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中了攝心術

  時間確定在了桓橫預定斬首的前一晚,姚莫婉命夜君清與殷雪分頭行事,自己則與汀月在西郊的破廟裡等待消息。

  秋風瑟瑟,帶著幾許涼意入體,姚莫婉倚在廟門處,神色透著掩飾不住的焦慮,即便部署周密,可讓殷雪獨自去闖天牢,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嬰鸝不是泛泛之輩,就算嬰鸝不在,她設下的埋伏也一定不簡單。

  正如姚莫婉所料,殷雪在救桓橫的過程中的確遇到了極大的阻礙,險些喪命,不過讓人欣慰的是,燕南笙所派的十八隱衛及時出現,助殷雪成功脫險,桓橫自是安然無恙。

  為了不讓姚莫婉擔心,殷雪並未將此間凶險如實相報,姚莫婉也是後來從燕南笙的嘴裡知道的這件事,那一刻,姚莫婉後怕極了,若是用殷雪的命與桓橫交換,她是萬萬不肯的。

  此刻,桓橫正被殷雪攙進破廟,囚衣加身,頭髮蓬亂。

  「老夫求你,救救桓兒!求你!」在看到姚莫婉的那一刻,桓橫登時跪在地上,泣淚哀求。

  「桓老將軍快起來,靜心既然能把將軍從天牢裡救出來,自然也會保宸妃無恙。將軍只要按著靜心的安排離開皇城,靜心保證,將軍到達安全地點之時,便是你與宸妃父女重聚之日。」

  比起救桓橫,救桓采兒要容易的多,畢竟姚莫婉在宮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眼線和心腹,要從冷宮救個人出去還不費勁兒。

  「老夫多謝靜心姑娘!事已至此,老夫如今唯姑娘馬首是瞻!」這一刻,桓橫徹底背叛了大越,投到姚莫婉的門下。

  且說碧水湖畔,夜君清不停的噎著喉嚨,半盞茶的功夫才憋出一句話。

  「嬰鸝姑娘的天姿國色,君清……君清……」不管夜君清多努力,可『傾慕已久』這四個字他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大越國上下誰人不知肅親王傾慕已久的對象是已故皇后姚莫心,王爺既然不願說那些自欺而又欺人的話,便不用勉強了,而且就算王爺傾心嬰鸝,嬰鸝和王爺也不可能!彼時關雎宮,嬰鸝不過是開玩笑罷了。」看著身側俊逸如仙的男子,嬰鸝多少有些惋惜。

  「咳咳……本王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約你出來賞月。」夜君清歪打正著,距中秋還有兩日,夜空的圓月恰好碩大如盤,美輪美奐。

  「賞月?嬰鸝過往那些年做過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賞月。」嬰鸝垂眸,心底百轉千回,她沒有理由怪生她的父母,養她的師傅,可這些年,她真的孤獨。

  「那我們……」夜君清哪有心思聽嬰鸝說話,只道不讓她離開便是不負姚莫婉所托了。

  「其實王爺約嬰鸝出來,無非是想牽制住嬰鸝,方便殷雪到天牢救人!姚莫婉也太自負了,嬰鸝承認,殷雪的確厲害,若單打獨鬥,嬰鸝未必能佔到便宜。可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嬰鸝已經在天牢布下天羅地網,只要殷雪敢闖,嬰鸝必保她有去無回!」嬰鸝眉眼間透著的寒光讓夜君清相信她口中所言皆是事實。

  沒有猶豫,夜君清當即轉身,卻被嬰鸝攔了下來。

  「現在想救怕是來不及了。夜君清,嬰鸝勸你一句,莫跟姚莫婉扯上關係!」嬰鸝橫擋在夜君清面前,單手拔出利劍,平舉當胸。

  「你攔不下本王!」夜君清雙目寒蟄,陡然出手。

  「王爺難道沒問過姚莫婉為何要救桓橫?還是王爺早就知道姚莫婉欲起兵造反?亦或者姚莫婉所做一切,皆是得了王爺的意思!」嬰鸝虛晃一招後退數步,一臉冰冷的看向夜君清。這便是嬰鸝同意到碧水湖畔的主要原因,她想知道這些事的幕後主謀到底是姚莫婉,還是夜君清!

  「你……你說什麼?莫婉想造反?她……她居然想起兵造反!」夜君清整個人怔在一處,心似被銀絲纏繞,只輕輕牽扯便帶來幾欲窒息的極痛,自從在庾傅寧口中聽到那句『被心愛的男人背叛』開始,夜君清便隱約猜到了什麼,一路走來,姚莫婉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尤其是嬰鸝此刻的那句造反,夜君清終於明白了事實的真相,而這真相,是他最不願看到的,也是最無法接受的!

  「王爺的反應讓嬰鸝欣慰。」顯然,夜君清並不知道姚莫婉的那些伎倆,嬰鸝如是想。就在這時,一身著黑色夜行衣的男子突然出現,踉蹌著跪在嬰鸝面前。

  「嬰護衛,大事不好,桓橫被人劫走了!我等損傷慘重!」男子唇角有血,似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你們這麼多人居然攔不住一個人!」嬰鸝勃然大怒,猛的揪起地上的黑衣人。

  「回護衛,不是一個人,是十九個人,而且個個身手了得!他們就差拆了天牢啊!」黑衣人表情痛苦,唇角血流不止。嬰鸝聞聲陡震,當即縱身躍起,直朝天牢而去。

  碧水湖畔,夜君清頹然站在原地,雙眼空洞的望著眼前水波粼粼的湖面,月光下,那湖面似是灑滿了碎銀,美的縹緲虛幻。

  莫心,是他嗎?怎麼會是他啊!你那麼愛他!為他做盡一切!他沒有理由啊!為什麼……

  夜君清一步步走向碧水湖,淚水模糊了視線,忽的,他彷彿看到了湖中央升起一抹身影,那彷彿是從古畫中走出來的仙子,美的讓人心碎。

  「莫心……對不起……君清不該放手的……這一次,君清死都不放……死都不放……」夜君清恍惚中加快腳步,他想握緊湖心女子的手,一輩子不放,身體卻漸漸沉入湖底……

  不知過了多久,夜君清終是在恍惚中清醒過來,耳邊隱隱傳來熟悉的聲音。

  「怎麼這樣啊!本宮就差提著耳朵告訴他,千萬別看嬰鸝的臉譜!他怎麼就不聽!還有鈴鐺!這麼重要的時候怎麼可以不帶鈴鐺!這是豬頭麼!啊!汀月,你說夜君清的腦袋裡是灌進水了麼!真氣死人了!」床榻旁邊,姚莫婉雙手合在胸前,嘴裡碎碎念叨著,腳下的步子雜亂無章。

  「娘娘,您別自責了,御醫已經說過,幸好救的及時,王爺只是染了點兒風寒,並無大礙。」姚莫婉身側,汀月小心翼翼勸慰,自殷雪將夜君清從碧水湖裡救起來之後,姚莫婉便一直嘮叨到現在。

  汀月知道,主子是在後怕,如果夜君清真的出了事,她甚至不敢想像主人會有怎樣過激的行為。

《鳳唳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