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孩子是一種樂趣,前提是你帶的孩子是你自己的,最有潔癖的母親這時候也會對孩子的便便視若無睹,檢查孩子的糞便,看看他的消化是否正常,這是幼兒母親每天要做的功課,所以雲燁看到自己的倆寶貝的時候,就像看見了自己。
「你上輩子是女人?」辛月奇怪的看著雲燁,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會對照顧孩子的方式如此熟練,哪怕是莊戶家的男人也沒這本事,那日暮也很好奇,湊過來看雲燁的手藝。
「是不是男人你倆會不知道?幹什麼事情都蠢兮兮的,男孩子現在穿開襠褲比較好,小**露在外面多有面子,那日暮,說你呢,捆孩子又不是捆羊,你下那麼重的手幹什麼,還有啊,白長個大個子,奶水居然沒有辛月多,我閨女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可不敢少了食物,今天晚上,我給你熬點鯽魚湯你把它全喝了,明天再吃兩個豬蹄子,就不信沒奶水。「
把兩個女人轟出去,奶媽也沒用,一起轟出去,今天的時間是親子時間,容不得外人打擾,拖著閨女的腰,還有頭,放在臂彎裡搖晃,不敢晃得太厲害,要不然會吐奶,閨女粉紅色的小嘴張著,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父親,嘴裡發出無意義的啊哦啊哦的聲音。
在花缸裡鋪上一個厚毯子,雲寶寶抓著花缸的邊緣剛好可以站起來,一蹦一蹦的想從缸裡出來,沒有嬰兒車的家庭裡,男主人該送去餵豬,在把兒子閨女統統哄得睡著之後,舊在紙上寫寫畫畫,很快一個帶著遮陽蓬的嬰兒車就畫好了,找來家裡木匠,安排下去,木料選最好的,打磨的不許有一點的倒刺,所有的稜稜角角都弄成弧形,一個時辰做出來,不管用多少人,兩個!
木匠跑著就去幹活,侯爺一般不安排活計,一旦安排了就是家裡的頭等大事,找來管家,讓他帶著縫補的婆子,繡娘去木匠那裡,給小車車做好墊子,遮陽蓬,趕緊,一會就要。
當侯爺就這點好處,只需要動嘴,其他的自然有人去操辦,這些事安排妥當了,當老子的也要睡一會了,養精蓄銳迎接孩子們的下一波哭鬧,聽管家說兩個敗家婆娘已經坐著馬車帶著酒菜去東羊河泛舟,算了,就當給她們放半天的假。
孩子很麻煩,閨女醒了哇啊哇啊的哭,然後兒子也開始哭,雲燁從床上竄起來,三兩步就到了孩子的小床邊上,兒子皮實先不管,抱起閨女摸摸小屁股,又尿了,似乎還拉了便便,溫水盆子準備好,擦了一遍小屁屁,又用溫水洗了,這才止住哭泣,至於皮實的兒子早就不哭了,拿著父親的軟帽套在腳上,用腳往嘴裡送。
小丫來了想幫忙被攆走,小武來了被攆走,這孩子就不能靠近孩子,尤其是女孩子,蒔蒔就很乖,給雲寶寶把尿,只是總低頭看雲寶寶的小雀雀。
管家和奶媽一人推著一個小車車高興地走過來,從沒推過嬰兒車的人就這毛病,把孩子的小毯子鋪在小車上,圍得嚴嚴實實,外面的天空不陰不晴的正是帶孩子出去的好時候。
和蒔蒔一人推一個就在花園裡漫步,自豪感頓生,其他小丫頭看到有好玩的玩具,圍上來央求哥哥讓她們也推一推自己的侄子侄女。
一娘從不問哥哥要東西,看到嬰兒車眼睛都紅了,拉著哥哥難得的撒了一回嬌,就要嬰兒車,她的孩子也需要這東西。
好在雲燁早有準備,告訴她木匠還在做,如果想要去拿就是,聽到話,一娘就鬆開大哥的胳膊一溜煙的跑去了木匠那裡,沒有一點當家少夫人的氣度。
明月升起來的時候,兩個玩鬧的精疲力竭的女人才進了家門,自己也覺得過份,你推我搡的不敢進門,辛月用簪子捅破窗戶紙,偷偷的往屋子裡看,只見雲燁用腳推著腳下的搖籃,懷裡抱著兒子,兩個人在看書,他甚至有功夫低頭在茶壺裡啜一口茶,每到翻頁的時候,還特意徵求一下昏昏欲睡的兒子的意見,父子甚是相得。
沒有慌亂,也沒有急躁,就像他辦其他事情一樣,還是那樣的有條不紊,看到平靜安詳的屋子,辛月忽然覺得丈夫即使沒有女人也會過得很舒坦,這世上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會的?
