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領命去請教習嬤嬤,院子裡的護衛都覺察到氣氛不對,所有人全都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世子平日對他們雖然嚴厲,但是只要本本份份做事,世子還是很好伺候的,不像老侯爺動不動就拿人撒氣。
可是如果真的惹惱了世子……那麼後果可不單單是被罵上幾句那麼簡單的。
青墨顏從屋裡取了消腫的藥膏出來,細細塗在茹小囡的小腿上。
茹小囡咬著嘴唇,就是疼也不敢喊出來。
青墨顏看著那一道道的青紫。卻是越發氣憤。
「平時看著是個機靈的,怎麼關鍵時候這麼傻,不會逃麼?」
說起這個茹小囡萬分委屈。「都是頭髮太長,我要剪你又不讓……」
青墨顏呆住了,沒想到最後竟還要怪到他頭上來。
柔順的如絲綢般的長髮,青墨顏還真是不忍心讓她剪掉。
要是有女子長了這麼一頭漂亮的長髮,指不定怎麼高興的,他的小東西可好。整天都覺得礙事。
「既然覺得礙事就剪短些吧。」青墨顏幽幽道,擦完了藥,他隨手拿過一件乾淨的中衣。讓茹小囡套上。
那中衣是他自己的,茹小囡穿著又肥又大,但是卻可以避免觸碰到她腿上的傷。
「餓不餓?」青墨顏問了句。
茹小囡老實點頭。
這才是小東西真實的一面,天大的事也沒有吃飯重要。
「世子,教習嬤嬤到了。」玄玉走進來,垂手站在門側。
剛才屋裡發生的事情他都看見了,所以一路上他看著教習嬤嬤的時候,不自覺的眼神裡便帶了一絲冷意。
教習嬤嬤是老侯爺身邊的人,因為身後有著依仗,所以並沒有把今天打孩子的事放在心上。
教習規矩的時候,用戒尺責打是很正常的事,誰學規矩的時候沒挨過打?
可是進了門。她卻看到令她震驚的一幕。
那個被她責打的女孩正坐在他們世子腿上,吃張著嘴等著世子給她夾菜呢。
「世……世子……」嬤嬤覺察到事情有些不妙,下意識的彎了彎腰。
青墨顏頭也不抬,繼續給腿上坐的小東西夾菜,「教習嬤嬤就是這麼行福禮的?」
教習嬤嬤心中一凜,忙低頭。恭敬的行了個福禮。
青墨顏停下筷子,看著懷裡的小人,「你覺得她的福禮行的怎麼樣?」
茹小囡眨巴著翡翠般的大眼睛。嘴裡嚼著菜,腮幫子鼓鼓的,根本說不出話來。
「看不出來?」青墨顏問她。
茹小囡茫然的搖頭。
「那我來教你。」青墨顏放下筷子,吩咐玄玉道,「把我的馬鞭取來。」
玄玉雙手遞過馬鞭。
茹小囡睜大眼睛,看著青墨顏揮起馬鞭。一下抽到了教習嬤嬤身上。
教習嬤嬤「啊」地一聲,站立不穩,直接跪在地上。
「你便是這麼行福禮的?」青墨顏淡淡的瞥著她。慢條斯理的捏著手裡的馬鞭。
「世子……老奴究竟犯了什麼錯?令您遷怒……」
教習嬤嬤話音未落,青墨顏再次出手,這一鞭子竟真接抽在對方的臉上。
鮮血順著嬤嬤的指縫流了出來。
抽的可真夠狠的。
茹小囡縮了縮肩膀,下意識的往青墨顏的身上靠過去。
果然青墨顏這傢伙還是不要招惹的好,得罪了他可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她這麼想著,處於動物的本能,身體便做出了討好的舉動。
她抓著青墨顏的衣裳,將臉貼在他的胸口,還蹭了蹭。
青墨顏感覺到胸口一陣溫暖,低頭看向她的時候露出一絲笑容,「怕嗎?」
茹小囡將頭搖的像撥浪鼓。
他這是在替她出氣,她怎麼會怕。
雖說這懲罰也太重了。
茹小囡靜安的蜷縮在青墨顏的胸口。看著青墨顏一次次叫那嬤嬤行福禮。
