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兒你記不記得那夜你家的那些黑衣人有什麼特徵沒有?」
阮城外有一騎白馬緩緩而行馬上兩人前面坐著韓樸後面坐著風夕。
韓樸仔細想想然後搖搖頭「那些人全部蒙著面看不出有什麼特徵嗯若一定要說有什麼特徵那就是他們手中的兵器都是大刀。」
「刀?」風夕一皺眉頭這世上用刀的不知有幾多。
「是啊全都是用刀。」韓樸點點頭。
「那你記不記得他們用些什麼招式?」風夕再問想多一絲線索。
韓樸再搖搖頭「那些黑衣人一到爹爹就把我藏起來叫我決不可出來所以我沒看到什麼。」
「你什麼都不知道這叫我們到哪去找那些黑衣人啊?」風夕不由手一伸便敲在韓樸腦袋上「你這輩子還要不要報仇啊?」
「但是我知道那些黑衣人也是為我家的藥方來的因為我聽到他們叫爹爹交出藥方。」韓樸有絲委屈的垂下頭。
「嗯難怪你家的藥全部被洗空了。至於藥方呀……現在藥方在我手中。」風夕托起下巴眼中閃著光芒「若是我們放出風聲說韓家的藥方在我白風夕手中那麼天下貪圖韓家藥的人便全會追來那些黑衣人肯定也會追來!」
「你……你若這樣做到時天下所有人都會來追殺你的!」韓樸一聽不由叫道「你不要命了啊!」
「去!」風夕纖指再敲。
「哎喲!」韓樸不由抱頭叫痛。
「小子你怕了?怕被那些人殺了?」風夕看著他笑謔道。
「我才不怕!」韓樸一挺臉膛小小的俊臉仰得高高的「你都不怕我堂堂男子漢怕什麼!況且我還要殺那些黑衣人為爹爹報仇!」
「嗯這才像個男人嘛。」風夕點點頭再叩指又敲在韓樸腦門上。
「不要敲我的頭!痛啊!」韓樸摸著腦門道。
「我是為了讓你變聰明一點。」風夕笑道不過也真住手了。
韓樸看著前方前路漫漫不知會去往何方小小的心忽然生出一種茫然的感覺茫然中覺得以後的道路會不一樣了往日的錦衣玉食、溫情環繞、天真快樂都在這一刻斬斷以後或許將是一路風雨一路塵。
片刻後忽然回頭小聲的道:「喂謝謝。」
他雖小但生在武林世家也知江湖險惡的知道風夕這樣做會冒很大的風險甚至有可能送命!心中不由生出感激。
「小鬼叫姐姐!聽到沒!」額上又被敲了一記風夕似沒聽到他後面那聲謝謝一樣。
「你答應不再敲我我就叫。」韓樸抱住腦袋防止再次遭受攻擊。
「好。」風夕乾脆的答應「叫姐姐!」
「嗯……嗯……姐……姐姐。」韓樸扭扭捏捏的終於小小聲的叫了一聲。
「乖樸兒!」風夕伸指本想再敲臨到頭想起剛才答應的事便趕忙改敲為摸。
「姐姐我們要往哪去?」已叫過一次韓樸再叫時覺得順口多了。
「不知道。」風夕的回答倒是絕。
「什麼?」韓樸馬上叫了起來。
「樸兒你多大了?怎麼老是這麼一驚一怪的?你得快點長大得成熟穩重點要處變不驚!懂嗎?」風夕不忘隨時調教這位新弟弟。
「十三歲。」韓樸倒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夠大了我在你這麼大時已一個人在江湖上闖蕩了。」風夕雲淡風輕的說道。
「哦?」韓樸一聽不由來了興趣「你一個人出來?你父母不擔心嗎?」
誰知風夕卻不理他的問題而是凝著眉似在思考什麼片刻後她眼睛一亮雙掌一擊道:「樸兒我想到了。」
「想到了什麼?」
「若是放出風聲說藥方在我身上到時各路人馬都會追殺我而來我倒不怕什麼只是你……」她眼睛睨一眼他「你這點微末武藝定會性命不保所以我想到了一個好法子了。」
「什麼法子?」韓樸再問想想也是有理自己這點武藝別說報仇就是自保都不及到時說不定會連累她。
「那藥方被那只黑狐狸也偷抄了一份而他的武藝比你不知高了多少倍而且身邊還有那麼多的高手保護他所以我們不如放出風聲說藥方在他手中讓所有的人都追他而去然後我們跟在後面等著那些黑衣人現身就成了。」風夕笑瞇瞇的道「姐姐我這計謀是否不錯?」
