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樓內,殺戒大開。
茹小囡眼前一片花白,視線所到之處,儘是噴濺出的血跡與青墨顏翻飛的衣角。
她滿腦子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好強……贏不了……
這樣的對手,他們贏不了。
人們的利劍砍中人偶千殤,但是對方對此卻毫無反應。身為人偶,他根本就感覺不到疼。
千殤來往穿梭在眾人中間,兩道細劍優雅的如同死神的舞蹈。
青墨顏藉著玄玉他們的掩護退到門口,將茹小囡放在了地上。
「小東西,快走。」青墨顏的臉上被濺上幾滴血點,茹小囡極想用手替他擦去。
「快走!」他冷靜道,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毫無感情波動。
茹小囡心頭一緊。
她知道,這個時候容不得她猶豫。
敵人太強,帶著她的話,青墨顏很難行動,她不能成為他的累贅。
想到這裡,她提起礙事的裙角。轉身便往門外跑去。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青墨顏唇角露出一抹淺淺的弧度。
跑吧,小東西,跑的遠遠的,離危險越遠越好。
茹小囡提著裙角拚力往外跑,忽然聽見背後傳來玄玉的呼聲:「世子小心!」
就像身體被什麼牽扯著似的,她的頭不自主的就轉了回去。
人偶千殤揮舞著兩把細劍,已經衝到了塔樓門口,似乎是想追著她過來的。
青墨顏正好攔在門口,手上的劍硬生生磕在對方的利刃上面,飛濺起星星點點的火花。
然而千殤的利器是兩把,在青墨顏攔住他的同時,他另一隻手的細劍揮出。
玄玉等人撲過來,但是卻被千殤以一臂之力彈開了,細劍的劍刃再次向著青墨顏斬下來。
蒼白的人偶。面無表情的注視著青墨顏,細長的眼睛裡彷彿盛滿了血光。
一瞬間的交錯,青墨顏知道他就算躲開也會結結實實的挨上一下子。
如果他用內力的話,速度會快上許多,也可能會安全的避開致命的傷害。
但是在這之後,他的蠱毒將會迅速發作。反而會成為他致命的負擔。
片刻間,他已然在心裡打定主意,強接對方一記……如果能成功避開要害的話。
細劍的劍峰在他的眼前掠過。
一股麝香的氣味夾雜著腥甜的血味瀰漫開來。重重撞在了他的腰間,將他撲出白光斬下的範圍。
茹小囡將青墨顏撲倒在地上,險險避開人偶的劍鋒。
她甚至能夠感覺到冰涼的劍刃刺破她的衣裳。緊貼著她的背部皮膚劃過,帶起一陣不可抑制的戰慄。
被刺中了?
可是感覺不到疼……也許已經被砍成兩半了吧,她嚇的閉上了眼睛。睜也不敢睜。
青墨顏看到茹小囡撲倒在他的身上時整個人如遭雷擊,四肢僵直。
人偶利劍揮下來的一刻,他全身的血都彷彿涼透了。
千殤低頭看向匍匐在青墨顏身上的茹小囡,腦袋微微側了側,好像在打量著她,但是手裡的武器卻沒有任何停頓。下意識的再次斬了下來。
青墨顏一個激靈,猛地一翻身將茹小囡卷在身下。
千殤手裡的細劍落下來的時候,一個小小的黑影縱身躍起,擋在了青墨顏與茹小囡的身前。
「嗷嗚!」哀嚎聲響起。
一隻黑狗哀鳴著倒在了地上。
千殤的頭轉向倒在地上的黑狗,動作明顯變的遲緩起來。
茹小囡掙扎著從青墨顏的懷裡冒出頭來,急急的喚了聲:「笨狗!」
笨狗倒在血泊裡,聽到茹小囡的呼喚抬起頭來,自喉嚨深處發出細細的哼哼聲。
「笨狗笨狗……」茹小囡不管不顧的撲過去,想要把笨狗抱起來。
然而青墨顏卻從後面環住了她的腰。帶著她向後退,離開千殤的攻擊範圍。
「放開我,笨狗要死了!」自從穿到這個奇怪的世界來,茹小囡一直都很堅強樂觀,但是這一刻,她才真切的體會到原來死亡離她是如此的接近。
笨狗的腦袋上還貼著她的那張符契,看上去分外滑稽。
但是茹小囡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笨狗,你真是笨的要死……笨死了!」茹小囡扭動著身子,但是卻怎麼也掙不開青墨顏的束縛。
笨狗呵呵喘著氣,眼睛裡帶著萬古不變的熱切,注視著她。
在它的眼裡,她就是它的一切。
傻狗。笨狗。
茹小囡嗚嗚的哭,青墨顏近乎於殘忍的抱著她,不讓她靠近到千殤身邊。
除了茹小囡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盯在千殤的身上。
不知為什麼,剛才斬殺了黑狗過後,人偶的動作就漸漸的停了。他站在那裡凝視著黑狗,然後又盯著茹小囡,一動不動。
茹小囡哭的淚眼朦朧,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體發出淡淡的光暈,就像螢火蟲似的。柔和的光芒星星點點自她的身上溢出。
青墨顏注意到了她的變化,環住她的手臂反而更緊了些。
不管一會發生什麼事,他都絕對不會再讓小東西赴險了。
笨狗眼裡的光華漸漸淡了。它吐出最後一口氣,眼睛卻仍然睜著,契而不捨的望向茹小囡的方向。
在茹小囡身體發光的時候,貼在笨狗腦袋上的那張符契也微微散發出光芒。
突然間,符契光芒大盛,瞬間爆發出的強光令眾人不能直視。紛紛抬起手臂去遮擋。
光芒來的快,去的也快。
光芒消失的時候,笨狗的屍體不見了。
茹小囡這時停止了哭泣。她驚訝的注視著自己的指尖。
她的指尖處正聚集著一個光團,靈動的圍繞在她的手指間。
茹小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光團,就是她連做夢都想要達成的,與靈獸成功結緣的象徵。
「笨狗?」她試探著喚了聲。
光團突然暴漲數倍大小,光華消去,化成了一隻黑色的狗兒,甩著滿是口水的大舌頭,熱情無限的狂舔著茹小囡的臉……
這就是她的靈獸?
茹小囡臉上的淚水全都被笨狗舔去,取而代之的則滿是笨狗的口水。
周圍眾人全都被這一幕驚呆了,誰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而且最令眾人不安的是人偶千殤一動不動的站著,與剛才的瘋狂殺戮相比,這時他的安靜反而更令大家無所適從。
玄玉緊張的望向青墨顏,似是想得到他的指示。
究竟是繼續打下去呢還是怎麼著,這麼乾站著也不是個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