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南柯一夢?

  「唔唔!」金鑾轎內,楚熙被手指粗的麻繩五花大綁,嘴裡堵著錦帕,此刻,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才剛剛醒過來。

  「既然被你發現了,也好,兄弟們!殺了他們!」森幽的聲音自為首的將軍嘴裡咆哮而出,眾人早就殺紅了眼,狂刀利劍一時如颶風般刮向楚漠信。

  「你們這群混蛋!居然敢綁我父皇!看小王不宰了你們!啊……」楚漠信突地轉身,如磐石般屹立在轎前,用單薄的身體擋住轎口,手中長劍如銀龍飛旋,阻擋著所有可能威脅到楚熙的攻擊。

  『噗』眾人揪打之餘,遠處不時有飛鏢射過來,眼見著刀刃砍向轎內的楚熙,飛鏢咻的射向自己,楚漠信甚至沒有猶豫,手中利劍倏的擋住刀刃,楚熙安全了,可楚漠信的右肩卻血流如注。

  「唔唔……唔唔!」轎內,楚熙拚命晃動身體想要掙脫束縛,可不管他如何努力,身體卻似緊裹的粽子般越掙越緊。

  「殺了他!」為首的將軍甚至沒有下馬,冰冷的眼睛綻放幽綠的寒光,手下的嘍囉們見楚漠信雙肩中鏢,越發有了底氣,攻擊一波接著一波。

  金鑾轎前,楚漠信長劍閃著冷光,狂舞著擋下瘋狂砍向楚熙的利器,身上,卻多了十幾道傷口,鮮血染紅了長袍,楚漠信眼前已然出現重影,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

  「楚漠信!你走!」轎內,楚熙鼓弄著吐出錦帕,大聲吼著。沒有回應,楚漠信彷彿沒聽到一樣屹立在楚熙面前,手中的長劍漸漸失了準頭。

  「你聽到沒有!朕讓你走!」眼見著楚漠信渾身是血,身體搖晃不止,楚熙大聲咆哮,分明沒有受傷,身體某處卻那麼疼,可他依舊找不到疼的根源。

  還是沒有回應,楚漠信依舊如堅石般站在轎前,抵死揮動著長劍,目光漸漸渙散。

  突地!十幾支飛鏢如銀龍般射過來,直衝金鑾轎,這一刻,楚漠信再也無力阻擋,索性扔了長劍,整個人倒退到轎口,雙臂伸展,將轎口堵的死死的。

  「噗噗噗……」十幾隻飛鏢幾乎同時插進楚漠信的身體,那如泰山一樣的身體漸漸滑落在轎前。

  「不要……不要!信兒!信兒啊……」楚熙終於找到了疼的根源,是心,心那麼痛,彷彿是被幾千條毒蛇瘋狂啃噬。

  看著滿身是血的楚漠信,楚熙痛哭失聲,曾幾何時,他是多麼渴望楚漠信死,甚至希望他從沒來到這個世上。他以為只要楚漠信死了,他便解脫了!可原來不是,原來這個孩子一直在他心裡,只是他不肯承認,不願承認。

  「解開他!」男子冷聲開口,嘍囉們自是對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無甚忌諱,當下解開楚熙的束縛。

  「信兒!」楚熙跌撞著爬到楚漠信身邊,將他緊緊攬在懷裡,淚水模糊了視線,可那張臉卻那樣清晰。

  「信兒,睜開眼!父皇命你睜開眼!信兒……對不起……對不起!父皇錯了……你原諒父皇好不好?你睜開眼睛好不好啊!」楚熙老淚縱橫,將楚漠信緊緊攬在懷裡,可不管他如何乞求,懷裡的人兒卻沒有半點回應。

  「在那裡!快上!」不遠處,奔雷帶著一隊人彷彿天降般衝了過來,嘍囉們一時慌了神兒,與其揪打一處。

  「信兒……對不起……」刀劍的聲響漸漸遠去,楚熙的耳畔忽然響起楚漠信的聲音:父皇,信兒今日打了一頭獵豹……父皇,信兒今日打了一頭猛虎……父皇,信兒可不可以去母后的房間……父皇,你若不喜歡信兒,那信兒搬出皇宮吧……父皇,信兒……

  「信兒好厲害啊……小小年紀就可以打到獵豹了?父皇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只能打到小鹿……信兒想去母后的房間啊?父皇帶你去啊……父皇怎麼會不喜歡信兒,你也是父皇的兒子啊……是啊,你也是父皇的兒子……」

  「你才知道他也是你的兒子?晚了!漠信已死!楚熙,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好啊!你如願了!」周圍的刀劍聲驟消,姚莫婉不知何時已然來到了楚熙面前,眼裡淚水如泉。

  「對不起……是父皇害了你……」楚熙緊緊摟著楚漠信,身體顫抖不止,沙啞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懺悔和絕望。

  「就是你害了他!如果不事救你,漠信怎麼會死!憑他的武功,縱然打不過,若想逃命卻綽綽有餘!可他偏偏死心眼兒,竟然為了你這樣的父親丟了自己的命!漠信,這麼做到底值不值得?你這個傻孩子!」姚莫婉泣不成聲,染著冰晶的眸子模糊了視線。

  「不值得……漠信你這麼做不值得啊!父皇不配你這麼做……不配……漠信!」本就愧疚自責的無以復加,再加上姚莫婉的這幾句錐心之語,楚熙痛哭失聲,摟著楚漠信仰天長嘯,終究昏厥過去。

  「咳咳……差不多得了,小心蜀王秋後算賬。」不知何時,夜君清站到姚莫婉身後,十分誠懇的提醒道。

  「哼!老了就是老了,真不禁折騰,才幾句就昏過去了,虧得本宮醞釀了那麼多,便宜他了!」姚莫婉不管夜君清一臉愕然,狠瞥了眼楚熙,轉身離開。

  「虧得蜀王昏的早!」燕南笙一時感慨無限。此刻,夜君清已命人將楚漠信與皇甫俊休抬到擔架上,送回濟州行館,而楚熙亦被隨後出來的楚漠北護送回了金門行館。

  三日之後,當楚漠信自恍惚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只覺渾身酸痛麻脹,十分難受。

  「你醒了?」三天的時間,姚莫婉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楚漠信床邊,每每想到楚漠信渾身是血的倒下去,姚莫婉便心疼的似被人用利器戳了好幾個窟窿,血流不止。

  「父皇!父皇怎麼樣了?」楚漠信突然起身,雙手攥緊姚莫婉,眼底儘是恐慌。

  「什麼父皇啊?也不知你吃了什麼東西,竟睡了三天三夜,本宮一直守在你床邊,你個小沒良心的,醒了便喊父皇!」姚莫婉賭氣甩開楚漠信的手,悻悻走到桌邊為其倒了杯清水。

  「睡了三天三夜?本王不是回金門了嗎?」楚漠信茫然看向姚莫婉,再垂眸看看自己的胸前和雙臂,竟沒有一點傷痕,難道是在做夢?難道金鑾轎前那一幕是假的?楚漠信揉了揉額頭,深歎口氣,該是假的吧,父皇身邊高手如雲,怎麼可能會被綁架,楚漠信苦笑。

《鳳唳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