韓樸一聽傻了眼半晌後才吶吶的道:「你這不是陷害他嘛。」
「說的什麼話!」風夕一掌拍在他腦門上雖然說過不敲但沒說不拍「那只黑狐狸狡詐、善變、陰險、毒辣……武功又少有敵手你不如擔心那些追去的人會不會命喪於他手吧!」
「哼!背後陷害人、誹謗人卻還這麼振振有理真是少見啊女人!」
只聽得背後傳來冷哼聲回頭一看身後一騎黑馬馬背上端坐著豐息身後跟著兩騎是那對長得極像的雙胞胎鍾離、鍾園再後就是一輛馬車車伕是一名約五十的老者手中握著一根馬鞭面色臘黃但一雙眼睛卻閃著凌凌精光。
「嗨黑狐狸你來了。」只見風夕笑吟吟的打著招呼完全不為剛才設計害人而害燥「來得真是好借你的馬車睡睡覺我好睏了。」
說完她即從馬背上飛身而起落在馬車上手朝車伕一揮「鍾老伯好久不見。」
然後又對著鍾園、鍾離道:「車裡面的點心我吃了如果黑狐狸餓了你們再想辦法堵他的口到了地頭再叫醒我。」話一說完便鑽進了馬車。
「姐姐我們去哪啊?」被扔在馬上的韓樸急急問道。
車簾一掀風夕伸出腦袋然後指指豐息「問他。」
然後頭一縮不再出來。
韓樸望望豐息無聲的詢問。
「我們先到烏城。」豐息淡淡的道然後一拉韁繩領頭行去。
而身後的韓樸回看看寂靜無聲的馬車開始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人了?
白國邊境烏城有長河若玉帶一般繞城而過直入祈雲王域這便是全長一千二百里的烏雲江東朝境內第四大河。
此時烏雲江邊上停著一艘船此船外形看來與一般船隻並無二致唯一特別的大概是船身全漆成了黑色。
船頭此時站著兩人一大一小大的是一名身著寬大黑色錦袍的年輕公子面如冠玉氣質雍容臉上還掛著一絲優雅的淺笑神態間說不出的高貴瀟灑。而小的是個約十三、四歲的少年身著白衣臉上稚氣未脫這兩人正是豐息與韓樸。
至於風夕本來是斜倚船欄而坐的但此時卻躺在船板上沉入甜夢。
黃昏時分夕陽從天灑下淺淺金光映得烏雲江面波光粼粼江天一色纖塵不染就連江邊那幾叢蘆葦也染上一層淡金色江風中微微搖曳似在炫耀最後的一絲嫵媚。
豐息長長鳳目微瞇抬眺望西墜的那一輪紅日萬道金光籠罩於身。這一刻的他默然無語似遠古以來便矗立於此格外的靜然完全不同於平日那個溫雅怡人的貴公子。夕陽中的那個欣長的黑色身影顯得那般的高大不可仰視如山嶽般偉巖泰然卻又帶著暮色中山的那一抹孤寂仿若整個天地只餘這一個背影。
而韓樸卻盯著船板上酣然的風夕瞧似在研究什麼只是研究了許久還是弄不明白這樣一個人怎麼就是那個名傳天下的白風夕?
想從阮城到烏城一路走來風夕基本上只做了兩件事那就是吃飯、睡覺。她好像永遠也睡不夠一樣除了站著只要坐下或躺下她便馬上能進入夢鄉這樣的睡功實在叫韓樸佩服不已!
而吃東西唉!想想第一天她一個人將馬車中鍾離、鍾園為豐息準備的夠吃兩天的點心全部吃光了然後自睡自的去了。
而他們只好在路旁一個小店吃飯等飯菜上來他們這幾個餓壞了的人馬上狼吞虎嚥一翻可這個豐大公子卻只是掃了一眼根本未動一下筷子便起身回馬車。片刻後聽到馬車裡一聲慘呼夾著忍痛的怒罵聲「黑狐狸!我殺了你!」
而鍾離、鍾園及那位鍾老伯卻依然埋頭大吃似沒有聽到馬車裡的打罵聲只有他卻是擔心的瞅著馬車擔心是『車毀人亡』連飯都忘了吃了最後還是鍾老伯拍拍他安撫他要他別擔心。當然最後那兩人也沒鬧出人命就連傷痕都沒看到一個想來高手動手自非尋常武夫鬥毆。
此時的她——一個女人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躺在船板上睡覺完全不顧此時光天化日完全不顧旁有男人彷彿這個天地便是她之床席帷幔睡得那麼的舒暢酣甜!
