錯過了景宗的傳喚。

  他自己掰手指算著,景宗死後,誰能接位。離皇位最近的寧王只沒身有殘疾,更兼他生母爭議太大,而他本人更是對皇位毫無興趣。再數過來,那就是他吳王稍了。他是人皇王在世的唯一嫡子,除了他,還有誰比他更有資格接任皇位?

  再論起橫帳房,太宗系自穆宗與罨撒葛死後,本來還有越王必攝,可惜在景宗朝也已經病死了。李胡系的衛王宛也在景宗朝去世了,本來趙王喜隱也是他皇位競爭最大敵手,可惜自己作死,居然在景宗病重時造反,父子一起赴了黃泉。

  當他在值班房中聽到這個消息時,簡直想一蹦三丈高,立時就要拿上一皮囊的酒來慶祝了。當夜回到自己帳篷裡,又在屬官的恭維下喝得個爛醉。

  可是他沒想到,明扆這個病秧子,居然這麼無恥,居然當著宗室群臣的面,強迫他們接受他病榻前傳位稚子的決定。他當時就想跳起來抗議,可惜耶律休哥和寧王只沒跪在他旁邊,一左一右按住了他。

  直至景宗去世,蕭燕燕帶著隆緒在前殿登基為皇,他知道景宗傳位給他已經無望,便暗中串聯了一些大臣,準備在景宗死時發難,只可惜那些人膽子太小,見韓德讓帶著兵馬,就立刻慫了,全成了沒蛋的娘們兒,跪下來稱臣了。他能怎麼辦,他孤立無援,只能承認現實啊。

  他不服氣,卻也只能自己在府裡喝悶酒發牢『騷』,當聽到趙王妃來訪,努力從酒氣中提起神,『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問:「誰?是誰?」

  便見他的長史說:「是太后的姐姐烏骨裡夫人,原先的趙王妃。」

  耶律稍怔了怔,站起身,嘟囔道:「這麼晚了,她來做什麼?」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莫不是太后猜忌他的野心,所以讓她姐姐來試探自己不成?

  他是在穆宗朝被折騰怕了,不由臉上『露』出畏懼之態來,一邊腦子裡瘋狂想著,是因為自己焦山上的串聯被發現了,還是回京以後發牢『騷』被聽到了?

  長史最是明白他,見了他的神情,知他心裡畏懼,又問:「那大王見是不見?」

  耶律稍哼了一聲,將桌子一拍:「見!我堂堂吳王還怕一個女人不成!」當下長史忙令人打了水來,讓他洗臉漱口,這才換了衣服出來。

  耶律稍走進前廳,就見烏骨裡悠然地坐在那兒。烏骨裡見吳王出來,便聞到了一股酒氣,嫣然一笑:「看來大王這段日子過得頗為不順哪,竟需要借酒消愁。」

  吳王稍冷哼一聲:「怎麼,我在自己家裡喝酒太后也要管嗎?」

  烏骨裡嘲諷道:「原來吳王誤會了。我先同你說清楚,我是李胡皇太叔的兒媳,趙王喜隱的王妃,留禮壽的母親,與太后何干?」

  吳王稍聽了這話,已經明白她的來意,只是他反而更不信了,當下揣摩著問:「那王妃今夜過來,不知有何指教?」

《燕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