做飯就不要提了,他做出來的飯菜在長安是出了名的,自己騎馬都追不上,那日暮告訴自己丈夫在草原上也自己縫製衣服,手藝很好,就是現在,有興致的情況下偶爾會告訴辛月什麼樣的衣服穿上更加的好看,對於那日暮紅配綠的穿衣打扮丈夫從來都是持反對態度,無奈,這是那日暮最喜歡的裝扮。
總要進家的,辛月輕輕推開門,正要給丈夫道歉,卻發現雲燁笑吟吟的放下手裡的書,手搭在唇間示意她小聲些,孩子睡著了……
大清早伺候雲燁洗漱的是小丫,東南西北蒔蒔小武,也過來了,狄仁傑嘴繃得嚴嚴的,一語不發的拎來一小桶井水,夏日裡,雲燁最喜歡用冰涼的井水洗臉。
知道她們有事相求,也不點破,洗漱完畢,就坐在前廳等候吃早飯,幾個孩子統統把自己昨日的課業拿來讓雲燁檢查,不錯,不錯,昨日的課業都做得很用心,字跡工整,答案統一,這些孩子作假都不會做,你不能小武做錯了題目,你們全部都跟著做錯吧,再說了,狄仁傑一個人做五六份作業會累壞的。
「小傑,昨晚做作業一定很累吧,晚上要多休息,你還小不能熬夜。「
「不累,就是給小北寫的時候手有些酸。「說完就看到六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自己,想要捂嘴已經晚了,乾脆往師父背後一站大聲說:」她們想讓師父給她們造一座樹上面的屋子,逼著我給她們寫課業,我昨晚,寫到了三更天,困死我了。「
聽到狄仁傑的血淚控訴,雲燁很同情這個可憐的孩子,女多男少的環境裡,想要不受欺負是一件很難的事。自己以前給她們說過樹屋的事情,她們沒有多大的反應,以為女孩子不喜歡攀高下低的,自從昨天見到小車,這些孩子才想起這件事,覺得一定不錯,這才有了早上的這一幕。
花園裡就有幾顆很適合做樹屋的大樹,把想法告訴木匠以後,雲燁就不再管了,孫先生今日有一個重要的試驗要進行,必須前去觀摩,至於房子的樣子,讓她們自己去想,至於辛月和那日暮已經拿著嬰兒車帶著孩子去牛家顯擺,夏收之後總是有好大一段時間的閒暇,從開春忙碌到現在的辛月的確需要休息一下。
孫思邈實驗的對象是一頭奶牛,奶牛飽滿的**上長滿了痘包,輕輕一擠,就有淡黃色的漿液流出來,這就是牛痘,今天孫思邈就要在**上接種這東西,書院裡一直都有藥人,都是李二專門暗地裡送過來的,比如今天的這一個,據說是犯了殺人罪,自願來到書院做藥人,如果不死,官家就會不再追究他以前的惡行,否則按照律法,是要被殺頭的。
自從上次那個給老秦輸血之後沒有死的傢伙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長安市上以後,給書院做藥人就成了死囚博取一線生機的最後機會。現在只要不是十惡不赦的重犯,在殺頭前都要問一句要不要給書院做藥人,如果答應就會暫緩執行死刑,關在牢裡,等待書院的人前來提取,這一天幾乎就是死囚的節日,到現在很少有死囚會因為藥物試驗死亡。但是失明,殘廢的卻也不少。
明亮的房間裡雲燁仔細的給死囚胳膊消了毒,拿小刀劃開一個小口,火炷把沾了牛痘汁液的棉簽在傷口上來回的塗抹,等到確認塗抹到位之後,就把傷口包紮起來等待時間來檢驗效果。
實驗一共做了五組,才結束,當雲燁與火炷脫下身上的麻衣,來到了前廳,只見孫思邈閉目唸經,很痛苦的樣子,臉色也變得潮紅,似乎生病了。
雲燁趕緊摸一摸孫思邈耳後,發現燙得驚人,這不是受風感冒,是病毒引起的發燒,這個迂腐的老道士不會拿自己來做實驗吧。解開老道的道袍,露出左臂,胳膊上赫然有兩個已經潰爛的小傷口,消毒消得不徹底,已經感染了。
和火炷一起把老道扶到床上,打開窗戶,用竹子做的噴霧器把酒精在屋子裡噴了一遍,這是雲燁唯一能做到的消毒手段,火炷取來白藥擠出膿包,再敷上藥,用酒精在老道的額頭,腋窩,大腿根部擦拭,給他進行物理降溫。
老道在是否用活人做試驗一直持反對的態度,開始雲燁也不贊成這樣做,總認為這是不人道的,書院的督導劉獻,許敬宗,卻不認同,認為用死刑犯做試驗並不違背道德理法,反而是在給子孫後世積德,給死刑犯一個活命的機會。
當淮南道的壽州傳來因為虜瘡死傷慘重的消息之後,雲燁果斷的同意使用**標本,李二得知只要試驗成功,就能滅絕虜瘡,專門派人來對雲燁和孫思邈說:「只要成功,不要在乎人命,罪孽在他,在天,不在孫,雲。」為此專門焚表告天,以安孫思邈之心,沒想到老道還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