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完?」聞言,靈吉頓時眉開眼笑。笑得六耳獼猴都覺得有些憋得慌了。
「你笑啥?」
「沒什麼。」
「什麼叫沒什麼?」六耳獼猴微微挺直了腰桿,呲著牙道:「有話,就不能一氣兒說麼?非得這樣扭扭捏捏的?」
「真是沒什麼。」靈吉繼續掩著嘴笑,好一會,直到六耳獼猴的磨牙聲都已經異常清晰了,他才正色道:「大聖爺……就那麼看重那個小毛孩子?」
「誰說我看重他了?」
「不看重,那你寧可跟我佛門起衝突,都要將他救回去?」
「我是答應了某人要將他救回去,所以才來的。」伸手掏了掏耳朵,六耳獼猴很是不耐煩地說道:「再說了,重點應該不是我看不看重他吧?重點是……老子看不看重你們。」
「哦?」聞言,靈吉頓時笑開了花,伸手將給六耳獼猴泡的茶微微推前了一點,笑道:「此話怎講?」
「怎講?這得問你們了。」六耳獼猴白了靈吉一眼,也不去碰那茶,只是別過臉去悠悠歎道:「如果不是師傅給我分析,我還真就被你們牽著鼻子走了。反正我就是再服服帖帖,你們也不會考慮我的利益。我就是再狂妄,只要那另一個還在,你們也不會動我。既然如此,老子憑啥跟你們客氣?」
朝著靈吉望了一眼,六耳獼猴挑了挑眉頭,意味深長地問道:「你說,對吧?」
「有理。有理。」靈吉抿著唇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然而。接下來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六耳獼猴不禁都有些失望了。
本想著在佛門面前說出這些,也算是耀虎揚威了一把的,沒想到,對方卻完全沒反應。
佛門,果然是完全不能用常理推斷啊。
想著,六耳獼猴緩緩地站了起來。
「大聖爺這就走了?」
「怎麼,不行啊?」
伸手指了指那茶杯,靈吉輕笑道:「茶都還沒喝呢。再不喝。就冷了。」
又是翻了翻白眼,六耳獼猴隨手拿起那茶一飲而盡。轉過身,他拄著鐵桿兵一步步地朝著大門走去。
然而,就在他踏出大門的瞬間,那腳卻猛地縮了回來。連忙抬頭望向屋頂。
「怎麼啦?」靈吉若無其事地問道。
被這麼一問,六耳獼猴頓時有些難堪了。只得拄著鐵桿兵又走了回來,坐回了原地。
「口渴,想多喝幾杯,你該不至於不捨得吧?」
「哪裡哪裡?」靈吉眉開眼笑地又將那空蕩蕩的茶杯給滿上了,笑道:「大聖爺想喝多少。貧僧都捨得。不夠了,貧僧再讓人去靈山取。」
……
此時。猴子還孤零零地懸在雷音寺頂上的雲層裡。
一陣陣寒風吹過,那身上的絨毛卻連一絲絲的晃動都沒有。那神識早已經將整個雷音寺上上下下都覆蓋住了,只要一有任何動靜,他都會察覺到。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滴地流逝著。
雷音寺內,僧人們一個個緊閉雙目盤腿而坐,看似一如往常,實質卻又一個個繃緊了神經。雷音寺外,凡人熟睡,一隻隻的妖怪則一個個睜大了眼睛緊盯著雷音寺,時刻握緊了自己的兵器。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中,一&夜過去了。
這一整夜,猴子都沒有移動分毫,籠罩著整個雷音寺的神識也沒有絲毫放鬆的跡象。那六耳獼猴則在後堂之中茶一杯接著一杯,喝到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過,不好意思他又能怎麼著?難不成就這麼出去嗎?
不用說,只要他在這裡一露面,猴子肯定是不會放過他的,少不了就是一場大戰。到時候引來的麻煩可就是一堆堆的了。
這簡直就是……憋得慌啊。
由始至終,靈吉倒是一副悠閒的模樣,看上去就好像早已經將六耳獼猴滯留的原因看穿了似的。
不過,這種態度也更加讓六耳獼猴不爽了。
「別擔心。」微微仰起頭透過窗簾望向已經漸漸泛白的東方,靈吉輕聲歎道:「等天亮了,天亮,他就得走。」
「天亮他就得走?什麼意思?」
「因為天亮,有很重要的事情。」說著,靈吉笑嘻嘻地瞧了六耳獼猴一眼。
六耳獼猴一時間有些懵了,那雙眼緩緩瞇成了一條縫,道:「你是在籌謀什麼?」
「籌謀?也算是吧。」靈吉點了點頭道:「當然,他也可能不走。不過那樣,就更好了。」
聞言,六耳獼猴的臉色不由得變了一變。
「你在算計玄奘法師,還他娘的把我當棋下了?」
「也可以這麼說。」
這一句話放下去,六耳獼猴頓時急火攻心。幾乎想都沒想,那手中鐵桿兵已經帶著疾風朝著靈吉掃了過來。
只聽「鏘」的一聲,被靈吉穩穩接住了。
……
這一聲刺耳的聲響瞬間擴散了出去,就連懸在雷音寺上的猴子也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伸長了脖子,更加仔細地盯著雷音寺。
……
後堂內,六耳獼猴依舊維持著那橫掃而出的架勢,怒視著靈吉。
抬頭望了一眼屋頂,靈吉輕聲道:「別動怒,你要出手再重一點,屋頂可就掀翻了。到時候,可就什麼都穿幫了。」
「你這個禿驢!」
注視著怒不可解的六耳獼猴,靈吉眉目帶笑地說道:「剛剛不是你說的嗎?你不用對我們客氣。因為客氣了也沒好處,不客氣,也沒壞處。大家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其實反過來,又何嘗不是呢?既然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那大家不如放開點,都別往心裡去。」
六耳獼猴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
此時,天還沒完全亮,郡王府中卻早已經人聲鼎沸了。
玄奘法師即將為雷音郡百姓祈福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昨天還沒對玄奘投以多少關注的百姓們,如今紛紛湧向郡王府,只為能先一步見一見這位能為雷音郡祈福的僧人。
「佛爺就在此地,玄奘法師能在此地為雷音郡祈福,那說不定……他很快也是佛了呀!」
「雷音郡剛剛創立便有佛陀在此修成,這可怎了得?」
熙熙攘攘之中,玄奘卻只是將自己鎖在房中,默默地誦念著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