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皇帝的問詢,青墨顏恭敬道:「只要皇上召臣回來,臣必然要歸的。」
皇帝嘴角不易覺查的抽搐了幾下,輕輕頷首,「好,朕記得你這句了。」
皇帝又問了些關於大理寺的幾件案子。這才揮手讓青墨顏退下。
望著青墨顏離去的背影,皇帝抬手揉著額角。
一名內侍小心翼翼的湊過來,噓聲道:「皇上,若是想留下少卿……也不難的。」
皇帝坐著沒動,他的袖子遮住了一側的臉,內侍看不清皇帝臉上的表情。
見皇帝沒有開口。那內侍膽子大了些。
常年服侍在皇帝身側,他早就學會了揣測皇帝的心思,可以說,整個宮裡頭,他們這種人遠比皇后和後宮的嬪妃還要瞭解皇上。
「少卿這一走,怕是又要數月,皇上若不想他離城可讓人尋個由頭留下他便是。」
皇帝微微抬起頭來,語氣幽暗,「你覺得……朕想留下他?」
內侍卑微的笑了笑。「奴才也只是猜的。」
有關青墨顏的身世只有皇帝一人知曉,就連他身邊的這些內侍都不曾知道內情。
然而他對於青墨顏的特殊態度卻會影響這些人,他們背地裡不免會妄加揣測。
他們的皇帝就連自己的兒子都能捨得出去,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寵信一名臣子,定是要把他握於掌中。
皇帝眼睛瞇了瞇,「你在朕身邊……有幾年了?」
「回皇上,有三年了。」
皇帝點了點頭,淡淡道,「三年了,不錯。」
內侍驚訝的看著皇帝起身向殿外行去,猶豫片刻,小步跟上。
皇帝出了大殿。站在台階上,對著外面的一名禁衛軍招了招手。
禁衛軍不明所以,上前拱手施禮。
「借你腰中長劍一用。」皇帝從容道。
禁衛軍不敢怠慢。雙手呈上長劍。
皇帝抽出劍來,端詳了一番劍刃,說了句還好,突然轉身,一劍刺入身後內侍胸口。
眾人大驚,殿外的禁衛軍更是不知所措,一個個手扶腰間長劍不知是該抽出護駕還是怎麼著。
內侍呆呆的盯著刺處胸口的長劍,哆嗦著,身體漸漸滑落到地上。身下血染白玉石階。
皇帝面無表情信手將劍拋還給禁衛軍,只吩咐了一句:「清理乾淨些。」便轉身離去。
禁衛軍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質疑半句。
很快有內侍趕來,抬走屍體,打掃殿外。
不消半刻鐘。一切恢復如常,白玉石階一塵不染。
皇帝卻沒有回到殿內,而是帶人去了皇后宮中。
自從皇后被他囚禁於深宮後,這還是他第一次過來探望。
小路上儘是秋葉,被風一吹隨風捲起,更顯蕭瑟。
皇帝只看了一眼匆匆經過。臉上不見任何感情波動。
不管是誰,只要在這深宮裡沒了皇帝的寵信,早晚都如這落葉一般,最後零落成泥。
宮女見到皇帝時一個個面露驚惶之色,紛紛立於路邊,一動不敢動。
「皇后呢?」皇帝隨口問了句。
「正在寢殿休息。」宮女道。
皇帝轉身前往皇后寢殿。
剛到寢殿門口便見一名內侍守在那裡。看到皇帝時驚的睜圓了眼睛,想要揚聲通報。
「拖下去。」皇帝沉聲道。
馬上有人上前來堵住那名內侍的嘴,將他拖了下去。
皇帝信步進了寢殿。
剛入門便聞得一股濃濃的藥味。
寬大的鳳榻上幔帳低垂。隱隱能夠看到皇后身著中衣,半靠在上面的身影。
殿外吹進來的風捲起幔帳,露出皇后慘白的面孔,瘦削的兩腮全都塌了下去。
皇帝愣住了。
皇后居然……瘦成了這副樣子?
皇帝幾步來到榻前,猛地掀起幔帳。
皇后抓著被子,瑟縮的望著皇帝,就像在望著一個陌生人。
「來人。」皇帝喝了聲。
很快門口現身出數名宮女。
「皇后病了多久?」皇帝問。
宮女們抬頭看向榻上的皇后,目光閃爍,「半……半月有餘。」
「可有請太醫來診治?」
宮女們顫抖的縮成一團,就像剛出窩的雛鳥,可憐兮兮的。
「皇……皇后娘娘不讓請太醫……」
皇帝眸光一凌,「來人。請太醫來。」
榻上的皇后聽到「太醫」二字,立時嚇的往被子裡縮去,嘴裡倉皇的叨咕著。「不要……不要太醫,不要……」
皇帝表情更顯陰鬱,地上跪著的眾位宮女更是嚇的體若篩糠。一個個連頭也不敢抬。
皇帝極有耐心的坐著,終於,太醫進了寢宮。
「為皇后把脈。」皇帝吩咐道。
太醫不敢怠慢。道了聲「得罪」上前給皇后診脈。
誰知皇后突然揚起手來,一巴掌打在太醫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只把所有人全都驚呆了。
太醫老臉更是掛不住。但是有皇上在這,他這個做臣子的總不能跟皇后翻臉較勁,只得垂下眼睛躬身退後幾步。
皇帝卻是冷笑一聲。指著宮女道,「你們過去照應著皇后些,省得她再傷了人。」
宮女們無法,只得硬著頭皮湧上去,不顧皇后掙扎,將她按住。
太醫重新上前為皇后診脈。
皇帝坐在那裡目不轉睛的看著,太醫先是切了脈,而後臉上現出一絲猶豫。
「如何?」皇帝發問。
「回皇上,皇后娘娘並無大礙。只是身體虧的厲害,似……失血過多。」
此言一出,皇帝眼底驟然掠過一抹精光。
「失血過多。」他慢慢站起身,來到鳳榻前,面無表情吩咐宮女,「將皇后衣裳去了。」
太醫嚇的連忙低頭,腦門上汗珠連連。
就算皇后再失寵,她好歹也是一國之後,沒想到在皇帝跟前,連最後的體面都沒有了。
「朕說話你們都沒聽見嗎?」皇帝厲聲呵斥,「還是活的不耐煩了,想要朕送你們一程。」
宮女們嚇的花顏失色,手忙腳亂的去拔皇后身上的衣裳。
皇后拚命掙扎,但還是被宮女們剝了個淨光。
皇帝負手站在榻前,冷清的目光從皇后身上掃過。
這個女人的身體他再熟悉不過,其實不只是她,後宮所有女人的身體他都有印象,可是這些身體在他看來,全都生的一個模樣,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是他後宮裡生育子嗣的工具而已。
除了她……
在他腦海深處,隱隱浮現出一個女人的身影,身形雖不如後宮這些女人們曼妙,但是對他來說,卻是真實的。
她從來沒有想在他身上得到過什麼。
不像這些女人,面上對他笑,背後卻儘是蛇蠍心腸。
皇后的身體沒遮沒攔的暴露在他面前。
脖頸處,胳膊上,到處都是結痂的咬傷,有些才剛剛癒合,而有的則還是傷的,傷口處泛著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