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捲殘雲

  大風捲軍旗,獵獵作響.

  雲淺雪和阿穆在城頭望著下面無邊無際的野蠻人,臉色都極為沉重.

  老將阿穆看看雲淺雪〞雲君,我看有數十萬野蠻人〞

  雲淺雪點點頭,「我最怕的是翼手龍.」

  阿穆拍拍雲淺雪的肩膀「放心吧.老夫鎮守西北三十年,對付野蠻人不成問題的.」

  雲淺雪點點頭,默默回到城樓裡.從桌裡取出書卷繼續寫著「七八四年六月間,我們曾無限接近勝利,陛下強悍的手掌距離勝利女神祇有一張紙那麼薄.但我族終究敗了.無數次悲劇性的巧合,命運的天平倒向了紫川家族.」

  外面傳來腳步聲,雲淺雪抬頭一看,遇到紫川秀清澈依舊的眼睛.

  雲淺雪起身行了個軍禮「陛下」

  紫川秀凝望雲淺雪「雲將軍,你恨我嗎?」

  雲淺雪默默撫斷臂,昔日撕心裂肺的痛楚彷彿猶在昨日

  他定了定神,歎息一聲「陛下,兩國交兵各為其主,微臣心無怨恨.」

  紫川秀彷彿要看穿雲淺雪的心::「那先皇卡特呢?」【全本小說 】

  雲淺雪低下頭「先皇卡特陛下不敵於天,非戰之罪也,更非陛下所害.」寂靜的夜裡,嗒的一聲輕響,一滴淚水落在書頁上.紫川秀也有些傷感「卡特陛下確實世上少有的奇才.」光明皇目光遙望星空、心中追思著魔神皇卡特的風采「雲將軍,先皇為了帶領子民走出這個貧瘠之地,付出了無數血淚.我今日登上這個皇位,不光要讓先皇的夙願實現、還要讓遠東三十二族子民都過上自由和平的日子!」光明皇目光炯炯,雲淺雪看得出他滿懷壯志「朕要你像協助先皇一樣盡心協助我完成這項偉業!」

  雲淺雪哽咽著跪在光明皇面前:「臣願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光明皇扶起雲淺雪「朕身邊的幾員大將裡,實在缺少像你這樣的將才.羅傑和德昆衝鋒陷陣固然好,但缺乏謀略;白川和林冰心思細膩,但終究是女將,容易感情用事;象雲將軍這樣文武全才的名將,朕手下一個都沒有」

  「陛下謬讚了!」

  「嗯~嗯~沒有沒有,你當之無愧!不過你先幫我把書卷上這句"還不包括被紫川秀無恥蠱惑的五十萬愚蠢的半獸人士兵"刪掉吧?」^_^

  「啊……陛下恕罪」

  「呵呵開玩笑的」

  君臣二人開了兩句玩笑,凝重的氣氛大為緩和.紫川秀看著城下無數的野蠻人,面帶憂色

  「陛下,據我所知阿穆將軍知道許多對付野蠻人的方法,請陛下寬心.」

  紫川秀搖頭「此次黑潮來勢洶洶,天地為之變色,連數百年沒有出現的霸王龍都來了,唉~」紫川秀目露憐憫「百姓們又要生靈塗炭了」

  雲淺雪挺胸行禮〞陛下,對付霸王龍的方法微臣已經在神典中找到,阿穆將軍正在召集士兵訓練.陛下請放心,明天一戰,微臣讓數十萬野蠻人有去無回!〞

  「嗚~~~~~」

  低沉的號角在魔神堡上方迴盪,數十萬野蠻人圍困在魔神堡周圍,遠東人民的命運危在旦夕.

  紫川秀在眾將的護衛下登上城樓,「老穆啊,你若不施展全身解數,朕可要變成最短命的魔神皇了.」

  『『老穆』』無言,向光明皇行了個軍禮,眼中決然之色閃現.