一臂枕於腦後一臂斜放腰間長長的黑散放於船板似鋪下一床墨綢。江風拂過墨綢便絲絲縷縷的飄起有的落在白衣上似輕煙纏上浮雲而有幾縷卻飛揚起來在空中幾個蕩悠飄落於她的面頰上光滑柔亮的黑絲從如玉的臉上戀戀不捨的慢慢滑落……慢慢滑落……
豐息回頭時便見韓樸目不轉睛的盯著風夕目中閃過迷惑、懷疑、羨慕、欣賞、歎息……小小的臉小小的眼中滿是與年紀不相符的深思。他手一伸拍在他的小腦袋上韓樸回頭看他一眼半是惱怒半是無可奈何。
忽然聽得「撲通」聲響兩人同時轉頭卻不見了風夕只見船頭濺起一片水花灑落於船板上片刻後兩人才回過神醒悟到:風夕竟掉到了河裡!
「呀!她會不會游泳啊?」韓樸一聲驚呼正想跳下去救她上來誰知豐息卻一把拉住他口中輕輕的數著:「一、二、三、四……十!」
砰!江水大濺然後只見風夕浮了上來。
「咳咳……你這見死不救……咳咳……的狐狸!」一邊咳著一邊游過來。
「女人你的睡功真的讓我佩服至極呀竟然可以在水中睡覺!」口中嘖嘖稱讚著卻不難讓人聽出話中那嘲弄諷刺之意。
風夕從水中沖天而起空中一個旋身那水珠全向船上濺來濺得船上兩人滿身的河水。
「獨樂不如眾樂這般清涼的水我也分你們享受一些。」風夕落在船頭看著船上被自己濺濕的兩人不由歡笑道。
「嘖!」豐息吹一響亮的口哨眼睛亮亮的盯著風夕「女人你雖然懶得出奇不過你倒是沒懶得長肉嘛。」
眼光上下游移從頭到腳的打量著「這該長的地方長了不該長的地方沒長嗯就這點來講你還是有點可取之處的。」
一邊說還一邊勁自點頭。
此時的風夕全身濕透那寬大的白衣此時全緊緊貼在身上玲瓏的曲線看得一清二楚長長的黑沾在身前身後一滴滴水珠從她身上間滴落一張臉似水浸的白玉溫潤清媚仿若江中冒出的水妖漫不經心的展現惑人的魔力。
韓樸一見風夕此時的模樣年紀雖小但卻趕忙轉過身去閉上眼腦中想起以前家中西席教過的「非禮勿視」但心中卻雙懷疑對風夕這樣的人來講這世上可有「禮」可依?
風夕此時才現自己的窟狀但白風夕便是白風夕對此狀毫不羞窟。頭一甩濕漉漉的長便甩至身前遮住了一些春光臉上卻是笑嘻嘻的道:「能得聞名天下的黑豐息如此誇獎榮幸之至矣!」
笑聲未落身形一展便縱到豐息身前雙臂一伸嬌軀一旋若水妖媚舞「我這模樣比起天香樓、萬花樓的那些個姑娘如何?」
話雖如此說但一旋間便是水花飛射織起一層迷濛的水霧籠罩於身讓人看不清楚順帶的也籠了豐息一身。
「天香樓、萬花樓的姑娘個個溫柔體貼嬌媚動人且決不會濺我一身的水。」豐息瞇起眼苦笑著。
「哦就這樣?」風夕停下身面帶微笑歪頭淺問一雙眼或許因江水浸過射出清清泠泠的水光。
「嗯雖然你既不溫柔也不嬌媚但天香樓的姑娘沒有這濺我一身水的本事。」豐息抹去一臉的水霧無奈的歎道。
「哈哈……」風夕大笑眼角瞄到韓樸那張通紅的小臉指尖一彈一滴水珠便正中他額頭。
「哎喲!」韓樸一聲痛呼揉著額頭睜開眼睛怒視風夕對於這樣的人真不應該講「禮」!
