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軍湧進清陽殿。
「護駕!」
「抓刺客!」
殿內亂作一團。
皇帝被禁衛軍護在當中,穿過層層身影,看到他的五皇子面色慘白的跪倒在地,身形搖搖欲墜。
青墨顏單膝跪在於元君身前,一手摀住於元君的傷處,另一手扶住他的肩頭。
清陽殿裡到處都是人聲,吵得於元君耳朵裡嗡嗡直響。
「躺下來。」青墨顏命令道。
於元君順勢栽倒在地。
「快去請太醫來!」皇帝喝道。
話音剛落,青墨顏道:「微臣帶了大理寺醫官,就候在殿外。」
「還不快請。」皇帝毫不猶豫。
很快醫官從殿外飛奔而至。簡單查看完於元君的傷勢道,「傷雖不深然利器帶毒,需要速速移到安靜之處。方便下官診治。」
「那就把五殿下安置在偏殿。」皇帝開口道。
青墨顏找來幾名禁衛軍,抬了於元君一路小跑著往偏殿去了。
皇帝又讓人去查那個刺殺於元君的小內侍。
就算服毒死了,也要查一查他的身份來源,是怎麼進宮的,進宮後又是分在哪裡伺候的奴才。
不多時內侍總管便將結果報上來。
「此人以前是在太子殿下宮中,太子殿下成親後便離了宮,因為此人辦事甚是伶俐,所以便留下來,前幾日皇上下旨召五殿下入宮。此人便被挑選中了到清陽殿這邊服侍……」
內侍總管說的清清楚楚,並無偏頗之處,但這話聽在眾人耳中卻有了別的意味。
皇帝眸光深邃,沉默不語。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功夫,青墨顏從殿外匆匆進來。
皇帝見他的袍子上沾滿了血跡。
「微臣失禮了。」青墨顏進殿後直接跪了下來。
「免了,朕恕你無罪,元君傷的怎樣?」
「傷可醫,但毒卻不好解,而且……此毒與當初毒殺四皇子之毒乃是同一種,所幸微臣帶來的醫官早有防備,解毒藥之類帶了不少,暫無性命之憂。只是服了解藥後五殿下陷入昏迷,什麼時候醒過來還在兩說。」
皇帝抿緊了嘴唇。
青墨顏把話說的很清楚,早有防備。
也就是說。五皇子於元君極可能是被冤枉的,所以才處處有人想要置他於死地。
「太子現在何處,喚他來此。」皇帝吩咐身邊內侍。
既然刺殺於元君的那名內侍是太子的人,皇帝自然要詢問。
「太子殿下帶著太子妃去了皇后處請安,說是得了皇上您的允許。」
皇帝點了點頭。
此事確實是他允下的。
等了很長時間,太子才隨著內侍前來。
皇帝看了他一眼,「靜怡呢?」
「太子妃不便前來,正在皇后宮中。」太子上前,恭恭敬敬的向皇帝施禮。
「你來看看。可認得此人?」皇帝指了指地上倒著的內侍。
太子這才發現地上躺著一人,身上蓋著白麻布。
一名禁衛軍掀起麻布,方便太子查看。
太子端詳半天。搖頭。
「你不認得他?」
太子猶豫,「看著有些臉熟,但想不起來。」
皇帝冷笑了聲。「你以前居於宮中時,此人便是在你宮裡服侍,你認不出?」
「兒臣確實沒有認出來。」太子正色道,「不知父皇因何問起此人?」
一旁有人將剛才五皇子遇刺之事說了。
太子臉色大變,突地轉頭看向青墨顏,眼中隱現猙獰之色。
青墨顏垂眸低首,站在皇帝身側如同最規矩的臣子,連看都不看他。
太子無法,只得跪下來請罪。然卻矢口否認自己與此事有關。
皇帝心情不好,殿外秋雨也越下越急,殿內浮動著一層消不去的寒意。
皇帝仍在與太子問話,青墨顏突然揚起頭來轉向殿外。
皇帝注意到他的異常舉動,目光順之向外望去,但是他什麼也沒看到。
「墨顏,你在看什麼?」皇帝問道。
「皇上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青墨顏問。
眾人齊齊屏息靜聽,殿外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青墨顏搖頭,「請恕微臣出殿外查看。」
皇帝點頭。
青墨顏隨手點了兩名禁衛軍同去。不多時一名禁衛軍驚慌失措的跑回來。
「皇……皇上,不好了,偏殿走了水。請皇上速速撤離清陽殿!」
好端端的,怎麼會走了水。
這話說出去誰都不可能相信。
就在這時,青墨顏從殿外現身進來。身上的官袍上全都是黑灰,「偏殿火勢太猛,恐難以控制,請皇上速速離殿!」
眾人簇擁著皇帝起身,冒雨出了清陽殿。
到了外面眾人才看清片殿那邊的火勢。
因為風向關係,外面又下著秋雨。所以燒焦的味道並未傳到清陽殿內。
遠遠望去,偏殿已然籠罩在一片火海當中。
「怎麼會失火……」
「……五殿下怕是還在裡面。」
「這也太巧合了吧,先是遇刺結果被少卿大人救回來,現在竟要被燒死了……」
眾人低低的議論傳進皇帝耳朵裡。
太子就站在皇帝身側,這些話他也一字不落的聽到了。
此事還真就不是他安排的,雖然他確實是打算要除去於元君,可是今天他帶著林靜怡進宮是為了給皇后請安,順便要讓他的母后澄清當初他中蠱毒之事,他根本沒有空閒去管於元君。
青墨顏……你下手還真是夠狠的。
太子死死盯著偏殿方向,袖內雙手攥成了拳。
他與青墨顏並不是第一次交鋒,只是像這般不計後果的法子,他還是頭一次見青墨顏使出來。
偏殿的大火足足燒了一個半時辰才被撲滅。
禁衛軍清理了偏殿殘骸。從裡面搬出四具屍體來。
焦黑的,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
青墨顏讓人辨認,最後確定了那四具屍體的身份。
大理寺的一名醫官因不肯捨棄於元君獨自逃生而被燒死了。還有兩人是宮裡的內侍,最後一人,則是於元君本人。
皇帝看著地上擺著的焦黑的一團。面色鐵青。
「皇上,保重龍體啊。」一旁內侍小聲勸道。
皇帝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按皇子之禮。厚葬。」而後怒沖沖甩袖離去。
臨轉身時,他的目光從太子身上掠過,帶著毫不掩飾的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