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魅姬沒死,你覺得幻蘿會不會狗急跳牆?」姚莫婉眸間寒意驟減,換來的,卻是無與倫比的精光,刁刁覺得姚莫婉彷彿變了一個人,比起之前無所謂的態度,現在的她,睚眥必報。
「可是魅姬已經死了啊……姚莫婉,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我總覺得你現在好像不一樣了。」刁刁狐疑看向姚莫婉,眼中透著質疑。
「你是莫婉的恩人,莫婉不論想起什麼,還是忘記什麼,你在莫婉心中的位置都不會改變。」姚莫婉肅然開口,眼底寒芒深幽駭人,就在魅姬死的那一刻,姚莫婉腦子裡那些模糊的畫面漸漸清晰,雖不完整,卻已讓姚莫婉想起大部分。
「姚莫婉……如果可以,我情願你什麼都沒想起來。」看著現在的姚莫婉,刁刁忽然有些後悔,她忽然害怕有一天,自己的師傅會和姚莫婉扛上,介時,她該怎麼辦呢。
「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刁刁,莫婉欠你太多人情,他日只要你開口,莫婉自不會拂了你的意。而且你應該明白戰爭意味著什麼,從現在開始,莫婉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避免這場戰爭。你懂麼?」姚莫婉肅然轉身,眼底透著堅定,那種說教的語氣讓刁刁很不適應。
「刁刁又不是小孩子了……」刁刁呶呶嘴,哼著氣道。
「只要魅姬沒死,幻蘿一定會來殺人滅口,若是逮著了幻蘿,咱們自然能從她嘴裡知道魅姬想要告訴我們的秘密。」姚莫婉的記憶正如潮水般湧進她的腦子,她記得自己是誰!愛的是誰,恨的是誰,記得在東洲大陸上發生的每一件事!
既然夜鴻弈還活著,那麼好,她會讓夜鴻弈再一次感受到一無所有的滋味!這一次,她不會給夜鴻弈任何生還的可能!死,便要他死的徹底!而夜君清,她亦會找機會解釋。
「如果真打起來,刁刁只能跟幻蘿打個平手。」刁刁很少這麼謙虛。
「這件事不能驚動啟滄瀾,所以莫婉不會讓幻蘿有動手的機會,你只管把消息透露給幻蘿,莫婉自有對付她的辦法!」姚莫婉聲音清冷,如山澗清泉,清澈脆亮。此時的姚莫婉,一言一行都似帶著無與倫比的人格魅力,讓刁刁不自覺的甘願臣服。
「聽你的!」刁刁狠狠點頭,旋即退出了房間。
靜謐的房間裡,姚莫婉重回到榻邊,雙手拉起魅姬已經寒涼的手指,面色淒然。
「你的話,莫婉一定會轉告燕南笙……」
夜,很靜,偶有蟲鳴鳥叫,打破了沉寂的夜空。月光如華般透過窗欞灑落在地面,似鍍了一層碎銀。
「偷回來多少?」低沉的聲音幽幽響起,夜君清將寒錦衣遞上來的硫磺和硝石接過來後,伸手將寒錦衣自地洞裡拽了出來。這地洞無疑是夜君清的傑作,自入聖女府那一刻,他便開始了這個計劃。
「沒想到我堂堂萬皇城的尊主,也有今天!你最好別在本尊主面前提『偷』這個字!」寒錦衣掃了掃身上的灰土,神色頗顯無奈。
「非常時期,尊主忍了吧,此時若讓你去搶,你得有這個本事才行。」夜君清藉著月光,將硫磺和硝石分開。
「說風涼話是不是?」寒錦衣聽出夜君清言外之意,黑眸陡睜。
「尊主稍安毋躁,再偷個兩三次,箭爆鼠的數量便可將整座聖女府炸的灰飛煙滅,介時我們再趁亂離開,我已經打聽過了,焰赤國的地牢在西南面,衣服也已經準備好了,離開聖女府我們便潛進地牢,希望可以找到莫婉他們,之後我們先潛伏起來,伺機離開!」夜君清低聲開口,月光下,那張俊顏堅定如刃。
「若是找不到姚莫婉呢?」寒錦衣挑眉看向夜君清。
「那我們就回東洲,再大舉進攻焰赤國,他們若不交出莫婉,朕便打到他們交出來為止!」夜君清的聲音隱隱透著冰寒的音調。
「果然是戰場神話,錦衣小看楚王了。」寒錦衣的眼底迸發出讚賞的目光。
黎明破曉,初升之陽驅散了黑暗,整個聖女府迎來了新的一天,自到聖女府的第一日開始,水秀的存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視,除了提供正常的膳食之外,不管是姚莫婉,還是夜君清,竟然沒有一個人來找過她,這讓水秀覺得十分被動。
後園內,水秀如往常般坐在假山旁邊的石台上,染霧的眸子凝視著池塘裡的錦鯉,嘴裡喃喃自語。她不能主動去找夜君清或者姚莫婉,這樣便顯得動機有些不純。
「其實不管你怎麼裝,都沒有人相信你是姚莫心。」清越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水秀眸色微震,抬眸,眼底的精光化作淡淡的哀傷。
「他們說你是夜君清,我很詫異,原來我用生命思念的男人,卻不認得我是誰……」水秀漠然轉身,眸子依舊盯著眼前的池塘。
「你真能理解用生命思念這幾個字麼?你每天在這裡喃喃自語,喚著仲兒,喚著君清,可你知道仲兒和君清在莫心的心裡,意味著什麼?」夜君清破天荒的坐到水秀身側,神色顯得有些憔悴。
「不知道……」難得夜君清肯主動搭訕,水秀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仲兒,莫心的命!君清……」夜君清的眸子溢出淡淡的憂傷。
「君清如何?」水秀忍不住追問。夜鴻弈說夜君清是姚莫心最愛的男人,而仲兒是她的兒子,就算失憶,她也會記得這兩個人。
「君清只不過是她漫漫人生路裡的一顆流星,一閃而逝……想必是夜鴻弈教你這麼說的,可是他錯了,他從一開始就錯的離譜,在莫心的心裡,仲兒無可替代,而另一個無可替代的男人,不是我夜君清,而是他夜鴻弈!那個禽獸啊,他永遠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人愛他如命!他心胸狹窄,妒忌成狂,他冷血無情,心狠手辣!莫心為他付出了多少!可到了最後,他竟當著莫心的面摔死了仲兒,將莫心關在冷宮裡自生自滅!」即便過去很久,再提此事,夜君清仍覺心疼。
「原來這就是我的人生……」彼時夜鴻弈敘述這段經過的時候,說的平淡無奇。
「這是莫心的人生,不是你的,若你願意裝下去,沒人攔你,我只想告訴你,無論你演技多好,我都不會信,這也是我對你說的最後一句話。」夜君清輕吁口氣,轉身而起,回身時,卻見姚莫婉不知何時竟站在了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