「你這小鬼呆站著幹麼還不快去給姐姐找衣裳來換!」風夕毫不客氣的指揮著。
話音剛落只見豐息的侍童已捧著一套衣服出來恭敬的遞給風夕「夕姑娘請進艙換下濕衣。」
「鍾離還是你乖!」風夕接過衣服笑瞇瞇的拍拍侍童的頭。
「夕姑娘我是鍾園。」侍童清秀的小臉紅得恍若西天的夕陽。
「哦?」風夕長眉一揚然後自顧道「沒關係反正鍾離鍾園都是你們。」
說完一轉身進艙換衣服去了。
待她換好衣服出來船頭正升起帆。
「你往哪去?」豐息負手立於船頭頭也不回的淡淡問道。
「隨便吧。」風夕也淡淡的答道抬瞇眼看向西天變幻萬千的流云「上岸了走到哪便是哪。」
韓樸聞言下意識的牽住風夕的衣袖。
豐息眼角一瞄看在眼裡嘴角一勾浮起一絲淺笑「韓樸你確定要跟她去嗎?」
「當然!」韓樸抓緊風夕的衣袖毫不猶豫的答道不知為何每次一被這黑豐息眼光一掃便心頭生出一片涼意總覺得那雙眼睛太亮太深萬事萬物在他眼中便若透明一般這也是他為何不跟他的原因之一。
「是嗎?」豐息笑得莫測高深然後聲音低不可聞道「本來想拉你一把但……將來你便知道了!」
「你說什麼?」韓樸聽不清楚也聽不明白。
「沒什麼。」豐息轉頭看向風夕臉上的笑便化得淡淡的「你們要查滅韓家的黑衣人?真的要以自己為餌嗎?」
「以何為餌看我心情來定至於那些黑衣人……」風夕抬手掠掠還在滴著水的長眼中閃過一抹精芒雪亮如劍但隨即消逝依舊是懶懶洋洋的道「你我想的應該一樣吧五年前你我雖踏平了斷魂門但未能除根五年後斷魂門又出現在白國。消聲匿跡五年宣山再次出現卻比以往更為歹毒陰狠。滅韓家的那些黑衣人從行事風格上來看極有可能是斷魂門之人斷魂門從來只認錢辦事能請得起他們的人必是富甲一方之人!」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是斷魂門的宗旨!」豐息抬帆已升起「我從烏雲江直入祈雲你不如便取道南國這一路我替你追查黑衣人的蹤跡你替我追尋玄尊令的下落最後在皇國會合如何?」
風夕聞言看向他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亮光忽然笑笑「你為何執著於玄尊令?黑豐息難道真要建一個黑色王朝?」
「黑色王朝?」豐息勾起一絲捉摸不透的淺笑然後看向船之前方「我不過是受人所托罷。」
「何人如此大的面子竟能讓你為他辦事?」風夕勾起一絲諷笑「那人不怕所托非人嗎?」
「豐國蘭息公子。」豐息淡淡的道眼光轉回風夕臉上「那天替你還債的珠寶都為他所贈這樣說來你也欠他一份人情玄尊令既是他想得之物你順便為他打聽一下也是應該的。」
「蘭息公子?」風夕一聽頭一偏笑得燦爛卻帶嘲弄「聞說東朝四大公子之一的蘭息公子清高雅逸如空谷幽蘭想來應是遠離凡塵的翩翩絕世佳公子為何竟如此執著於一枚萬千髒手摸過、無數髒血污過的玄尊令?不但派部將來奪更以重金賄賂江湖人。怎麼一說到江山美人、金錢權利再怎麼清高聖潔的人也會如一堆狗屢一般又髒又臭!」
對於風夕的冷嘲熱諷豐息似早已習以為常臉上淺笑不改看著岸頭道:「船已經在走了你要和我同路去祈雲嗎?」
「才不和你這只黑狐狸同路!」風夕手一抻抓住韓樸衣領然後身形飛起輕盈落在岸上。
「女人別忘了約定皇國再見。」豐息淡淡拋來一句。
「哈……黑狐狸我就算找到玄尊令也不給你的我會送給皇國世子!」風夕卻訕笑道。
「為什麼?」
豐息追問一句船已越走越遠但風夕的回答卻依然清清楚楚傳來。
「因為那是他所希望的是他以性命相換的!」
「況且那個約定我都沒答應呢。」看著遠去的白帆那艘黑船上唯一的白色風夕喃喃道。
那一片白帆終於消逝於天際岸上的人卻依然癡立著看著暮色中的蒼山碧水心頭卻沒來由的沉甸甸的。
「姐姐我們去哪?」韓樸喚回還在遠望的風夕。
「隨便。」風夕的回答依舊。
「除了『隨便』外還有沒有其它回答?」韓樸第二次懷疑自己的選擇。
「哦。」風夕低頭看看他然後偏頭想了想「那我們就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南國、皇國、華國、風國、豐國、祈雲……就這樣一路走罷總有一天會遇到那些黑衣人的。」
「什麼?就這樣走?沒有任何線索的亂走一氣?」韓樸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白風夕心中不由肯定了自己的假設:江湖上對她的那些神勇非凡、聰明睿智的評價全是誤傳!
