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王停在了青墨顏的右臂前端。
匍匐在皮膚下面,再也不動了。
青墨顏試著想要催動它,可是蠱王卻毫無反應,再次陷入了沉睡。
身體突然放鬆下來,青墨顏才發現自己的衣裳全都被汗水浸透,坐在那裡。他就連抬胳膊的力量都沒有了。
倦意湧上來,睡過去的瞬間他下意識的收緊右臂。將茹小囡牢牢圈在懷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有人在扯他的衣袖。
本能驅使他想要揮開對方,但是他吃驚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連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你醒了?」茹小囡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正挽起他左側的袖子,藉著火折子的光亮在看他的手臂。
青墨顏不滿的看向玄玉。
玄玉心虛的避開了他的視線。
不用問青墨顏也能猜得出來,定是玄玉告訴了茹小囡有關他手臂的事。
蠱王居然真的被他驅使著,離開了他的心臟,雖然停在那裡看上去有些駭人,可是總比留在他身體裡的強。
「你真的成功了?」茹小囡幾次想要伸手去觸碰那只形似蠍子的圖案,卻都縮回了手。
那只蠍子的模樣,實在是太過逼真,就像活的一樣。
「它本來就是活的。」青墨顏自嘲似的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差不多過去了兩個時辰。」玄玉道。
「出去看看。」這麼長時間,外面的事情應該已經解決了。
玄玉抽出劍。帶著幾個手下,小心翼翼的推開密室的門。
茹小囡縮在青墨顏身側。
門開了。外面靜悄悄的。
玄玉帶人先出去探路,茹小囡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可是許久過去了,她仍是沒有聽到任何可疑的聲音,不止如此,就連蟲娘的聲音她也沒有聽到。
她不安的看向青墨顏。
「我們出去吧。」青墨顏很清楚這種安靜代表著什麼。
既沒有敵人,也沒有自己一方的人……也就是說。雙方都不在了。
青墨顏嘴上說著出去,身子卻沒有動。
「怎麼回事?」茹小囡不解的看著他。
「沒有力氣。」這時候他們跟前沒有外人,青墨顏沒有隱瞞他的狀態。
「怎麼搞的?」茹小囡過去扶他起來。
「可能是因為控制了蠱王的關係。」青墨顏借了些她的力氣,兩人出了地下密室。
才出了外屋,玄玉便回來了。
「世子,外面一個人也沒有。」
青墨顏眸光暗了暗。
這是最好的結果,同樣,也是最壞的。
「我們的馬……全都不見了。」玄玉不安道。
馬匹怕是全都被蟲子吃掉了。
他們身處毒蟲谷。要是沒有馬的話,他們只能一步步走出谷去。
而且就算他們徒步回到村裡,村裡根本沒有那麼多的馬匹供他們使用。
「世子,我們現在怎麼辦?」玄玉問。
「離開這裡。」青墨顏果斷道。
如果說蟲娘不在了。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逃走了。二是她與敵人同歸於盡。
蟲娘在毒蟲谷生了這麼多年,如果她能逃走的話早就走了。所以答案不言而喻。
茹小囡扶著青墨顏出了木屋。
等到了外面她才發現,地面上到處都是蟲子的屍體。
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蟲子屍體佈滿了地面。
「我們真的要這麼走出谷去嗎?」玄玉擔憂道。
青墨顏身體的不適逃不過玄玉的眼睛,看到自己主子現在這種狀態,他更是擔心。
「先離開這再說。」青墨顏卻是沒有半點猶豫。
玄玉本想派人扶著青墨顏,結果全都被青墨顏帶著警告的目光制止了。
從頭到尾,只有茹小囡對此毫無覺察,盡心盡力的攙扶著青墨顏的胳膊。
眾人離開毒蟲谷。夜裡玄玉留在樹上的氣死風燈還在,只是裡面的蠟燭燃盡了。
「我們先回村裡吧。」玄玉提議。
除此之外,他們沒有別的辦法,想徒步走出深山老林,談何容易。
眾人足足在林子裡走了兩個半時辰,一是路難走。二是青墨顏的身體狀況實在是拖累人,他又不讓人抬著他,所以行進速度慢了許多。
眼見就要看到村子了,前面方林中傳來馬蹄聲。
玄玉警惕的帶人護在青墨顏跟茹小囡身前。
吱吱呀呀的車輪聲近了,因為濃霧散去,所以玄玉等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對面過來的車隊。
「少卿大人!」一輛馬車上傳來醫官長恨的聲音。
茹小囡待看清來人時興奮的差點跳起來。
「長恨?」玄玉又驚又喜。「你怎麼來了?」
長恨身邊帶著十名大理寺辦差的差官,還跟著兩輛馬車。
「當然是來找你們的。」長恨跳下馬車。「少卿大人出來辦案許久不歸,宮裡又出了事,我在約定的驛站等了你們幾日,見你們仍不回來只好尋來了。」
青墨顏這次出都城是打著辦案的旗號,自然身邊會帶些差官做為掩護。
但是在半路上,他便將這些人還有長恨留在了驛站裡,他則帶著茹小囡跟玄玉等人進了深山。
「宮裡出了什麼事?」青墨顏蹙了蹙眉。
「我們車上說吧。」長恨看出青墨顏有些不妥,於是催促著他們上車。
總算是有了代步的工具,茹小囡累的靠在車板上伸直小腿,不住的捶打。
「怎麼搞的這麼狼狽?」放下車簾,長恨過來給青墨顏診脈。
「你先等一等。」青墨顏擋住了長恨的手,「你先看看這個。」挽起左手的衣袖,露出前臂。
看到青墨顏左手的前臂,長恨嚇了一跳。
「這是什麼!」
「我體內的蠱王。」
長恨驚的睜大了眼睛,「它……它怎麼會跑到這裡……」她試著伸出手指想要觸碰那只皮膚下面的「蠍子」,「我能動它嗎?」
「可以。」青墨顏顯然尤為淡定。
長恨猶豫再三才狠下心來,伸手摸了摸那只「蠍子」。
一旁茹小囡嘴裡發出「咻」的一聲,嚇的長恨一哆嗦。
茹小囡抱著肚子笑的咯咯響。
長恨苦著臉,「少卿大人,這丫頭被你帶壞了。」
青墨顏看著茹小囡趴在車板上,笑的毫無風度,眼中儘是寵溺的笑意。
帶壞才好呢,再也沒人敢跟他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