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一菜殺四師?

  姑姑能不能養出彩色蠶這不是雲燁考慮的問題,自己在後世見過小學生當寵物養的彩色蠶,花花綠綠的甚為可愛,聽說需要喂顏料,也不知怎麼喂,管他呢,只是給姑姑一個努力的方向而已,讓她不要太過寂寞,把心思用在研究上就沒時間傷春悲秋的了。家人才是他最大的財富,至於會弄死多少蠶,這是雲燁需要考慮的嗎?

  他知道自己家裡沒有幾個真正高雅的人,小門小戶出身,又遭了多年的屈辱,想要大氣,根本不可能。小南小北的身世極為可疑,只要小姑姑說這是她的孩子,就沒問題,雲燁多養幾個妹妹不是什麼大問題,又不是養不起。

  第十一節一菜殺四師? 就如同他處理孟不同的事情一樣,簡單化,不要把事情複雜化,追根究底無論是誰屁股都不會乾淨,古人說的好啊!難得糊塗。

  李綱先生現在就糊塗的可愛,似乎忘記了他在教授尉遲寶林時是如何的暴跳如雷。老尉遲領著寶林給瘦弱的李綱行禮,宛如兩頭熊羆給一隻猴子敬禮。笑容滿面的老李墊著腳尖拍著尉遲寶林的後腦勺,尉遲寶林也躬下身子讓老師拍的舒服些,老李邊拍邊對旁邊咧著嘴笑的老尉遲說:「就喜歡寶林這孩子的憨厚,只要功夫下到了,不難成為棟樑之才。」

  尉遲寶林到一邊給老李拎了一隻巨大的豬後腿,說是看先生身體虛弱,這兩天跑林子裡打了一頭巨大的野豬特意選最好的部位給先生送來,就希望先生多補補身子。

  老李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吩咐老僕收起來,讓雲家醃製了,好與幾位老友下酒。這一場面把旁邊送金銀字畫被嚴厲訓斥的其他幾家看傻了。

  「胡鬧!當我玉山書院是什麼?想換人就換人?老夫幾個月的心第十一節一菜殺四師?血是你用幾文錢就能彌補的?」那邊傳來離石先生的喝罵,雲燁向正在和自己寒暄的李孝恭告一聲罪,來到離石先生身邊,只聽先生大聲說:「當初就讓你們自己選好來書院上課的孩子,你們隨便把不成器的孩子送來,現在見孩子有長進,就起了齷齪心思,這是為人父母的道理嗎?」

  都是有頭有臉的軍方大佬,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訓斥哪裡受得了,無奈自己理虧,這位先生教皇子皇孫都足夠了,皇帝見了都要叫一聲「離石先生,」不敢以臣下待之。他們如何敢無禮。

  高儉的兒子高英臉憋得通紅,沒想到書院這麼不給面子,堂堂公爵府的顏面丟盡了,正要拂袖離去,雲燁笑著給高英見禮:「高侯為何怒氣沖沖?可數書院招待不周?」

  「雲侯,犬子在書院受益匪淺,短短兩月,就變化的讓人吃驚,往日在家老夫用棍棒都無法讓他安心進學,現在卻吵鬧著要來書院。此時,老夫才知書院教授學識的手段果然深不可測,老夫有意用長子河代替我那不成形的幼子來書院,不想,被離石先生責罵,這就離開。」高英依然怒氣不減。

  「高侯何須生氣,那幾位老先生不是我輩能得罪的起的,就是在陛下面前,他們可曾有半分諂媚之色?高陵在書院頗有長進,為何不讓他繼續進學,而是換高河?一門有倆子上進有何不好?」

  「雲侯就不要笑話老夫了,你我都是新晉大族,難免家中底蘊不足,沒有道德大儒可以教導晚輩,四處求學又被那些老家族所拒,不易啊,如今最好的先生卻被家中無賴幼子所佔,敦厚長子卻求學無門,這讓老夫頭疼不已。」

  「你我兩家都是將門,高侯認為在下會讓這種事發生嗎?」

  「哦?計將安出?」

  「明年二月依然會有五十名學生進入書院就讀,高侯明白了?」

  兩人相視而笑,拱手告別。

  雲燁在人群中如魚得水,他似乎天生就應該是老師,幾位老先生扮完黑臉,就坐著牛車帶著童子,老僕,最重要的是帶著雲燁新做的野外燒烤爐,去了瀑布邊上飲酒,第一批的辣椒收穫了,雲燁小心的留了籽,把紅色的外皮曬乾後,用石臼搗成碎末,裝在小罈子裡,隨用隨取。