「去!你這小鬼擺什麼臉色給我看!」風夕纖指一伸彈在韓樸腦門上然後領頭前行「聽過一句話沒『穿在白國、吃在南國、武在皇國、文在風國、玩在華國、藝在豐國』現在姐姐就帶你去領受一翻吃喝玩樂!」
南國西境山道。
一大一小兩人正在慢慢趕路走在前頭的是一白衣女子寬袍大袖黑如瀑步法輕盈神情愉悅。而走在後頭的是一白衣少年背上背著一個小包裹一身白衣已成灰衣一張俊臉已失神采一雙眼睛黯淡無光口中還在有氣無力的喃喃念叨。
「我怎麼會要跟著你?這是我這一生第一個錯誤的決定!」
「跟著你吃了上頓沒下頓有時候還吃霸王餐吃完了還把我留在那兒洗盤子要麼便是野果野菜裹腹喝的是山溝裡的髒水!「
「睡覺不是睡在人家屋簷下就是掛在樹上要麼便是破廟裡草蓆一裹風吹日曬沒有一天好過!」
「怎麼可能啊!為什麼天下數一數二的白風夕會沒有錢?!所有的大俠不是都威風凜凜、腰纏萬貫嗎?」
「我應該跟著黑豐息才是即算是睡夢中被買了至少能吃到幾頓飽的、睡個舒服覺啊!」
不用想也知道這抱怨著的人定是滿口咬定要跟著白風夕但此時卻懊悔萬分的韓樸。
「樸兒你是十三歲不是八十三歲走個路別像個老頭子一樣慢吞吞的!」前頭的風夕回頭喚著已落後四、五丈遠的韓樸。
韓樸一聽反倒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動了用最後一絲力氣怒瞪著風夕以沉默抗議。
風夕走回他面前看一眼疲憊不堪的他臉上堆滿嘲笑「誰說自己是男子漢來著的怎麼才走這麼一節山路就不行了?」
「我渴、我餓、我沒力氣!」韓樸根本懶得反駁。
「唉!好吧我去找找看能不能捉到一隻野兔或山雞給你填肚子。」
風夕無可奈何帶小孩就是不好特別是這種錦衣包著玉食養著的走這麼一段路就走不動了而且還挑吃挑喝的。不過……想著他挑食的毛病這一路來已給自己治得差不多了至少他餓的時候只要是能吃的他全都狼吞虎嚥了。
「至於你渴嘛……這附近好像沒什麼山泉。」風夕眼珠一轉壓低聲音湊近他道「不如就喝野兔或山雞的血吧既解渴又進補了!」
「嘔……嘔……」韓樸一把推開她撲在地上嘔起來卻只是乾嘔幾下沒嘔出什麼來肚子裡所有的東西已給消耗盡了。
「哈哈……樸兒……你真的很缺少鍛煉啊!」風夕笑著而去「記住拾點柴天下可沒白吃的午餐!」
「知道了。」
韓樸喃喃呢語搖晃著爬起來去撿了些乾柴然後在一處平地用隨身的小匕辟出一塊空地將柴火架上只等風夕回來。
「乖樸兒點著火。」
遠遠的傳來風夕的聲音韓樸知道這代表她已抓著獵物了趕忙找出火石點著火柴火燃起時風夕已一手提著一隻山雞一手抓著兩個野果回來。
「先解渴吧。」風夕將野果拋給韓樸。
韓樸一接著便馬上咬一口用力吸一口野果的汁然後長長舒一口氣這酸酸澀澀的果汁此時於他卻不亞於瓊漿玉露。
「樸兒咱們吃烤雞還是吃叫化雞?」風夕利落的給山雞撥毛開膛破肚那種熟練的動作沒個三五年的操練是做不到的。
「烤……」韓樸口中含著果肉道只求能快點有東西吃。
「那就是風氏烤雞了。」風夕將雞叉起架在火上烤「樸兒火小了點你吹旺一點。」
「呼!」韓樸吃下一個野果有了一點氣力扒扒火吹了一下。
「不行再大點!」風夕邊說邊往雞上灑調料「再不大點火呆會兒給你啃雞骨頭!」
深知風夕是說到做到韓樸趕忙深深呼吸氣納丹田然後使盡力氣「呼!!!」的吹出。
「砰!」
柴火、塵土飛上半空黑灰飛飛揚揚的灑下來落了兩人滿頭、滿臉、滿身。
「韓樸!」風夕抹一把臉上的灰一張白臉便成了黑臉睜開眼睛從齒縫裡迸出這兩個字冷若秋霜降臨。
「我又不是故意的!」韓樸反射性的弓起身便往樹叢裡逃此時的他動作絕對比野兔還快!
