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南疆公主

  「奴才吳子敬叩見楚後,叩見肅親王。皇上知兩位駕臨,已於宮中備下接風宴席,兩位請。」說話的太監年紀並不大,但一臉的圓滑相,且行事中規中矩,倒顯成熟。

  於是姚莫婉與夜君清分別坐上了吳子敬早已準備好的紫紗鸞鳳轎,朝南彊皇宮而去,汀月和殷雪緊隨其後,為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姚莫婉特別吩咐殷雪不必隱藏,便與汀月一樣,全將自己當作隨從就好。

  南彊的御花園真真是與眾不同,只見那一朵朵嬌艷欲滴的花朵上,必趴著一隻隻肉肉的蠱蟲,其形各異,有長有短,有紅有綠,場面煞是壯觀。

  待姚莫婉與夜君清入席之後,南彊主段士明方才與其妹段梓桐和他最得意的女兒段婷婷踏入御花園。

  「久聞大楚肅親王文韜武略,樣樣皆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爽朗的聲音悠然響起,段士明著龍袍走向夜君清,雙手握拳之時,夜君清亦作回禮。

  一側,姚莫婉細細打量段士明,幾年未見,段士明似乎沒怎麼變樣,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五官雖稱不上俊美,卻獨有一種狂妄不羈的特色,尤其是高挺的鼻骨,讓整張臉層次清晰,宛如雕像。

  「南彊主過獎了。」夜君清謙恭回應。段士明微微頜首,這才走到姚莫婉面前,深邃的眸閃爍出一股莫名的幽芒。

  「這位一定是楚後姚莫婉了?」只是那一雙清澈靈動的美眸,便可以看出眼前女子絕非世人眼中的癡傻皇后。

  「彼時南彊主出兵,解莫婉之圍,莫婉原想當面感激,苦無機會,如今相見,請受莫婉一拜。」姚莫婉櫻唇勾起,欲俯身之時,卻被段士明攔了下來。

  「楚後不必如此,朕這麼做,只是想還前楚後姚莫心一個人情。」段士明直言不諱。待段士明落座之後,跟在他後面的段梓桐似有深意的站在了姚莫婉面前。

  「楚後既知當年之事,便該從莫心姐姐那裡聽說過本宮的名諱了。」段梓桐饒有興致的打量姚莫婉,眉眼間倒與姚莫心有七分相似。

  「大姐常在莫婉耳邊誇讚晗月公主聰穎睿智,善解人意。」他鄉遇故知,再見段梓桐,姚莫婉心底還是很激動的。

  「若論睿智,這世間怕沒人比得過莫心姐姐,楚後請坐。」段梓桐聲音有些悲憫,眸間的惋惜讓姚莫婉莫名的感動,千里之外,竟也有人為自己的死哀傷呢。

  「難得與大楚素有戰場神話之稱的肅親王相見,婷婷榮幸之至。」靈動的聲音宛如春雨杏花,傳進人的心裡,漾起漣漪陣陣。姚莫婉聞聲望去,心不經意的沉淪,好美的女子,便是閱人無數的姚莫婉都覺驚艷。

  只見女子一身雪白,匝著繁複花邊的裙裾在風中蕩起碎波似的浪花,女子又彷彿是踏雲而來的仙子,優雅的站在了雲彩上,美的令人窒息。墨色的長髮飄逸於肩,傾瀉如瀑,陽光下,墨發流轉著瑩瑩光澤,動人心魄,捲曲的睫毛輕眨著,如羽翼般柔美如畫,水樣的黑眸似瑩火一樣注視著眼前的夜君清,絲毫掩飾不住那眸光中的敬重和欽佩。

  「過獎。」夜君清只道眼前女子是美的,這種美,難得一見。

  「肅親王莫怪,婷婷乃朕唯一的女兒,平日裡嬌寵慣了,今日聽聞肅親王駕臨,吵著要來赴宴,婷婷,還不回到座位上去。」在看向段婷婷時,段士明眼睛充滿疼惜,姚莫婉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底莫名沉重。

  宴席稱得上隆重,甚至是奢華,可姚莫婉等人卻真心承受不起,此刻,看著玉盤裡被炸的焦黃的蟲子,姚莫婉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尤其是目及周圍那些花花草草上的蠱蟲,盤子裡的東西就更難下嚥了。不止姚莫婉,夜君清亦有同感,所以整頓宴席下來,姚莫婉和夜君清不但沒飽,反而更餓了。

  且說宴席結束後,吳子敬依著南彊王的吩咐將兩人分別安頓下來,汀月則被姚莫婉派去照顧夜君清。

  適夜,月朗星稀,繁星點點,姚莫婉獨倚窗邊,風起,漸有涼意。

  「主人,有人來了。」殷雪下意識靠近姚莫婉,以防有人偷襲。姚莫婉轉身時,赫然看到段梓桐已然走了進來。

  「梓桐冒昧打擾,不知楚後是否歡迎?」段梓桐一襲淡紫色華裳裹身,裙裾拖沓三尺,在月光的映襯下,閃著淡淡的冷光。

  「自是歡迎的,殷雪,奉茶。」段梓桐也稱得上是傾城的美人,眉如墨畫,眼似繁星,白皙無暇的肌膚,窈窕曼妙的身段,彼時她也曾是南彊的第一美人。只是美人遲暮,她雖稱不上遲暮,但相比之下,段婷婷身上散著的那股青春飛揚,那才是要了血命的!

  「不用,梓桐想與楚後單獨聊幾句。」段梓桐的神色十分肅穆,眼底一片冷意,卻無害。

  「殷雪,你先退下。」感覺到段梓桐身體散出來的肅冷之意,姚莫婉斂眸。正色看向殷雪,殷雪不敢怠慢,正欲起步時,卻被段梓桐攔了下來。

  「本宮知你武功不弱,你放心,本宮只是想與楚後閒聊,斷不會傷她半分。」段梓桐雖是看著殷雪,實則卻是說給姚莫婉聽的。

  殷雪聞聲,下意識看向姚莫婉,待見姚莫婉點頭,方才真正退了出去。

  「公主請坐。」且說殷雪離開,姚莫婉伸手倒了杯茶,繼而推向段梓桐方向。

  「你到底是誰?」段梓桐的話問的不著邊際,姚莫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莫婉不明白公主的意思。」姚莫婉笑言,眉眼彎彎。

  「莫心姐姐……」段梓桐目露悲慼,眼中有淚。姚莫婉聞聲微震,旋即苦笑,姚莫心已經死了,她想什麼呢!

  「大姐得公主如此思念,九泉之下必定欣慰。」姚莫婉唇啟,笑意入心。

  「雖然梓桐不知莫心姐姐何以換了這副皮囊,但梓桐知道,你就是姚莫心,一定是!」段梓桐信誓旦旦,聲音堅定異常,尤其那雙眼睛,彷彿是穿透了姚莫婉的身體,將她看到骨子裡。

  「開……開什麼玩笑呢!」即便親身經歷,姚莫婉午夜夢迴的時候也會時常照照鏡子,方才確定這世間確有借屍還魂這種事。她無法想像段梓桐如此肯定的根據在哪裡。

  「梓桐沒開玩笑,想必莫心姐姐還記得當年在南彊時,曾吃過梓桐親自為姐姐做的糕點,只有一次,而那一次,梓桐朝姐姐的身體裡下了同心蠱。」段梓桐的淚,無聲劃落,聲音有些顫抖。

《鳳唳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