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輕風撫過臉頰。
風鈴微微動了下,伸手揉了揉眼睛不經意間將手上的泥沙一併抹上了臉。
微微睜開眼,下一刻,她猛地瞪大的眼睛,驚醒。
不遠處,太上正盤腿端坐著,抬起眼皮瞧她。
「老先生,為什麼不叫我?都日上三竿了!」她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糟糕了,今天這麼晚,到時候又走不了多遠。」
「休息一天也沒什麼關係,畢竟昨天累壞了。」太上輕聲歎道。
「那可不行,剛出發第二天就休息哪有這樣的道理。就這樣子,什麼時候才能到東勝神州啊。咦,我的靈力怎麼這麼充裕了?難道要全部外放才會提升?」
風鈴呆呆地望著自己的雙手,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太上笑而不語。
「不管了,出發!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背起包裹,風鈴找了找方向,帶著太上一步步朝東邊走去。
剛走幾步還沒來得及騰空,她便停下,蹙著眉頭退了回來。
來到太上面前,她低頭盯著地面疑惑地看了許久,問道:「老先生,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啊?」
地面上有一條非常明顯痕跡,一邊是黑泥,只偶然見到幾株青草,另一邊卻是黃泥,遍地枯黃的野草。
看上去就好像兩片完全不同的土地被硬拚湊到了一起。
「有什麼不對?」太上一臉淡定地反問。
「這……還有這……老先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放眼望去,便是兩邊的樹木種類也是明顯不同。那種感覺,就像是拼接的兩幅畫卷。
「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啊。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這丫頭。是走的路太少了。」
「可是昨晚好像不是這樣的。」
「昨晚黑漆漆地。你看清了?」
風鈴蹙起眉頭繞了一圈,又往遠處眺望,回頭說道:「我們……昨天好像不是在這裡啊。奇怪,難道我們睡著的時候被人換了地方?」
「不是在這裡嗎?」
「你看,昨天沒有看到那座山的,那個位置應該是平原。」
太上靜靜地注視著風鈴,許久,有些憂慮地問道:「你是不是太累。記錯了?依老夫看,不如就在這裡休息一天吧。」
「我記錯了?」
太上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篝火堆:「你去看看,那篝火是不是你昨晚點的,那些樹枝是不是你昨晚撿的,再看看篝火堆週遭的樹木是否與昨晚一般無二。」
盯著看了許久,風鈴越發糊塗了,半響,只得捋了捋秀髮,長歎了口氣說道:「看來我昨天真是太累,記錯了。還好有老先生在。要不然我都亂了。」
她呵呵地笑了起來。
太上微微點頭,也是笑了笑。
「那我們現在趕緊出發吧!」
消除了顧慮。兩人分別施展了御風術一同朝著東邊飛去。
蒼茫大地上儘是枯黃,若從上千丈的高空俯仰,可以望見山的那邊有一座人類小鎮,熙熙攘攘。
此時,他們身處南瞻部洲,距離花果山,只剩下八萬里不到。
……
晚餐時,水簾洞上層猴子的專用餐室裡又是只剩下猴子與楊嬋兩人。
吃到一半,楊嬋輕聲問道:「聽說,你把我師傅弄到地下城去住了?」
說罷,夾了個豆角放入口中,咀嚼著,靜靜地注視著猴子。
「嗯。」猴子伸手掰了個橘子,將一瓣送入口中,答道:「短嘴的主意,我同意了。」
「他還沒答應幫你嗎?」
「看樣子,想拒絕。」
楊嬋輕輕放下筷子,盯著猴子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就現在這麼做唄,嚇嚇他。他答不答應,我都有辦法應付,誰讓這事非他不可呢?」
「嚇嚇他可以,但,要他是真答應幫你,你一定要保障他的安全。無論如何,一定要保障他的安全。」
