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修皇陵,皇后在宮裡終於坐不住了。
若是只修皇帝的陵墓倒罷了,聽說就連盈妃的也修了,而且還佔了離主墓室最近的位置。
皇后自打聽到消息後便沒有睡上一個安穩覺。
這一日太子又到她宮中,她便催促太子快些成親。
太子笑的溫和,「我成不成親與父皇修皇陵有什麼關係。」
皇后緊攥著素手,她貴為皇后,居然贏不過一個死人。
「就是成親了我也生不出子嗣來,母后急的什麼。」太子幽幽一句。直擊皇后心虛之處。
「青城……」
太子臉上笑意清淺:「母后莫不是忘了,我身中蠱毒,是生不出子嗣來的。」
皇后唰地變了臉色。
這麼多年。她最怕的就是這個。
好不容易讓她的兒子活了下來,但是蠱毒卻是不容易解的,她可以籠絡住太醫院的人,也可以瞞過皇帝,但她卻無法改變命運。
身中蠱毒之人,只要毒不解就生不出孩子。
「絕不能讓你父皇知道。」皇后垂淚。
太子嗤嗤的笑,「早晚父皇都會知道的。」
身為太子若是沒有子嗣,皇上早晚都會把太子之位收回去。
皇后眥目欲裂。
她掙扎了這麼多年,替太子掩飾,替他鋪路,她絕不允許皇帝把太子之位收回去。
「你是本宮所生,又在眾位皇子中為長,自然你是太子。」
「母后莫要在自欺欺人了。」太子幽幽道,「父皇的心一直都不曾在你這裡。」
皇后呆住了。
多少年來,她一直都在與那個賤人相爭,盈妃活著的時候,她爭不過她,盈妃死後她依然爭不過她。
金質指套深深的扣在扶手上,皇后險把指甲掰斷。
「本宮就不信,贏不過一個死人!」
「當年盈妃真是被火燒死的嗎?」太子問。
皇后冷笑,「她就是個沒福的。天生賤命,自然是被燒死的。」
太子低頭看著手裡的茶盞,「為何最近父皇總在念叨著他沒有保護好盈妃。」
皇后一驚。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太子,「你,你聽誰說的?」
「自然是父皇身邊的內侍。」
「不……不可能,他不會知道,不會……」皇后喃喃道,渾身顫抖著,就像想起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
「聽說當年是盈妃先懷了父皇的子嗣,但是胎像不穩,是母后尋了民間的大夫來替她穩胎?」
「是……」
「後來呢?」
「什麼……後來?」皇后看向太子。只見她的兒子露出燦爛的微笑。
不知為何,她覺得那微笑異常刺眼。
「你,你想說什麼?」
「聽說從那之後。母后便病了。」太子一字一頓,「而且病了好長時間,直到生下我之後才痊癒。」
「你聽誰說的,胡說!」皇后強自鎮定,掩飾著心中不安。
「母后真的不知?」太子手中的茶盞突然摔落在地,清脆的破裂之間引來外面宮人的窺探。
「出去!」皇后怒喝。
宮女們嚇的把頭縮回去了。
太子一手捂著胸口。面色發白,「母后病時,是不是也是如此症狀?」
皇后心驚膽戰的看著太子蠱毒發作,面無人色。
怎麼辦,怎麼辦……
每一次她都素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兒子被蠱毒折磨。
「母后……」太子突然向皇后伸出手來。
看著那只青筋凸起的手,皇后心中的某處不由得一軟。
這是她的兒子,全都是因為她的錯才變成現在這般,如果不是她一心念著要除去盈妃的子嗣。怎麼會引禍上身,反把蠱毒引到自己身上。
她千算萬算,唯獨沒想到盈妃那個賤人居然根本不怕蠱毒,她害人不成,反被蠱毒侵入體內,要不是因為她當時懷了太子,那毒幾乎要了她的命。
最後還是她的母親進了宮,暗中幫她安排了太醫院的人,用力手段替她隱瞞住一切。將蠱毒直接轉到了胎兒身上,她這才得以活下來。
只不過太子從一生下來便蠱毒在身。
她千方百計的替他遮掩,尋了個宮女做了替死鬼,說她給太子下毒。
「青城……」皇后歉疚的上前握住了兒子的手。
只是,她絕不能讓他知道真相。
不得不說,從某個方面說。她是有些怕著這個兒子的,他太瘋狂。
「母后,好疼啊。」太子虛弱的投入她的懷中。
皇后憐愛的撫摸著他的頭,眼中含淚。
她沒有法子,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兒子受苦,看著她一手造下的孽。
她必須活著。就算這個兒子死了,她也必須活著。
她是皇后,她的背後還有她娘家的一族,她若是不在了,她的族人轉瞬間便會被朝中其他勢力所吞沒。
所以她必須站在後宮最高的位子上。
太子突然抬起頭來,朝著皇后的胳膊狠狠咬去。
皇后吃痛,「啊」了一聲。
「皇后娘娘?」殿外傳來宮人們不安的問詢聲。
皇后忍住疼,厲喝呵斥,「滾出去!」
宮人們喏喏而退。
太子死死的抓著她的胳膊。貪婪的撕咬著她的皮肉,吞噬著她的鮮血。
皇后想要掙脫開,但是太子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把她反手壓在桌上。
大殿內,傳來清晰的吞嚥聲。
「咕嚕……咕嚕……」
皇后渾身的血都涼了。
「青……青城……」她覺得,太子要將她體內所有的血全都飲盡。
也不知過了多久。太子慢慢鬆開口,嘴邊沾滿了鮮艷的紅色。
他舔了舔嘴角,「母后的血不如靜怡的甜美。」
皇后又驚又懼。
「你。你說什麼?」
靜怡,那個還沒被太子娶過門的女子,難道太子飲血治蠱毒之事她已經知道了?
「她是我的女人,這些事自然要讓她知曉。」太子微笑道。
「你瘋了!」皇后不顧自己胳膊上鮮血淋漓的傷口,怒道,「她如果走漏了風聲……」
「她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連同她的心……也是。」太子掏出,帕子,細細擦淨了自己的嘴角,「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母后就不用操心此事了。」
「可……」
太子丟下沾血的帕子,「母后若是有空,還是多回憶回憶當年是誰害我身中蠱毒之事吧,早一點想清楚了,也好早一些安心,母后,你說是也不是?」
皇后呆呆的看著太子大步走出殿外,剛才他丟下的血手帕就像鬼魅一般的被殿外的風吹拂著,飛落到她腳下。
「啊!」
大殿內響起皇后驚懼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