  五萬東荒守備軍中一萬騎兵,一萬重甲步兵,全軍神色肅然,刀槍發射著金屬的光芒,在城門前待命出發.阿穆一揮手,數千名守備軍抬著一筐筐血淋淋的生肉走上城牆.守衛城牆的士兵將生肉放入投石機中,機括拉的緊緊的蓄勢待發.

  紫川秀茫然,望向白川等眾將,他們也同樣投以茫然的目光看著光明皇,雲淺雪湊近紫川秀耳邊,說了一個字.

  光明皇眼睛一亮,鼓掌:「好!妙計!」

  雲淺雪有點躊躇「對付數十萬野蠻人,東荒守備軍的五萬人決計不夠,微臣懇請陛下調動遠東軍一同參戰.」

  紫川秀點點頭,命白川、羅傑、德昆三人準備衝擊敵群.德昆臉色發青「陛下,這這」

  「你跟隨阿穆將軍,助他掃蕩敵軍即可.」紫川秀微微一笑,「放心吧,我軍必勝!」

  無數生肉飛向城下的野蠻人群,奔跑迅速的凶狼聞到血腥味首先發了狂,爭相撕咬生肉,幾條沒搶到的凶狼狂性大發,惡狠狠咬住同伴的脖子,霎時間血流滿地.數千條凶狼搶奪肉食的讓城樓上的各族士兵心驚肉跳.突然間一頭凶狼連聲哀鳴,在地上連連打滾,接著口吐白沫.

  紫川秀皺眉:「好厲害的毒藥!」

  眾將嘩然:「毒藥?」

  「是的,毒藥」雲淺雪看著城下互相撕咬的野蠻人:「陛下,此法對付野蠻人,確有奇效,但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首先要附近方圓百里再無可食的東西,再要魔神堡守軍堅守數日,待飢餓的野蠻人集中此處後方可投毒,僅這兩項,就要犧牲無數的民眾和士兵了,只是這次方圓數十里的塞內亞平民早已被殺戮一空,卻是罕有的天賜良機了.」雲淺雪恨恨看著其他各族酋長,目光中的怒意讓他們膽寒.

  紫川秀看著城下滿地鮮血沒有看雲淺雪:「雲,莫忘了瓦倫關內青天黑土,屍橫遍野.」

  雲淺雪凜然醒悟,向光明皇深深一鞠躬.

  城下,野蠻人已亂成一片,連續數日未能進食的各類野蠻人早已餓得飢腸轆轆,聞到鮮血的氣味後更是狂暴不已,倒斃的凶狼很快成為其他野蠻人的食物,雖然毒性有所減弱,但也足以讓小個頭的野蠻人倒在地上連聲哀嚎了.至於體型較大的野蠻人,行動能力明顯受到影響.

  阿穆提刀上馬,大聲怒吼「孩兒們,讓我們為陛下打勝登基後的第一戰!」

  「萬歲!!萬歲!!」五萬東荒守備軍齊聲吶喊,呼聲震耳欲聾.

  城門大開,一萬騎兵當先衝出,緊跟在守備軍兩翼的是半獸人騎兵,步兵在後面奮勇而前,把半死的野蠻人當場擊斃.騎兵已逐漸接近野蠻人群,尚未倒斃的野蠻人已不足為懼.

  「殺!」

  騎兵們高舉馬刀,藍幽幽的刀光閃爍.刀鋒過處,鮮血四濺.中毒癱瘓的野蠻人被砍的血肉橫飛.

  霸王龍搖搖晃晃的向騎兵衝來,守備軍騎兵靈活的避開正面,向霸王龍周圍的其他野蠻人殺去,轉眼間霸王龍周圍的野蠻人清除一空.第二隊守備軍已結陣來到,數十條長索呼嘯而出套住霸王龍的兩條右腿,百餘名士兵一起奮力拉扯,竟不能動霸王龍分毫.魁梧的半獸人士兵跳下馬來,扯住長索使勁拉曳.數百人一起用力,霸王龍再也站立不穩,轟然倒地.

