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燁一大早就從書院回到家裡,準備好好休息一下,這些天就沒有舒心過一天,都是些惹人煩的破事情,書院總是在蓋房子,以至於雲燁設計的球場都沒有充足的人手來完成。
今天把蓋房子的事情交給了趙延陵,蜀中來的先生現在只有他比較閒,其他的正忙著搬家,他老兄孤家寡人一個,正好利用。
李泰還是每天要做他的數學題,也不知會不會有正確的結果。
奶奶和姑姑今天把家裡所有的錦緞拿出來晾曬,一來防發霉,二來也看看有沒有被蟲子咬,所以趁著今天的好天氣花花綠綠的曬了一院子。
大姑姑摸摸這匹,再瞧瞧那第十九節一日閒匹,還不時的把料子披在身上讓身邊的丫鬟給參謀一下。話說大姑姑也是四十歲的人了,性子任然和小姑娘似的,喜歡鮮艷的衣服,全身上下都是上好的錦緞,有的上面還繡有金絲,不用說都是大價錢。
老來俏也不是不可以,可你給頭上插滿了簪子就過份了,不是不讓你插,而是站在大太陽底下,滿頭光芒亂射,就像佛祖一樣,還喜歡去廟裡,就你這滿頭佛光的模樣到廟裡是你拜佛,還是佛拜你?
雲家有的是那東西,自從上回博藝軒老師傅從雲燁手裡拿了幾個圖樣,就送來了好多,沒有提錢的事,雲燁自然也就忘記了還有給錢這回事了。
老奶奶說留著給雲燁將來取媳婦用,還鼓勵孫子時不時的就到各位王公家裡參加一些聚會,看到有喜歡的姑娘家的就送上那麼幾根。
他老人家不知道的是,雲燁每到一家,都是家主招待,一水的大叔,大伯,就算有兩個哥哥級的,也是滿臉鬍子的大叔裝的。正襟危坐之下,你讓雲燁如何去偷窺人家女眷?還給簪子第十九節一日閒?人家不打死這個流氓無賴才怪。
至於順眼,雲燁看自家人最順眼了。
看一娘臉紅撲撲的學人家已婚婦人給家人倒茶就最順眼了,沒說的,兩根,自己挑去。
潤娘繡的手帕好看,雖說上面的鴛鴦肥了些,荷花長得畸形了一點,你還不許潤娘誇張一下?最喜歡胖胖的鴨子了,小姑娘是怎麼知道我的喜好的?好,留著擦汗用,盒子裡的簪子挑一根插上,小姑娘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看。
小丫抱著哥哥的腿不停的撕扯,什麼?你也要?摸摸小丫頭頭上稀薄的黃頭髮,這插得住簪子嗎?要留著當嫁妝?有遠見的孩子,這得支持,拿一根。
有了開頭,就剎不住車,直到小西抱著空匣子嚎啕大哭才發現,沒了,一盒子簪子都沒了,只好從管家姑姑頭上拔一根塞到小西手裡,這才消停。
老奶奶快氣瘋了,手裡抓著雞毛撣子滿院子追打姑姑姐姐,嬸嬸妹妹的動作十分矯健,雞毛漫天亂飛。
每看到這一幕,雲燁心裡就喜歡,就覺得在外面被坑,或者坑別人都是那麼的應該。
「燁兒,你看看姑姑用這匹料子做裙子,好看嗎?」姑姑打斷了雲燁的傻笑,和丫鬟一起打開一匹紅色的綢緞,上面繡著一朵朵巨大的牡丹,做嫁衣的好材料。
「姑姑如果打算再嫁一次,那麼這匹料子就是最合適的。"雲燁笑著打趣姑姑。
話說的姑姑有些發臊,紅著臉啐了雲燁一口,就帶著笑個不停的丫鬟回房去了。
自從把簪子給了家人,奶奶就絕對不許雲燁身上帶值錢的東西,除了幾塊男人帶的玉珮,幾個辟邪的香木珠子,雲燁堪稱一無所有,就連從後世帶來的髮夾,都被奶奶在家人極度渴望的目光中藏了起來,連看都不許她們看。
