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沿著山路前行。
老頭坐在馬車裡,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茹小囡拿出來不少吃的,他照單全收不說,還嫌棄這個,嫌棄那個。
茹小囡生怕青墨顏會生氣。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一次青墨顏極有耐心,完全無視了老頭的種種挑釁跟逾越。
快到晌午時分,山上的風更大了,玄玉等人騎馬行路都有些困難,只得緊緊靠著馬車,用手扶住馬車前進。
「公子,風太大了,得找個地方避一避。」玄玉提議。
老頭伸頭往外看了看,「不用,再行一會前面會有個小村子。」
玄玉將信將疑。
青墨顏眸光從老頭身上掠過,開口道,「繼續走。」
玄玉只好命人繼續走。
又走了大約兩盞茶的功夫,前面轉了個彎。
玄玉突然看到從對面的岔路上過來了六個人,身上全都穿得厚厚實實。看打扮全都是當地人。
「哎,正巧有馬車。」他們見到青墨顏的馬車後湧過來,「麻煩帶我們一程……沒想到北風起的這麼快……」他們一邊說著,一邊往馬車那邊過去,語氣熟的就像是自家人。
玄玉眉毛糾結在一起,為何這個地方的人全都是這般德行,難道他們就不懂得什麼是禮節,什麼是規矩?
還沒等玄玉開口,有人抓住車簾,抬腿想要上車。
車裡的老頭子一腳踢出來,「車裡客滿了,這點風算什麼。年輕人有腿有腳,自己走就是了!」
外面幾個人愣了愣,有人突然叫出聲來:「是老騙子!」
老頭子歎著氣搖頭。「現在的年輕人真沒禮貌,像這丫頭這樣可愛又懂事的越來越少了。」說著他伸手從茹小囡的手裡接過重新蓄滿的熱茶。
青墨顏冷冷的看過去,老頭子毫不在意他的冷淡態度,宛如對著老朋友般的與茹小囡嬉笑。
「老騙子在車上!」外面的年輕人們叫起來,「你真能耐啊,又騙得這些人載你一程嗎,然後騙吃騙喝。」
老頭子在車裡面不改色,「人家年輕人懂禮貌,哪像你們這些村裡人。粗野!他們主動請我喝茶,怎麼能算是騙吃騙喝?」
外面那些年輕人顯然不能苟同他的觀點:「廢話少說,上次你騙走了村裡半口豬肉,我們正愁著沒處找你呢,這下好,你送上門來了。快下車!」
「哎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老頭無奈道,「我都說了,上次的事是誤會,我拿錯了袋子。」
「放屁,半口豬有多重,你那破袋子裡裝的全都是破爛。你當我們都是傻的不成,別廢話,快點給我出來!」
玄玉本想阻止這些年輕人。但是車裡青墨顏一語不發,玄玉也就收了手,樂得站在那裡看熱鬧。
沒想到這老頭還是個騙子。
難怪剛才他幫老頭拿著那個袋子時覺得一點也不重。原來裡面裝的全都是破爛,他是想一會從世子那裡偷走些什麼嗎?
六個年輕人怒沖沖,「喂。老騙子,快點下車。」
老頭為難的看向茹小囡,「丫頭。真是抱歉,一會你就別下車了,要是讓他們知道了你是我的孫女……」
茹小囡手裡拿著的點心滾落到地面上……
這是什麼鬼!
怎麼就變成你的孫女了,我們才剛認識的好不好!
茹小囡求救似的看向青墨顏。
青墨顏勾起嘴角,仍是不出聲。
這下子茹小囡可真有點毛了,「青墨顏,你倒是說話啊。」
「說什麼?」這是老頭上車以來,青墨顏主動說的第一句話。
茹小囡扯住他的袖子,「我……我不是他的孫女。」
「哦。」青墨顏淡淡應了聲。
哦又是什麼鬼!
茹小囡急的都快炸了毛,青墨顏這是怎麼了,以前他都會護著自己,怎麼這一次不管她了?
外面的年輕人們聽到老頭剛才的話。頓時來了精神,「你的孫女?正好……一起來吧。」
說著其中兩人伸出手來,直接掀了簾子。
幾乎同時,青墨顏與對面的老頭一人抓住了一隻從外面伸進來的手。
「哎呀哎呀,現在的年輕人還是這麼衝動,我的乖孫女可不像你們這些糙漢子,被風吹了可是會壞掉的。」
茹小囡扶額汗顏,這個老頭子簡直讓她無語。
自來熟,臉皮厚……無論哪一點都與她的祖父很相似,令她怎麼都對他生不出討厭的感覺來。
青墨顏捏住對方的手腕,擅長酷刑的他對於人體的每個關節都瞭解甚深,不需施加多少力道便會令對方疼痛難忍。
對面老頭看著滿臉帶笑,可是下手卻一點也不含糊。
外面被抓住手腕的兩個人發出痛苦的聲音。
「放手!」
其他幾人見狀紛紛上前。
玄玉跟那兩個死士早就準備好了,同時抽出劍來,抵在他們的脖頸間。
只不過青墨顏沒發話,玄玉他們不能下手殺人就是了。
雙方一時間僵持在了那裡。
「老騙子,你們仗著人多是不是!」年輕人吼道。
老頭子鬆開手,放了他抓著的人,「你們不識數嗎,到底是哪一方人多。」
六個年輕人微微紅了紅臉,「別以為你們有兵刃我們就怕了。」
車裡。茹小囡側過腦袋,「青墨顏,來了好多人。」她的聽覺要比其他人敏銳的多。
老頭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但轉瞬便消失不見。
「麻煩大了。」老頭無奈道,「前面村子裡的人與我有些誤會,他們怕是以為咱們是一夥的。」
什麼誤會,明明是你偷了人家的東西好吧,什麼以為咱們是一夥的,你要不叫我孫女,他們會這麼想麼!
茹小囡無聲咆哮。
「還是快些走的好,這個村裡的人野蠻的很呢。」老頭催促道,「他們手裡有獵熊用的長叉,要是傷到馬匹,你們可就沒法再走了。」
青墨顏眸光暗了暗,也鬆開了他抓住的那個人,看向老頭的目光帶著凌厲的光華。
老頭不以為意,嘿嘿一笑,壓低聲音道:「我知此處還有其他村落,不過馬車要由我來駕馭才行。」
「玄玉。」青墨顏的聲音冷的不帶一點感情,「你來駕車。」
玄玉立即應聲,將馬匹交給手下死士。
老頭嘖嘖搖頭,「年輕人,你要相信我。」
「我更想把自己的性命交在信任之人的手上。」青墨顏幽幽道。
馬車丟下那六個叫罵不已的年輕人,駛向一側的小路。
小路的另一側便是懸崖,疾風中,馬車沿著狹窄的小路向前狂奔而去,甩下了後面趕來的大批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