  玉山先生是蜀人,想著他老人家一定會喜歡吃辣,就小心的做了一道辣子雞塊,請先生品嚐,沒成想,送去時正是午時,玉山先生尤在給學生講解隋朝征高麗的舊事,學生們被激的熱血沸騰,一時回不來。

  結果李綱,元章,離石三位先生先用飯,他們自己的食物也不差,卻吸著鼻子打開玉山先生的食盒,裡面那道濃香撲鼻的紅色雞塊引起三位的興趣

  玉山先生早得雲燁稟告說今日有一道專門給他做的菜,味道濃郁,也不知他是否吃的慣。雲燁出品,必是精品,老先生可能會懷疑雲燁的學識,卻絕對不會懷疑他的菜品。

  興沖沖的擺平荷爾蒙爆發地學生,來到用飯的飯廳,打開食盒,別的菜沒動,唯有一道有紅色調料的菜只剩下殘渣猶自散發濃香。

  這還了得?老先生幾位早就不在乎身外之物,珠玉對他們來說就是糞土,難得在玉山找到一點樂子,就是幾乎無窮無盡的美食,雲燁為了多羈留幾位老先生幾年,更是把渾身解數都施展出來了。如今有人偷吃,太讓人失望了,沒有半點老兄弟之誼。

  在書院敢偷吃他的食物的無非就是那三位,皇帝從宮裡派出的監督官劉獻都沒有這個膽子。

  也不知四位先生是如何達成和解協議的,總之一起把矛頭指向了雲燁,說什麼古人有二桃殺三士,今日有雲燁一菜殺四師,的確是名震京師的雲侯爺云云。

  這黑鍋背的,雲燁只有無語望青天。以前在京城,遇到的不是土匪就是響馬,對自己那是打是疼,罵是愛,疼不過來就用腳踹啊,原想逃出京師就是出了虎口,誰知道,才出虎口,又入狼窩。

  這種污蔑比挨揍的後果還嚴重,辣椒不適合老人大量食用,給幾位講道理,沒幾句,就被四位老先生說的啞口無言,還拿河豚來說事,既然有拚死吃河豚,為何就不能有冒死吃辣椒?老夫等人早過了花甲之年,就是吃死了,也是一樁美談,可以流傳千古的美事。

  將來史書中提到老夫幾人人的名號說到死狀,是因為暴食美食而亡,比起那些什麼無疾而終,病亡榻上,好上千百倍,人生如此死法,不亦快哉?

  他們暫時還死不了,雲燁覺得自己快死了。

  皇宮裡來的喜歡抽人血的劉獻,劉二哥憐憫地看著嘴唇發青,手腳哆嗦的雲燁,非常擔心他會厥過去

  日子終究還要繼續,雲燁用來年還要招收五十名學生的借口,打發走了急切的要把自家孩子送到書院的各路大佬。

  孟不同,高陵等差點被替換的學生也留了下來,只是一夜間似乎長大了不少。

  新的課程開始了,書院少了一些浮躁,多了幾分沉穩,通過這次換人風波,那些紈褲們對書院的重要性有了更加清醒的認識,終於肯低頭認真學習了。

  在春天將要過去的時候,大唐皇帝陛下李二終於露出了獠牙,一日之內六道旨意被中書省下發,李靖,柴紹,薛萬徹受命率領二十萬大唐健兒將要與頡利決一死戰,募兵令下達了,整個關中人聲鼎沸,府兵一隊隊的集結之後開赴邊地。

  長孫沖,李懷仁,程處默,都在徵召之列,獨獨沒有雲燁。

  儘管他很希望見識一下李靖是如何把突厥人攆的東奔西竄的。

  「你一介文弱書生跑軍伍裡瞎混什麼,再說了,國朝還沒到把家裡的獨苗送上戰陣的地步,」老程對雲燁上戰場的心思弄不明白。

  「小侄也是將軍,隴右不也帶兵來著?」

  「屁話,你那叫帶兵?給狗栓上兩饅頭,狗都會帶。當時讓你威風一下罷了,還真當自己是一號人物了?」

  話說的太惡毒了,雲燁想死。好好的來看程處默就是了,嘴賤,自己找虐。

  他這一輩子都不指望能從程咬金嘴裡聽到好話。

《唐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