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一連三天都沒能回府。
茹小囡悠閒的趴在籐椅上乘涼。
樹上的知了叫個沒完沒了,她幾次想要睡過去,結果都被這聲音吵醒,煩躁的向著樹上揮爪示威:再叫,再叫喵地就上樹把你們通通抓下來!
「侯爺回來了。」史大天顛顛的跑來報信,「說是請您去一趟。」
青墨顏白天要回大理寺辦差,家裡二少爺又是半死不活的,只能讓她在府上守著。
老侯爺回來了自然是要尋她問話。
史大天陪笑道,「郡主放心。世子都安排好了,不管是誰,只要是為了護著您。就連侯爺我們都敢動手打。」
茹小囡險些笑噴了。
史大天這話說的夠直接。
茹小囡去了二少爺的院子,史大天帶著二十多名死護跟著,遠遠看去倒像是去打群架的。
進了院子,嚇的那些丫鬟婆子們避之不及。
老侯爺更是驚的瞪了眼珠子,半天沒說出話來。
茹小囡進了門,向著老侯爺一揚手,「嗨,我來了。」
老侯爺下意識的也跟著揚手……
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他氣的眉梢亂跳,但茹小囡現在的身份是一品郡主,他這個空頭侯爺也只能忍了。
「這些日子你都是怎麼照顧二少爺的,宮裡的太醫如何說?」老侯爺一連問了數個問題。
茹小囡不慌不忙的坐下來,點手招呼史大天,「侯爺問話呢。」
史大天嘿嘿笑著湊上前來,「二少爺每日都由他這邊的丫鬟服侍著,太醫說二爺傷了肺,不能動氣,不然就有憋死的危險……」
老侯爺啪地一掌拍在了桌上。
茹小囡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胸口。
史大天立馬狗血的叫起來,「哎呦,嚇到郡主了,全都是小人的不是。連回個話都要惹侯爺生氣,郡主您別怕,侯爺不是向您發火。他是在對小的不滿呢。」
老侯爺拍下去的手僵在那裡。
他還什麼都沒說呢,那邊茹小囡捂了胸口道,「我還以為侯爺要怪我。」
「怎麼會怎麼會,郡主把二爺照顧的這麼好,他感謝您還來不及呢。」
老侯爺嘴角抽搐。
他憑什麼要感謝這個小妖怪,他好端端的兒子怎麼會跟人爭執,還被人刺傷了。
「金吾衛那邊有沒有消息,到底是誰傷了人,可有到府上來謝罪?」老侯爺強忍不滿。轉了話題。
茹小囡瞪著綠瑩瑩的貓眼瞅著他,天真的就像張白紙,「我怎麼知道是誰傷了人。二少爺應該知道吧,侯爺可以去問二少爺啊。」
老侯爺又看向史大天,史大天一副懵逼的模樣,「郡主說的不錯,我們哪知道是誰傷了人啊,我們也不認識金吾衛的人……」
「你們……」老侯爺聽得火起。忍不住又想去拍桌案。
史大天馬上轉身護住茹小囡,「郡主莫怕,侯爺不是在對您發火。」
老侯爺揚起來的手停在半空,收也不是,落也不是。
「你們不知道不會去查嗎?」老侯爺只覺得喉嚨裡快要噴出火來。
「侯爺一直在宮裡,我們還當您早就去過金吾衛了呢。」史大天叫起屈來。
看著眼前油腔滑調的史大天,老侯爺連把他拉出去剁碎了的心都有了。
青墨顏這是從哪弄來這麼一號,軟硬不吃,還一臉的痞相。
問了半天話。老侯爺只問出一肚子的氣,只能揮手讓他們退下。
茹小囡剛出了門便笑出聲來,史大天更是配合得緊,笑聲傳進屋來,老侯爺聽了再也忍耐不住,跳起來把桌子都掀了。
真是越來越猖狂了,完全不把他這個侯爺放在眼裡。
青墨顏晚上回來的時候直接被老侯爺叫了去,問起金吾衛的事情來,青墨顏沉默不語。
「你不要說連你也不知道!」老侯爺怒道。「他是你弟弟,被人欺負了,你竟不幫他討回來!」
青墨顏眸光微閃,「他如果真的配作我兄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老侯爺心中暗驚,面上卻不露聲色,指著他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覺得你弟弟給你丟人了?」
青墨顏不卑不亢,「大理寺案件繁多,我連回府的空閒都沒有,你覺得我應該扔下皇差跑去金吾衛,找到傷人者然後把他痛打一頓?」
老侯爺死死的攥著拳頭,「……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
青墨顏淡然一笑。「我以前是什麼樣子?」
老侯爺清楚的很,青墨顏變了很多,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
他一定是覺察到了什麼。
只要想到這些,老侯爺的心裡頓時就像開了鍋,焦躁不安起來。
以前就算他待青墨顏再不好,青墨顏也會顧著他的弟弟,可是現在青錦芝半死不活的躺在屋裡,青墨顏卻連個眼皮都不眨,甚至連是誰傷了他都不去過問。
「你現在馬上就去金吾衛。把這事給我查清了!」老侯爺怒道。
青墨顏一語不發,轉身就走。
「你給我站住!」老侯爺跳起來。
青墨顏腳步不停,眼看就要邁出大門。
「你今天要是敢邁出這個門……」老侯爺脫口而出。
青墨顏腳步微微一頓。
老侯爺暗暗舒了口氣。不管怎樣,在外人眼裡,他都是他的父親。青墨顏不敢對他不敬。
「我邁出這個門,你待怎樣?」青墨顏幽幽道。
老侯爺不禁語噎。
對啊,他能拿他怎麼樣?
現在的青墨顏羽翼豐滿。再也不是那個受他挾制的小孩子了。
「侯爺想待我怎樣?」青墨顏又問了句,斜睇過來的眸光冰冷似刀,「威脅還是暗殺,都隨你挑。」
「你……你胡說些什麼!」老侯爺怒聲斥道。
「我說的什麼,你心裡清楚。」青墨顏慢慢轉過身來,正對著他,「不過在你使出某些手段之前,最好先聽我一言相勸,不管你想怎樣,我都接著,但是如果你敢把主意打在小囡的身上……」
青墨顏語氣頓了頓,忽地嘴角輕扯,露出一個駭人的微笑。
「我會讓你死的連屍骨都讓人尋不著,你信也不信?」
冰冷的眸光浮上一層淡淡的血霧,青墨顏面帶微笑,望著他「曾經」的父親。
老侯爺只覺得汗毛倒豎。
那雙眼睛雖然生的與皇帝極為相似,但是除卻了威儀與戾氣外,它透出的,更多的是殘酷。
青墨顏就像一把浸透在血水中的刀。
鋒芒裡帶著暴虐與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