猴子抬起眼笑嘻嘻地盯著楊嬋,答道:「會的,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不是不得已,我也不會用這樣的手段。」
「會就好。如果師傅有事,別說我,我哥也絕不會放過你。到時候,天軍沒到,灌江口大軍先到了。」
「呵呵,知道了。」深深吸了口氣,猴子問道:「丹煉得怎麼樣了?」
「還算順利,現在每日短嘴都派人當日將採集到的泉水送來。不過可能持續不了多久。有消息說南天門的大軍已經準備妥當,隨時揮軍東勝神州。到時候,慧泉將會是一個重點攻擊目標。」微微頓了頓,她接著說道:「畢竟,那個道觀被攻陷的消息當時是上報天庭了的。」
「先鋒是誰?」猴子問。
「哪吒。我和他打過招呼了,讓他別那麼快往那裡去,但拖不了多久。後面的四大天王,只聽李靖的。」
猴子怒了努嘴沉默了半響,問道:「南天門還有多久發兵?」
「不清楚,決定權不在哪吒手裡,估摸著該幾個月之內吧。屆時會先對東勝神州出手。」
「天河水軍那邊呢?」
「你關注天河水軍幹嘛?他們負責北俱蘆洲和西牛賀州,跟我們暫時沒關係。」楊嬋頓了頓筷子,繼續吃飯。
「想瞭解瞭解他們的情況罷了,畢竟天河水軍可比南天門那幫子強多了。遲早要面對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楊嬋嘴角微微上揚,會意地笑了:「你是想知道惡蛟死了沒有吧?都幾年了,你還惦記著啊?」
「切,那種小角色,遲早是要死的,區別只是死在誰的手裡罷了。如果能留著給我解氣,自然是最好了。」猴子伸出右手摸了摸放在側邊的行雲棍。
若不是現在花果山正處於關鍵時期走不開,他早就去西牛賀州找惡蛟的麻煩了。
楊嬋咯咯地笑了起來:「小角色?六大妖王可不好惹啊。若不是他們不齊心,天河水軍都不一定啃得下這塊骨頭。天蓬元帥不過是佔了他們怯戰的便宜罷了。這次戰局還不太明朗,天河水軍已經抵達西牛賀州,六大妖王集結的人馬不多。我估計,該是差不多的結果,只是看六大妖王能撐多久罷了。」
「讓他們慢慢耗吧,等我的花果山長成了大樹,將他們一併收拾了。」
「你和天庭遲早是要開戰的,又和六大妖王不睦,這樣真的好嗎?到時候孤立無援地……」
「和他們和睦就有援軍了?」猴子哼地笑了:「看惡蛟的嘴臉我就知道其他五個妖王大概都是什麼貨色了,這種傢伙,對他們最好不要抱什麼希望。真開打能不背後捅刀子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們增援?」
說罷,猴子抹了一把嘴,緩緩站了起來道:「我吃飽了,你慢慢吃吧。」
「記住,我師傅的安全!」
「知道啦,我就算不怕你總要忌憚下你哥那把三尖兩刃刀啊。」猴子邊笑邊往外走。
待猴子走後,楊嬋孤零零坐在餐室裡緩緩歎了口氣,盯著盤中的菜看了許久許久。
「要不要,去看看那老傢伙怎麼樣了呢?」
……
此時,距離水簾洞百里外的一處叢林裡,月光斜照,金銀兩位童子歪歪斜斜地靠坐在一起一臉的疲倦。
「師傅還沒回復嗎?」
銀童子低頭掏出玉簡瞧了瞧,歎道:「沒有,都這麼久了,還沒回復。怎麼回事呢?先是敖寸心,然後是玉鼎真人,通通都上報了,到現在半個回復都沒有。」
「反正我們上報了就算盡責了,師傅總該是不會怪罪才是。」
「也是,只要師傅別把賬算到我們頭上,什麼都好說。」
「不過。」金童子眉頭微微皺起,有些憂慮地說道:「那猴子這段時間與外界來往這麼密切,究竟是想幹什麼呢?聽說南天門就要揮軍東勝神州了,這時候活躍,他就不怕死嗎?」
「天知道,這猴子詭異得很。不過你想想,楊嬋、敖寸心、玉鼎真人,這些都是與灌江口有關係的,說不準接下來楊戩親自到也不是不可能啊,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不遠處,樹木的陰影下一個身穿白色文士袍的高大身影正靜悄悄地半隱在樹幹後注視著他們。
許久,他轉過身去,化作一隻狼妖消失在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