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洛天戴著不喜不悲的一張假面孔,手中力道又放輕了一點,一絲怨言都沒有,安靜地像墳墓。
就這麼安靜地持續了半個小時。
宋浩瀚終於忍不住,瞇著深藍的眸子,伸手一扯,猝不及防的陽洛天被扯到他面前。一轉眼,下巴被尖利的手指甲掐住,陽洛天眉頭也不皺,靜靜盯著面前這個美艷之極的男人。
「什麼事都願意做嗎?哪怕你引以為傲的尊嚴被踐踏?」宋浩瀚幾乎是咬牙切齒,鉗著陽洛天雪白下巴的手指發力,指尖那處皮膚現出兩抹紅痕淡淡暈染。
少年身上散發著清爽的幽香,宋浩瀚藍眼眸鎖住這張眉眼如畫的臉,望進他漆黑眼眸的深處,想要看透這個人腦海裡的所有思緒,然而——什麼都看不到。
「這不是你要求的嗎?你不是想看到我服軟嗎?」陽洛天輕轉腦袋,蹭開鉗住下巴的修長手指,黑色瞳孔凝著,「再三想要弄死我的人,從來都是你和你背後的集團。如果有可能,我寧願一輩子都遠離你們這些人。」
宋浩瀚噤聲,心頭莫名有絲絲悔意。
事實好像是被揭開痂的傷口,血淋淋衝擊著他所有的神經動脈。
陽洛天揉揉生疼的下巴,淡漠起身,打算繼續給這位少爺按摩。宋浩瀚擺擺手,示意陽洛天老實站在一邊。
陽小哥轉身之際,露出了個詭譎的笑容。要不是小爺裝深沉,轉移你這變態的思緒,指不定今兒真的不能健全走出宋宅的大門。
忽的,又是一道敲門聲,伴隨著清朗女聲,震驚了屋子裡裝腔作勢的陽小哥。
「浩瀚,你在嗎?」
一句話打破了陽洛天所有偽裝。
「我擦,宋美人,你不是說你老媽今兒不回家的?」
輕佻熟悉的語氣,宋浩瀚心底那點兒小憂桑忽的就消失殆盡。原來這小子剛才所謂的憂鬱,尼瑪的都是裝的!
恨恨瞪了眼不安的陽洛天,帶點兒小算計、有點兒小得瑟、附加點小聰明,宋浩瀚特想把陽洛天的腦袋掰開,仔仔細細看看裡頭的構造。
「你丫看著我做什麼?還不去開門。我找個地兒躲起來,你要是敢把我供出去,我保證揍得你一輩子不舉!」
最醇正的陽氏語氣,宋浩瀚氣的想笑。這才是最純粹的陽洛天,如果一朝看到這個漢子流眼淚服軟,他絕對想不出那時候的心情。
陽洛天當著宋浩瀚的面兒,身形矯健地踩過書架,小手一擰、扯、托,角落的天花板通風口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陽洛天身子機敏如老鼠簌簌鑽了進去,天花板一蓋,縫隙也不留,和原本無異。
宋浩瀚眼瞅著陽洛天踩自己的書架、揭自家的天花板,心頭一股子悶氣無處發。一轉身,紅色皮裙的華瓊已經款款走近。
「浩瀚,你在看什麼?」華瓊疑怪地順著他的目光,落到角落的古木書架邊。
宋浩瀚自若一笑,不著痕跡擋住華瓊的視線:「無事,約莫是初夏近湖潮濕,招惹來蟑螂之類的髒東西。」
通風道的小蟑螂咬牙切齒:你丫才是蟑螂,你全家都是蟑螂。然後頓了頓,陽洛天在心底補充了句,小白臉才不是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