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聖華湖邊爭吵不斷。
陽洛天喋喋不休,跟著那位爺探討資本主義世界的惡根,誓死捍衛無產階級的權力。
「我都說了,咖啡廳因為有個陽洛天,人氣高漲收入直線上升。」陽洛天屁顛屁顛跟在列衡宇身後,手舞足蹈誇耀自己的豐功偉績,「我腳跟現在還痛著,你丫就不能加點工資?不加工資也成,至少按條約給基本保障工資。」
陽洛天一輩子都不曾想到自己會走上裝瘋賣傻求工資的道路。
來到聖華貴族學院已經一個月,人氣在漲,知名度在漲,憑著一張帥臉小日子混的還不錯。唯獨經濟極度匱乏,在這鈔票當廁紙、銀行卡當牙籤的貴族學院,她一個離家出走的學生還真被萬惡的金錢給打敗。
偏偏列衡宇就是個難搞定的主兒,傲嬌地像來自星星的外星人。挑三揀四扣了陽洛天一大半工資:
陽洛天打個盹兒——破壞風氣,扣工資;
灑了兩滴咖啡——浪費食材,扣工資;
經不住誘惑給了小學妹號碼——心思不正,扣工資;
半夜沖馬桶——擾亂貴族安眠,扣工資;
偶爾眼角有眼shi沒擦乾——污染貴族的眼睛,扣工資……
陽洛天從小瀟灑慣了,一隻蟑螂的理財能力都比她強。洛白雪自然不會提供自家女兒生活費,她巴不得陽洛天錢財全失背上荊條回鄉請罪。至於她老爸陽光華,陽洛天捲走他全部私房錢的成年爛賬還沒有算……
拔劍四顧心茫然,虎落平陽被小白臉欺。
「列衡宇,不就三萬塊嗎?你丫犯得著這麼摳門!」
「三萬塊的確夠少,看的是給什麼人。只有經濟夠匱乏,你才能懂得什麼叫錢財。」
列衡宇深藍色眼眸鎖住陽洛天的臉,藉著湖岸燈光看到那張白到透明的俊臉。在列衡宇的印象裡,這個人粗俗、無禮、張揚放肆、記仇愛報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偏偏陽洛天又是唯一一個能聽懂他琴音的人,這種矛盾的存在,總讓人不舒服。
陽洛天捏緊拳頭,瞪著漸行漸遠、踏著聖華湖水波光離去的優雅背影。昏昏夜色、湖光瀲灩、濕漉漉的風從湖面刮來,刺地陽洛天眼睛生疼。
「我去,你個小白臉!小爺詛咒你出門被揍,入門被壓!」
陽洛天跺跺腳,踩碎一地燈光,摸出手機打算找張小強要採訪費。
「陽小哥啊,我正要打電話給你。你腳上不是踩了釘子嗎?我翻錄像的時候找到朝你腳下扔釘子的人啦~那個人是三年級的蘇俞傑,喲喲,你什麼時候下手啊我去做個復仇者現場直播……」
張小強抑揚頓挫的嗓音透過手機穿透夜色,陽洛天輕瞇著眼,腦海裡放電影般滑出八年前的一幕幕。
蘇俞傑……
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要到我跟前晃悠,新仇舊賬一起算!
陽洛天轉身,朝著列衡宇離去的方向跑去。
經過寂靜行人道時候,陽洛天赫然發覺前方的異樣。七八個壯漢包圍著那位尊貴的少爺,陽洛天挑眉,看好戲似躲在灌木叢中。
「陽洛天,跟大爺我走一趟。」為首的彪形大漢虎虎生威,壯實身軀擋在列衡宇面前。躲在灌木叢的陽洛天高高豎起耳朵,嘴咧開頗大的弧度。
列衡宇眉頭也不皺,獨立絕世,雙手隨意插在風衣口袋。淡淡開口:「我不是陽洛天。」
那大漢和著周圍人哄然大笑,「媽蛋笑話!頭兒說了,陽洛天在湖邊賣咖啡的地方打工,每晚都會經過這條路。又長得豬仔兒似的白白淨淨,不是你還是誰?你小子功夫好又怎樣,我們兄弟伙個個以一敵十,怕了你這小白臉不成?」
「你們要為自己說的話付出代價。」他雲淡風輕道,眼底暗沉一片。
七八個壯漢當做笑話一閃而逝,灌木叢的陽洛天眉頭皺成珠穆朗瑪峰,這小子話裡有話啊!
「不想受皮肉之苦就安心跟著大爺走,頭兒會好好招待你的!」彪形大漢揚聲勸告,拳頭捏成兩團鐵球。
列大神似乎從來不願意受皮肉之苦,只隨意瞥了眼,「那好,帶我走。」頗有屈尊下凡的錯覺。
彪形大漢眨巴眼睛,揉揉耳朵。不是聽說陽洛天脾氣倔強、不依不撓?今兒怎麼這麼聽話?
「陽洛天,算你識時務!哥幾個,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