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元樸一副才明白過來的樣子:「你說剛走過那個?他叫閆志坤,是原來財政部審計處的,以前跑監獄撥款跟他打過交道,不是很熟。」
財政部審計處?原來審計處的人沈放都認識,可他卻沒見過這個人。
「我怎麼不認識?」
「原來是外省的,去年一月才調過去。」
沈放一笑,他這話明顯漏了餡兒:「跟他不熟還知道的這麼細。」
伍元樸也小笑,臉上有些尷尬和無奈:「做情報的人是不是都你這樣?什麼都問?」
沈放還要再說什麼,視線挪開時候突然掃見那一隊新來的犯人裡頭有一張熟悉的面孔,認真一瞧,沈放當即一驚。
那是個國字臉,皮膚略黑,帶著鴨舌帽那人正是以前的黃包車車伕小蔡。
沈放心裡雖然吃驚,但臉上依舊平靜,看看小蔡走在犯人隊伍裡走向監捨,他懶洋洋地站起身來。
伍元樸問他:「哎,你幹嘛去。」
沈放晃晃腦袋拍了拍額頭,裝作不舒服:「我頭疼,太陽曬著更疼。」
他從走廊裡向自己的牢房走著,腦子裡的思緒飛快的轉著。小蔡的突然出現是為了什麼,難道他暴露了?
不過也不可能,如果他是作為共黨身份暴露了,那萬不會被當做普通犯人抓起來。難不成是為了來找自己的?可組織上並不知道知道自己關押的地點,而且也不會用這樣的方式跟自己聯繫。
那麼這個小蔡的出現到底意味著什麼?
沈放的內心緊張起來。
中統大樓的辦公室裡,李向輝在向沈林匯報。
「經調查,去年5月,日軍聯合蘇浙皖綏靖軍針對我蘇北以及皖北地區的襲擊,是沈放獲得的情報並傳遞的,這一點沈放並沒有說。而根據苦菊的介紹,去年5月,蘇北****情報部門從風鈴處獲得了同樣的情報,二者吻合。」
沈林當時懷疑這情報是由一個人傳遞出來的時候便已經想到了沈放,沒想到還真的是他。
「這份情報是通過共產黨在南京的哪個情報點傳出來的?」
沈林若有所思問話,李向輝回答道:「這點苦菊提供了線索,白下路有一間真知書店,活動了很長時間,但是埋藏的很深,苦菊也是因為日軍清剿蘇北行動被粉碎,才偶然得知共產黨設立的這個秘密情報交通站。」
「我們對這個共產黨的據點有行動麼?」
李向輝瞇瞇眼睛想了想,才說:「行動科搜查過真知書店,但是書店老闆已經逃走,有兩名店員被抓了,現在還被關押著,但我估計……」
他頓了頓,最終說:「我估計他們並不清楚真實情況。」
沈林眉頭緊皺,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間站起身來拍了下桌子:「清不清楚,審了不就知道了。」
他帶上帽子,正了正,然後出了門。
中統的審訊室裡,刑具上還殘留著血跡,氣氛陰森恐怖,那兩名店員渾身傷痕,喘息聲粗重。
沈林帶著白手套輕輕掩遮口鼻,示意正在用刑的人閃開,接著他湊上前去。
「你們放了我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知道的都說了,我就是個普通店員,你們問的那些我都不清楚啊。」
兩個人一人一句求饒道。
沈林面色鐵青,這樣的季節這樣的地方,味道不會好聞到哪兒去。
「想出去,就先老實回答問題。」
「可我還能說什麼?」有個人問著。
沈林想了想,示意邊上李向輝開始動手記著回過神答他:「你的老闆有什麼特徵?說出來,越仔細越好。」
一個人忙說:「中等身材,挺白淨的,帶眼鏡,喜歡穿灰色長衫。」
「還有,老闆喜歡聽周旋的唱片,上午要喝一杯碧螺春才行,而且平時還喜歡寫點毛筆字。」另一個人補充道。
「沒有其他的了?」沈林狐疑道。
兩個人先是搖了搖頭,想不起來什麼,隨後有一個突然興奮地說道:「我想起來了,老闆長期包過一輛悅來車行的黃包車,那個車伕叫小袁。」
另一個也隨即補充著:「那個小袁好像就是蘇北人,好像在蘇北還有什麼親戚。」
沈林滿意點頭:「好的,這幾天再想想,如果想到了什麼,告訴警衛和我聯繫。」
從監獄裡出來,車子穿過南京的街道。
車內,沈林對李向輝說:「調查一下悅來車行,找一下那個叫小袁的車伕。」
「好。」
他沉思片刻,再度問李向輝:「沈放在南京都喜歡去哪兒?」
「我調查過,他喜歡去喜樂門舞廳跳舞,在秦淮河的九龍飯店裡請朋友吃飯,如果是重要的客人,一般是在中央飯店三樓的包廂裡請客,在中央劇院看演出,還有鼓樓大街的賭場都是他去的比較多的地方,但喜樂門舞廳是他的最愛,那裡有一個舞女叫曼麗,幾乎隔幾天他就要去喜樂門泡上幾個小時。」
「走,去喜樂門看看。」
當晚,喜樂門舞廳門口。
一輛轎車停了下來,沈林從車內下車,他讓李向輝在車內等著自己,而後邁步走進舞廳。
沈林站在吧檯邊,看著不遠處舞廳經理跟一個漂亮的舞女說著什麼,那舞女突然間擺頭過來看到了他,即刻便咧嘴笑了起來,緊接便扭動著腰肢朝沈林走來,人還沒到聲音就傳來了。
「哎呦,這又是哪位大老闆想找我啊,看著可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