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馬上備車,朕要親自送皇后到莽原醫治!你們全都跟著,若有萬一,朕滅你們九族!」夜鴻弈甩袖退了屋內所有御醫,命他們火速準備。就在御醫們退出關雎宮時,桓橫突然在外求見。
「朕誰都不見!」夜鴻弈無比心疼的撮著姚莫婉冰涼的手指,似要將自己身上的體溫全都渡給姚莫婉,臉上的真情卻是裝不出來的。一側,汀月泣淚之時不免感慨,可惜主子心尖的上的人不是皇上……
「皇上,恕微臣斗膽求見,南彊禍亂,已起兵攻越,現已拿下大楚兩座城池了!」桓橫悲憤啟奏,眼中儘是憂色。
「什麼?無緣無故,南彊怎麼會興兵?」夜鴻弈聞聲陡震,不可置信看向桓橫。
「大抵是因為疆域問題,南彊覬覦我大楚祁連山脈,一直是賊心不死。」桓橫猜測道。
「此事交由你去辦,朕要陪皇后到莽原治病!」夜鴻弈思忖片刻,決定道。
「萬萬不可,眼下大戰在即,皇上若不坐鎮金鑾殿,微臣等如何調兵遣將?」桓橫一句話說到重點,彼時因為忌憚,夜鴻弈已奪了桓橫大部分兵權收在自己手裡,現下桓橫手裡的那些兵卒,根本不夠抵禦南彊。
看著榻上的姚莫婉,夜鴻弈躊躇了,他捨不得姚莫婉,又不想將好不容易到手的兵權還給桓橫,再三思量之後,夜鴻弈終是放棄與姚莫婉一同去莽原的決定,而將這個重任交給了夜君清。
一來,整個皇城裡,沒有誰的武功會比夜君清高,由夜君清保護姚莫婉,他再放心不過。二來,一旦姚莫婉出事,他必讓夜君清陪葬。只是這一次,夜鴻弈自心裡希望姚莫婉能平安回來。
事發突然,夜君清還不來得及找殷雪問個清楚,便已率領近衛軍護著姚莫婉離開了皇城,為免不便,夜君清奏請皇上,就只帶了李御醫一人。
沉香木製的馬車內,夜君清緊盯著軟榻上的姚莫婉,又伸手在其臉上劃了兩下。
「不是畫的?」起初聽到這個消息,夜君清心如火燎,那顆心似瞬間被人掏空了,他從沒想到有一天姚莫婉會離開他,那種突如其來的感覺令他幾欲窒息。關雎宮內,他比任何人都想衝到榻前,想親自為她號脈,為她取暖,可有夜鴻弈在,他只能默默的看著,忍著,有淚,卻倒流進心裡。
直到御醫道出醫治方法的時候,夜君清的心瞬間歸位,有那麼一刻,他恨不得衝到姚莫婉面前,親手把她從榻上拽下來,再狠狠踢上兩腳,讓她嚇唬人!
「王爺,您這是做什麼?」見夜君清的手指在姚莫婉臉上抹個不停,汀月登時上前阻止。
「你放心好了,本王帶的近衛軍皆是心腹,那個李御醫被本王安排到最後面,不會有人發現你是裝的,快起來!」夜君清不理汀月,催促著搥了姚莫婉一下。
「王爺!您怎知娘娘她是裝的!試問誰能把臉裝成青紫色!」汀月有些急了,當下護在姚莫婉身邊,幽怨的看向夜君清。
「你家娘娘……她不是裝的?難道她真得了怪病?」見汀月神色肅然,夜君清陡然一震,俊顏頓時冷冽如冰。無語,汀月只垂眸為姚莫婉整理衣裳。
「居然是真的,怎麼會這樣?她是怎麼得的這個怪病啊?你該早告訴本王,現在只帶了一個御醫,怎麼夠!不行!本王這就命人將宮裡的御醫全都叫來,再把馬換成千里駒,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乾脆別坐馬車了!本王和殷雪一起馱她,比這要快,還有……」夜君清慌亂的不能自持,眼底憂色盡顯。
「噗!」就在夜君清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軟榻上的姚莫婉噗嗤笑出聲來。
「娘娘,您不是說好了要裝到陽城的嗎?」汀月見主子有了動靜,當下埋怨著看向姚莫婉。
「不行,實在忍不住了,扶本宮起來。」姚莫婉頂著青紫色的臉露齒大笑,哪還有半點傾城可言,彷彿是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此刻,前一秒還憂心忡忡的夜君清已是滿臉黑線。
「汀月,你變壞了!」夜君清恨恨瞪了眼汀月,旋即看向姚莫婉。
「奴婢多謝王爺誇獎。」汀月聞聲,登時謝道。若是跟著姚莫婉這麼久,她還是好人的話,那就是她有問題了。
「王爺向來討厭莫婉的,怎麼突然緊張起來了?」姚莫婉醞釀了下情緒,慵懶的倚在車廂背,饒有興致的看向夜君清。
「哼!禍害遺千年,本王不想逆天而行。」夜君清雖然生氣,可見姚莫婉活蹦亂跳的,心總算是穩了下來。
「幸而王爺只帶了李准一個御醫,若是一群御醫都跟來,莫婉還不知道要裝多久呢。」姚莫婉不在意夜君清的嘲諷,只道那會兒聽見夜君清語無倫次時,心裡暖暖的。
「一個御醫與一群御醫有什麼區別,本王勸你還是躺下,莫讓李准發現了!」只要想到姚莫婉誆的他差點兒流淚,夜君清便覺氣堵。
「李准知道啊,如若不然,他怎麼可能說出莽原嘛。」姚莫婉下意識掀起車簾,瑟瑟秋風順著車窗吹進來,帶起姚莫婉額前青絲,本該是絕美的畫面卻被姚莫婉那張青紫的臉給毀了。
「你買通了李准?你可別告訴本王,你也買通了桓橫,南彊的事兒根本子虛烏有?」夜君清愕然看向姚莫婉。
「幸而莫婉料到皇上會同行,方才安排桓橫入宮。至於南彊麼,確有其事,只是段士明的動作也忒慢了些,莫婉的書信五天前就發過去,他才起兵!」姚莫婉漫不經心開口,言語中似有埋怨之意。
「你認識南彊主段士明?不會吧-」夜君清眸間閃亮,薄唇陡張,不可置信的看向姚莫婉,他知道姚莫婉神通廣大,卻沒想到她連遠在天邊的南彊主都那麼熟!
「王爺是不是覺得奇跡無處不在?別太崇拜莫婉了呵。」姚莫婉挑著眉梢,那副怡然神色,彷彿是在告訴夜君清一個事實:別太崇拜姐,姐只是傳說。
事實上,彼時姚莫婉與夜鴻弈出使南彊的時候,曾幫了南彊主段士明一個大忙,所以這次段士明在看到姚莫婉送過去的信物時答應出兵大楚,在臨越郡縣周旋十日,也是為了還彼時的人情罷了,至於交情,倒沒那麼深。
「車簾撩下,別把鬼嚇著!」夜君清表面鎮定,可心已經凌亂了。
「大白天的哪有鬼啊?」汀月極不識趣的問了一句,換來夜君清大大的白眼。
自皇城到莽原差不多一個月的行程,這一個月裡大概經過了十個郡縣,每到一個郡縣,姚莫婉都會裝病躺在榻上,由李准號脈診治,目的是做給那些郡縣的地方官看。因為姚莫婉相信,就算夜鴻弈沒有跟來,他也一定會時刻關注自己的狀況,而他又很難相信夜君清,所以這些郡縣的官員便成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