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婉兒讓汀月帶他去的,因為他說想去撈魚。」清越的聲音帶著稚氣的音調在姚素鸞身後響起。姚素鸞陡然一陣,回身間正看到姚莫婉站在自己身後,純淨的眸子閃爍著明暗莫辨的光芒。
「你……你什麼來的?」或許剛剛太過激動,姚素鸞甚至沒聽到開門的聲音。
「來了好久,一直在聽二姐說話,婉兒不懂二姐為什麼要說那些話,可婉兒知道,二姐不喜歡婉兒了,只是不管二姐有多不喜歡婉兒,都求你不要搶走父親,婉兒現在就只剩下父親了。」姚莫婉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
看著姚莫婉那張虛偽的面孔,姚素鸞皓齒狠咬,眼底迸發著濃烈的窅黑,就在姚素鸞欲衝上去質問之時,忽然聽到姚震庭的聲音。
「父親怎麼會不要婉兒,父親也就只有婉兒這麼一個女兒了!走,父親帶你去正廳,讓姚圖給你準備好吃的!」姚震庭的聲音徹底打破了姚素鸞所有的期望。
看著姚震庭攬著姚莫婉背對著自己離開,姚素鸞頹然倚在門口,如今的她,才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正廳內,姚莫婉從汀月手裡拿過一壇自宮中帶出來的美酒遞到姚震庭手裡。
「父親,這是婉兒特別求皇上賞給您的,聽說是埋了三十年的女兒紅,肯定很好喝!」姚莫婉笑若春風燦爛。
「還是婉兒有孝心啊!」姚震庭微微點頭,隨手接過女兒紅。
晚膳之時,當姚莫婉親眼看著姚震庭將女兒紅喝進肚子裡,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幾分。那女兒紅雖是皇上賞的,可裡面的『無根水』卻是她孝敬給姚震庭的。『無根水』顧名思義,喝了便會無根的水,姚震庭想要兒子,只能等下輩子了。莫不是她姚莫婉心狠,實在是姚震庭不配為人父,即便生下兒子,也只會成為他擺佈的工具。
且說姚素鸞在相府吃了癟,自然是要發洩的,所以當姚莫婉踏進關雎宮時,看到姚素鸞一臉戾氣的坐在那裡,並不感到意外。
「你們都下去。」姚莫婉收起臉上的微笑,揮手退下劉醒和汀月。
房門叩緊後,姚素鸞大步衝到姚莫婉面前,雙手狠揪起她的衣襟。
「姚莫婉!你以為父親在乎你?錯了!父親誰也不在乎!如果不是他默許,你那個下賤的母親也不會死!是他……」
『啪』未等姚素鸞說完,姚莫婉猛的揚手,狠狠甩了姚素鸞一巴掌。
「本宮的母親,也是你有資格肆意謾罵的麼?姚素鸞,別忘了,本宮是貴妃,你不過是個妃!你說的沒錯,本宮知道姚震庭心裡只有他自己,更知道他是如何對待母親的,所以本宮並沒打算放過他,不過和他比起來,本宮更討厭你!」姚莫婉冷蟄的眸子如冰封的利刃般射向姚素鸞,看的姚素鸞自心底發寒。
「怎麼?想著去告訴姚震庭?去啊!本宮可以跟你打個賭,若姚震庭還肯信你半個字,本宮即刻摘了腦袋給你!」姚莫婉一字一句,寒冽如冰。
「為什麼?本宮是對不起很多人,可本宮沒做過害你的事!」姚素鸞驚詫的看著姚莫婉,此刻的姚莫婉儼然地獄閻羅般的存在,她無法想像姚莫婉那嗜血的恨意到底出自哪裡。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屑和一個傻子計較,你的眼中釘,另有其人!本宮是為那個人向你討債的。姚素鸞,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姚莫婉一步步走向姚素鸞,身上的威壓逼的姚素鸞節節後退。
「是誰?」姚素鸞狠噎著喉嚨,腦海裡頓時浮現出姚莫心死時的慘狀,還有仲兒血肉模糊的屍體。
「想起來了,對吧?我已經在你臉上看到了那三個字!」姚莫婉慢慢俯身,清澈無害的眸子緊盯著姚素鸞煞白的嬌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姚莫心?」姚素鸞失語道出這三個字。
「原來二姐的眼中釘是大姐啊!」姚莫婉忽然啟唇,臉上的笑讓姚素鸞膽戰心驚。
「你知道姚莫心的死因?不可能!這不可能!誰告訴你的!到底是誰?是皇上?不是……皇上怎麼會說?皇上……」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汀月的聲音。
「奴婢叩見皇上!」
姚莫婉聞聲,迅速收起眼中的恨意,旋即朝桌角撞了過去,姚莫婉並沒十分用力,只是輕輕磕了一下,不過額頭還是留有淤青的痕跡。
「姚莫婉!你幹什麼!」姚素鸞費解的看向姚莫婉,此刻,夜鴻弈已然推門而入。
「嗚嗚……二姐,對不起,婉兒不是故意提起大姐的,婉兒不知道二姐不喜歡大姐……」姚莫婉淚如雨下,淚水劃過面頰,留下兩道長長的淚痕。
「你!你胡說什麼!皇上……」姚素鸞終於明白姚莫婉的意圖,頓時想要辯駁,卻見夜鴻弈一個箭步衝到姚莫婉身邊,心疼撫著姚莫婉額頭的淤青,黝黑的眸子落到自己身上時,一片戾氣。
「麗妃!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姚妃動手!你難道不知道姚妃品階在你之上,你這叫以下犯上!來人!」對於夜鴻弈來說,姚素鸞本是顆留之無用,棄之可惜的棋子,原本他還在考慮如何處置姚素鸞,可在看到姚莫婉額間的淤青時,夜鴻弈勃然大怒,當下動了殺意。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臉上還有姚妃扇的巴掌,臣妾真的什麼都沒做啊!」姚素鸞頓時跪在地上,悲慼哭訴。
「二姐……你是在說婉兒說謊嗎?只要你承認那巴掌是你自己扇的,而且剛剛你的確推婉兒撞到桌角,婉兒就求皇上不打你!」姚莫婉抹了眼角的淚,水靈的眸子氣憤的看向姚素鸞。
「皇上!」姚素鸞沒想到姚莫婉這樣陰險邪惡,只是現在,她可以反駁嗎?尤其在看到夜鴻弈眼底湧動的殺意時,她知道,自己沒有別的路可走。
「看在婉兒的面子上,朕可以饒你,不過你必須實話實說!」夜鴻弈聲音寒蟄,利目如錐,與那雙冰冷的眼不同,夜鴻弈撫在姚莫婉額頭上的手,卻是那樣的溫柔,溫柔的讓姚素鸞幾欲癲狂。
「臣妾……臣妾有罪,不該對姚妃動手,更不該自扇巴掌誣陷姚妃,求皇上開恩,臣妾再也不敢了!」姚素鸞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恨姚莫婉,那雙搥在地上的手狠狠抓著地面,幾欲嵌進石縫的指尖生疼,姚素鸞卻毫不在意,只一字一句,如泣如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