再重新審視過自己的一家後,雲燁就在心裡感謝老天,都是一群善良人,家裡從來沒有因為分配,而產生各種噁心的念頭,大難過後的幸福生活讓她們極度滿足。
人只要知道滿足,就會豁達,富足的生活讓針頭線腦的小事遠離了她們。而大事情又輪不到她們操心,都在享受自己的生活,這也是雲燁所希望的。
在家裡散步,從一個院子穿到另一個院子,也不知有多少月亮門,這還是雲燁第一次全面的把家裡逛了個遍。
花園裡種滿了月季,這時開的正艷,滿園花香氣引來蝴蝶蜜蜂無數,幾種蝴蝶竟然是雲燁從來沒有見過的,呼扇著翅膀滿天亂飛。
吩咐丫鬟拿一把剪刀,把過密的花朵剪下來,放在笸籃裡晾曬,好去除過多的水分,待花朵稍微有些打蔫,就收起來,剛要叫丫鬟端上笸籃隨自己到家裡蒸酒的地方,卻發現端笸籃的是姑姑,奶奶沒好氣的站在旁邊,地上跪著也一個哭哭啼啼的丫鬟。
」學了多少?」奶奶語氣有些嚴厲,姑姑還在一邊狐假虎威的叱罵。
「好了,好了,就是一些無聊之下弄出來玩的東西,沒關係,她就幫著我摘摘花,能學到什麼。」為自己老婆在後世鬧著玩的東西至於殺掉一個人嗎
奶奶臉色變得極快,剛才還滿臉嚴霜,一瞬間就變成滿臉驕傲:「我孫子鬧著玩的東西,放到外面就是人人打破頭都想要的寶貝,下人可不敢沾,以後要耍了,找你姑姑陪著,不相干的人少找。」
沒話說了,老奶奶現在把家看的極嚴,尤其是和雲燁接觸的下人,生怕孫子的好東西被別家搶走。她老人家現在看到田地裡用的農具就傷心,一傷心就罵牛進達。
雲家蒸酒的灶就不敢停,程咬金人在固原還不忘寫信回來要酒,再說了,蒸酒的灶就那麼小,還要供應書院的四個酒鬼,李承乾時不時的打劫走一些,尉遲家老拿一些寶貝來換,秦瓊家說是要入藥,也不知是什麼藥,需要二十壇,洗澡都夠了。總之,雲府的佳釀在長安是有口碑的,等閒不得嘗一口。
奶奶攆走了蒸酒的管事,他是簽了身契的,生是雲家的人,死是雲家的鬼,不過待遇優厚,在莊子上算是富庶人家,常見他家婆娘娃拎著一條豬後腿滿莊子竄的顯擺。
換了一口小鍋,裝進去開水,把花全倒進去煮,上面蓋帶管子的鍋蓋,用大火煮就是了。
雲燁說是要睡一覺,沒兩時辰煮不好,姑姑跑出去喊兩丫鬟把雲燁的躺椅搬來。雲燁讓老奶奶躺一會,結果被老奶奶推過去躺下來。她自己坐椅子上守在門口,姑姑在屋子裡燒火。
鍋燒乾了,雲燁也醒了,精神百倍的衝進灶房,又急忙跑出來,忘記了戴口罩,灶房裡全是一股子生草味,難聞極了。把冷凝在罈子裡的蒸餾液倒進另一口乾淨的鍋,蒸餾液面上飄著一層薄薄的油一樣的東西,蓋上蓋子繼續蒸。
當這個過程重複了三遍,雲燁得到了一碗底的黏黏糊糊的散發著難聞氣味的東西。
「燁兒,這就是你說的香水?是不是哪裡出了岔子,是不是那個賤人動了花,老天動了怒,不讓咱家蒸香水?」老奶奶覺得孫子是不會錯的,有錯也是那個摘花的丫鬟的錯。
「您坐會,還沒完吶,香水剛蒸出來就這模樣,孫兒還要配些東西,才會有香味,不關丫鬟的事看孫兒給您變戲法,怎麼把臭的變成香的。」
用後面帶著皮囊的小竹管,吸了幾滴,滴進裝有烈酒的小瓷瓶,用綢布包住塞子塞緊,用力地搖晃起來,隨著雲燁的手臂擺動,一股淡淡的月季花香在屋子裡蔓延開來。
老奶奶和姑姑驚奇的站起來,陶醉的嗅著迷人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