每一次青墨顏都能挑出毛病來。
沒一會功夫,教習嬤嬤癱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她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衣裳也被鞭子抽的開了花,滿身的血跡。
青墨顏索性將馬鞭丟給玄玉,「讓她繼續行禮。」
屋裡不斷響起教習嬤嬤的慘叫與求饒聲,院裡的護衛們面面相覷,心中隱隱生出不詳的預感:世子這是想活活把人打死啊。
青墨顏抱著茹小囡坐在椅子上,一手還玩弄著她的長髮,纏繞在指尖。
玄玉打了一會,那嬤嬤終於不動了,癱軟在那裡,不知死活。
茹小囡伸頭想要去看,卻被青墨顏用手遮住了臉。
「太髒,有什麼可看的。」
青墨顏起身抱著她進了裡屋。就好像完全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也沒有吩咐玄玉去善後,而是將她放在裡間屋的軟榻上。
茹小囡自覺心虛。今天給他丟了臉,所以乖乖的由他擺佈,沒一會功夫就睡了。
看到睡在床上粉嘟嘟的小人,青墨顏眉眼舒展,輕輕替她理好鬢邊散亂地長髮,等到他再次走出來的時候。週身散發出陣陣冷意。
「死了嗎?」青墨顏淡淡問了句。
「還沒。」玄玉回答,「還有一口氣。」
「送到父親那邊去。」
「世子……」玄玉有些猶豫,「這樣侯爺豈不是又要發火了。」
青墨顏面無表情,「他可以對我不聞不問,他可以不顧父子情,但我絕不允許他動我的人。」
包括玄玉在內,所有人都對這句「我的人」產生了奇怪的想法。
這個女孩子究竟是什麼人,為何世子竟如此護著她。
玄玉不敢再反駁青墨顏,匆匆帶人抬了昏死過去的教習嬤嬤去了老侯爺處。
青墨顏靜靜的站在門廊下,抱著肩。
燈影下眾人看不清他的臉,院裡護衛只覺得背後莫名的生出陣陣寒意。
青墨顏站在那裡一直等到玄玉回來,陪玄玉一同前來的還有府裡的管事。
「侯爺請世子您去前院……」管事小心翼翼道。
「就說我睡了。」青墨顏直接就把管事的話堵死了。
說他睡了……誰信啊。
管事一頭冷汗,回去了他向侯爺沒有法子交差,所以他只能繼續磨青墨顏。
青墨顏也不理他,直接命人將下午在院裡當差的幾個護衛叫了過來。
「每人賞五十板子,趕出府去。」青墨顏丟句。
眾人全都傻了眼。
護衛們全都跪了下去,「世子饒命,我等知錯了。」
青墨顏冷冷看著他們,「知錯有何用,我要你們護著她,你們卻當成耳旁風,莫說今天是我父親派人來了,就是太子親自帶人來,你們也不能放人進來。」
院子裡板子揮的劈啦啪啦的響,護衛們的求饒聲充斥著眾人的耳膜,管事在一旁呆若木雞。
茹小囡這晚卻睡的很好,雖然小腿不住的疼,但她知道有青墨顏在院子裡,就算外面再吵再鬧也沒有對她造成任何的影響。
第二天一早,當茹小囡起床的時候,無意中發現,院子裡所有的護衛全都換了人。
與侯府的護衛不同,他們俱都一身皂衣,面無表情,就算十好幾個人同在院子裡站著,也聽不到一點響動。
養了兩日,她腿上的淤痕退了些,就算走路也沒有太大影響,不過青墨顏卻不肯放她亂跑,每天只要在院裡待著就會抱著她,一如以前她還是只小香狸的時候那般。
這天一早,她才剛剛起床,只見床頭搭著一件華麗的衣裙,亮閃閃的銀線把她的眼睛都晃花了。
「換上。」青墨顏命令道,「今日年府宴請,你要隨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