「站住!」風夕飛身追去哪裡還見著他的人影。
韓樸躲在樹叢裡慢慢懦動生怕一不小心就給風夕現。心中第一百次懊悔應該跟著黑豐息才是至少死前他會給他一頓飽餐的!
「嘶!」身後傳來輕響追兵已至!他一把跳出來使盡吃奶的力氣施展那三腳貓的輕功往前逃去。
「叮!」腦後的風聲似是兵器劃空而來銳不可擋!
「我不是故意的啊!下次我會小心點嘛!」韓樸淒淒慘慘的叫嚷著。
但腦後風聲卻更緊一股寒意已近在腦後。
風夕不至於這般狠心吧?百忙中回頭一看這一看便將他三魂六魄嚇去一半!
彷彿是漫天的雪花夾著針芒緊密如雨的向他襲捲而來即將將他淹沒而他卻還來不及為雪花的絕麗、耀目而驚歎芒刺便已近膚一陣透骨的寒意傳來閉上眼腦中只響起這麼一句「姐姐救我!」
過了很久利刃刺破身體的痛楚並未傳來就連那股寒意也淡去不少周圍似乎十分的安靜韓樸悄悄睜開一條眼縫一眼看去卻差點緩不過氣來。
雪亮鋒利的劍尖正抵在他頸前一寸處順著長劍往上望去劍尖前兩寸處是兩根沾著黑灰的手指長而纖細的中指與拇指輕鬆的捏住劍身跳過手指再往上望去是一隻握劍的手秀氣、白淨、纖嫩的手指與前面的兩指有天壤之別再順著那雙手、手臂望去是一張如雪的臉雪花般潔淨、雪花般美麗、雪花般冰冷、也如雪花般脆弱彷彿只要輕輕一彈眼前這張臉便會飛去、融化!
「嚇傻了嗎?」耳邊傳來風夕淡淡的嘲諷。
「姐姐!」韓樸興奮的一把抱住風夕所有的寒意便不驅而散一顆上下跳躍不停的心也歸於原位。
「嗯。」
風夕輕輕應一聲眼睛卻盯著眼前的人這是男是女?除去那張臉其餘看來應是男子……嗯……像是一個雪人!長如雪、白衣如雪、肌膚如雪還有那如雪般透明冰亮的眼睛如雪般漠然冷冽的氣質唯一的黑便是兩道入鬢的劍眉。
這般漂亮如雪的人不知是否也如雪般不堪一擊?
心念才動左手便一抬屈指彈在劍身上「叮」的一聲響劍身震動雪衣男子握劍的手抖了一下但依然握得緊緊的一雙雪般冰亮的眼睛死死盯住她眼珠竟奇異的湧上一抹淺藍。
「咦?」風夕見此不由驚奇這一指之力夾有五成功力本以為雪衣男子定會寶劍脫手誰知他竟握住了看來內力不錯。
而雪衣男子卻更為震驚眼前這個滿身塵土、滿臉黑灰、髒若土坑裡冒出來的山姑竟這般輕鬆的就以兩指捏住了他全力刺出的一劍而一彈指之力竟令自己手指麻若非運足全部功力於一手寶劍怕不脫手飛去!她到底是何人?武林中何時出現了這麼一個武功厲害的女子?
「我鬆手你收劍?又或……」風夕一偏斜睨雪衣男子一眼嘴角勾起臉上浮起一絲淺笑只是一張黑臉笑起來有幾分滑稽。
「又或是……我折斷它?!」
果然從那雙漂亮的眼睛閃過一絲殺氣而眼中淺藍加深仿若雪原之上的那一抹藍空而他整個人更是湧出一股銳氣直逼她而來仿若戰場上鬥志昂揚的鬥士!
好驕傲的人!心中不由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