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雪蹙眉:「臭小子,笑什麼?老娘還不是為了你好!商業鬥爭歷來無情,市場經濟莫測變幻,你跟了列衡宇過日子,以後還有千千萬萬個金融危機,我不能讓你陷入危險的深淵。」
面前年輕俊秀的孩子,偏偏帶給洛白雪一種難以抵禦的錯覺————冷血、無情。
「我和列衡宇怎麼了?他樹敵眾多,呆在他身邊很危險——那我如果娶了宋浩瀚,這人以後注定走上風雲變幻的國際政壇,我便不危險了?」陽洛天笑著,扯了一張紙巾,慢慢擦乾指頭上的咖啡漬。
危險迷離,目光幽深。
抬眸含笑,凝視這位母親,她一字一句道:「你們把我在外放養這麼多年,我遇到過的危險還少嗎?現在我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你偏要冒出來以狗屁母親的名義來阻止我,洛白雪,你是不是當排球教練當久了,以為每個人都要聽你指揮?」
每句話都是冷冰冰的刀子,鋒利精準地插進洛白雪的心窩。
洛白雪難以置信,這番字字誅心的話居然會是自己的孩子口裡所出。她這些年忙碌著撐起中國女排事業,還要照料陽光華的日常訓練,誰料時光飛舞一轉眼就是十八年。
等她和丈夫終於決定退役過清閒日子,這時候才發覺這個放養多年的孩子早已變了模樣。阿天幾乎已經活成一個男子,玩世不恭,隨性灑脫。身邊更是時常流連各色漂亮的追求者。
洛白雪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既然孩子「喜歡」女人,她這個當媽的就接受這種年輕人的思想。
於是洛白雪替孩子找了一個漂亮賢淑「未婚妻」木詩詩,誰知此舉居然逼走了陽洛天……更沒想到,陽洛天居然逃到萬里之外的聖華經濟區,各國經濟的交融地,寸土千金的奢華池。
心口顫了顫,洛白雪到底是賽場上叱吒風雲的排球女將,承受力也遠遠超出常人。蹙眉想了想,洛白雪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起來,溫聲勸導:「阿天,我知道你為還在生我和你爸的氣。當年你姥姥的死,天災人禍,這也無可奈何。你還是聽媽媽的話,別再淌這渾水了……」
女兒與父母之間的隔閡,洛白雪想,或許是八年前那場車禍造成的。否則天下間哪有子女會如此反抗親生父母……
一定是的,洛白雪安慰自己,阿天叛逆的性子,是八年前的車禍留下的陰影。
陽洛天黑白分明的眼眸鎖住自己這位母親,心口早已經涼透。
她是最合格的排球教練,是最合格的妻子,卻是最失敗的母親……
「是啊,我很生氣。」陽洛天似歎息似無奈,眼前浮現出當年錯亂紛繁血淋淋的一幕幕。低頭,慢條斯理玩弄著自己修長的手指頭,聲音低迷彷徨,空寂如同墳墓似的、講著自己的故事。
「這些年,我白天在學校和道館裡往返,晚上一個人回空蕩蕩的陽家宅院睡覺。難得姥姥記掛著世界上還有個叫做陽洛天的活人,每年會從北京飛到A市看望我幾次。
八年前,一個狂妄的富二代胡亂飆車,把姥姥的小車撞翻在行人道,如果不是有人相救,連我也會死……我才十歲啊,就眼睜睜看著姥姥的小汽車爆炸了。前一秒還在和我說說笑笑的人,商量著晚餐吃什麼的人,忽然下一秒就沒了,真的沒了,永遠沒了,我這輩子再也見不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