  「殺~」十幾名騎兵手持三米的長矛疾馳而至,鋒利的長矛藉著奔跑的慣性捅入霸王龍柔軟的腹部,霸王龍痛得無聲嚎叫,雖然能震得附近的士兵面無人色,卻再也沒有當初的威勢了.霸王龍四腿亂瞪,三名騎兵被當場踢飛,但他們寧死不肯放開手中的長矛,長矛上的倒鉤將霸王龍腹部的肌肉生生扯下一塊,鮮血大量噴出.霸王龍抽搐幾下,漸漸沒了力氣.

  這樣的戰鬥小隊還有上百個,在魔神堡前廣闊的空地上捕殺霸王龍.方圓數里的大地上,到處是血肉和屍體.

  「啟奏陛下,阿穆將軍大捷,天黑前有望結束戰鬥!」

  「陛下,翼手龍尚未出現,估計飛往別處去了!」

  「陛下,野蠻人已被消滅四十餘萬,數字還在上升!」

  紫川秀聽著一連串的捷報,滿意的笑了:「傳令各族兵馬,全線出擊!」

  各族酋長帶著士兵加入了掃蕩野蠻人的戰鬥,據參加戰鬥的神族士兵回憶,光明皇就是神之驕子,一舉消滅了無數野蠻人,保持了東大荒數十年的安寧.另外據神典記載,光明皇即位之初,即遇到數百年一遇的黑潮來襲,魔神堡方圓百里內的村落俱被野蠻人滅絕.

  「時人心淒惶,不可終日.王領兵出迎,於魔神堡大破蠻獸,斬首六十餘萬,令極東蠻獸一蹶不振.」

  後世的史家普遍認為當時的神典記錄者雲淺雪雖然所記略有不實,但光明皇殲滅野蠻人的偉績,確無可疑.

  深夜,魔神堡的大殿燈火通明,眾將歡聲笑語,舉杯祝賀光明皇大破野蠻人,剛剛剔了光頭的魯帝侯爺腦袋在燈光下閃閃發亮「諸位,我魯帝在神族王國活了五十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消滅野蠻人達到如此徹底的程度,哈哈哈,估計連蠻崽子都死光了!」眾人爆發一陣歡樂的笑聲.有人大吼「魯帝,這些蠻獸死的像你的頭一樣光!」

  又是一陣大笑,連魯帝自己都笑得喘不過氣來,杯裡的酒灑了一身.他想起這個光頭還是神皇陛下「欽命」他剃的哪,偷眼看看光明皇,魯帝心中一沉,只見光明皇臉色蒼白的看著門口,魯帝轉頭隨著光明皇的目光看去,只見親衛隊長蕭林帶著一人步入大殿,此人竟是前天隨著斯特林一起返回內地的前黑旗軍高級將領文河.如果說紫川秀此時是臉色蒼白,那麼文河要說是面無人色了.他滿身浴血,一進大殿就放聲大哭:「統領爺,我軍昨夜遭到無數飛龍的襲擊,全軍覆沒了!」

  紫川秀眼前一黑,晃了一晃才站定身形,他勉強震懾心神,顫聲問「斯特林統領現在何處?」

  文河跪倒在地,兩眼發直說不出話來.

  紫川秀急得怒喝一聲,「說!」大殿內燭火為聲浪所震,齊刷刷暗了一下.

  文河雙目流淚:「統領爺,我見到斯特林將軍被一頭巨鳥撲下馬來,生死未卜.」

  紫川秀只覺心頭劇痛,他向殿外看去,黑沉沉的彷彿斯特林的英魂還在殿外遊蕩,當年的生死與共瞬間流過心頭.他顫聲叫了句「二哥」,氣血翻湧再也不能自制,一口鮮血吐在胸前,人也跟著倒下.站在他身邊的羅傑一把扶住紫川秀,放聲大哭「大人,節哀啊!」

《紫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