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還在進行中,電話結束後沒多久,兩個自稱黨通局南京站的人就推門闖了進來。
他們亮了證件,李向輝有些詫異:「這麼快,葉局長怎麼說……」
正說了一半,沈放卻突然掏出搶來對那兩人射擊。
與此同時,那兩人也將手伸進自己的衣服裡想掏槍,卻都還是被沈林迅速擊斃,只是其中一個開了一槍,子彈打偏了穿過了簡易手術室的布簾。
這突如其來的事兒讓所有人震驚。
李向輝似乎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憤怒道:「你要幹什麼?」
他本就不知道沈放是敵是友,若是這個時候沈放露出本性,那他們無疑引狼入室。
沈放瞥他一眼,語氣輕鬆:「他們用的是軍用制式手槍,而且穿的是軍靴,你們黨通局也配發陸軍裝備麼?」
李向輝上前查看,果然如此。
沈放收起槍,鎮定地說:「這地方暴露了,咱們得走,很快他們會派更多人來。」
他正要拉開布簾卻被裡面的人搶了先,視線往裡一瞧,張大夫倒在血泊中,是剛才的流彈擊中了他。
沈放著急了起來,剛要開口卻覺得頭暈目眩,只好深吸口氣強忍著:「醫生怎麼樣了?」
陳護理員沮喪地搖了搖頭。
他又問道:「我哥呢,手術怎麼樣?」
「死的是能做手術的人。」
他聽見這一句話,緊接著都是其他人慌亂的聲音,再緊接著什麼都聽不到,耳朵裡只有一股嘯音,只覺天旋地轉,頭疼欲裂,差點跌倒。
一邊姚碧君扶住了他:「你怎麼了?」
「藥,我上衣口袋裡。」
姚碧君幫他找了出來,幫他服下。沈放眼前的模糊漸漸變得清楚了。眾人卻依舊慌亂,都說沈林撐不了多久了。
「還是送醫院吧,沒有別的辦法了。」李向輝提議。
沈放被這一言一語惹得心煩意亂,強忍著頭疼突然大喊:「都給我安靜點。」
眾人被嚇住,沈放問一邊的麻醉師:「我哥能移動嗎?」
「如果保持輸血,也許還能堅持。」
沈放接著又問姚碧君:「你們的備用方案裡有能運人的貨車麼?」
姚碧君想了想,又點點頭:「這個區的警察局有個劉探長應該可以幫忙,他們有押運犯人的囚車。」
「把那警察叫來,人運到石舫街的芳菲夜總會,拿著我的證件找領班,那兒有個地下賭場應該可以躲一陣。」
他說完話,麻醉師即刻補充道:「可還缺醫生,子彈必須取出來,否則會感染的。」
「醫生我來找,你們給我保證在見到醫生之前,他還是活的。」沈放道。
他認識的醫生,算起來只有唯一的一個。
陸軍醫院,沈放推門而入,屋裡面的人抬起頭,是約翰大夫。
「有一個病人現在非常危險,希望你能幫忙。」
「槍傷?」
沈放點頭,約翰又問:「幹嘛不送過來。」
「不能來這兒,只能你跟我走。」
他語氣迫切又焦急,對方卻拒絕的果斷乾脆:「我不去。」
「我可以給你錢,說吧,要多少,現在就給。」
他們相識非是一兩天了,面前的人需要什麼,他一清二楚。
可偏偏今兒出了怪事,約翰大夫合上病歷放到後面的櫃子裡,卻依舊不為所動:「不是錢的問題,我不傻,槍傷又不去醫院的一定是非常情況,我可不想在你們國家惹麻煩。」
沈放也乾脆不想跟他耗下去,掏出槍指著他:「我現在就是你甩不掉的麻煩。」
兩個人到賭場的時候,沈林幾乎已經堅持到了極限。
槍口未挪移開來,沈放只吩咐:「開始吧,約翰大夫。」
約翰走到沈林身邊,檢查了一下傷勢,卻又搖了搖頭:「他的傷很重,子彈就在心臟附近,弄不好會傷及動脈,這人就完了。」
沈放被他惹得有些不耐煩,晃了晃槍柄:「別給我拽,就說能不能幹。」
這時候事出無奈,他自然要談起錢來:「你知道我的要價,做這個手術至少得有五千美金,否則我是不會冒這個險的。」
五千美金,或許他可以還清所有的欠款然後回國。
沈放絲毫不猶豫,掏出一張銀行支票,填寫後撕給了約翰大夫。
「這是一萬,做完了你拿走,如果人死了,我保證這是你最後一個手術。」說完他又回頭衝著李向輝:「守著門口誰也不能放進來。」
手術不知道進行了多久,約翰大夫終於挑開簾子走出來,到一邊的水盆邊洗手。
沈放在吧檯邊看著他,他畢了走到沈放旁邊,一臉的淡然:「他的命是保住了,不過最好靜養幾個月,而且子彈還是傷到了他的肺,以後如果他劇烈運動可能會喘。」
「謝謝。」沈放說著從懷裡掏出支票遞了過去。
約翰接過
支票一笑:「不用謝,我也是為了錢。」
他拿了錢便離開了,緊接著一眾幫忙做手術的人紛紛都跟姚碧君道別,屋內很快安靜了下來。
沈放走到布簾後面,沈林還在昏迷。姚碧君在一邊為沈林擦汗,護理。
他看了一會忽然問李向輝:「沈林身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李向輝搖搖頭,沈放繼續說道:「他拿到了秦參謀走私的賬本,這東西如果不交出去他們不會放過他的,幫忙的人都走了,你也可以走。」
「他是我的上司,我不是臨陣逃脫的人。」李向輝似乎在堅持。
沈放點頭,沒再說話,在屋裡來回踱步,時而注意著昏迷中的沈林的臉。
過了一陣子他繼續說道:「李秘書。我需要去找到那賬本,這地方能待多久我也不清楚,如果被發現,你盡量拖住他們,其他的就只看老天爺的安排了。」
轉眼看見姚碧君,他走過去問道:「你怎麼不走?」
「你哥還沒醒,我不想走。我學過簡單的護理,也許能用得上。」姚碧君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躊躇,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但她知道自己內心的決定。
「你不怕死?」
「人總會死的。」
沈放看著平靜的姚碧君有些意外。他準備離開,姚碧君忽然一笑:「你之前問過我一個問題,我現在可以回答你,如果躺著的是你,我的做法/會一樣。」
他本意是為了讓沈放不要多心,可沈放的話卻出乎意料:「如果躺著的是我,我一定不會讓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