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不哭,回去了咱們就找老傢伙算賬,山裡面冷,先把毯子披上,嘖嘖,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滾的一身都是泥,劉進寶,劉進寶!趕緊把大鍋吊上燒熱水,讓小苗好好洗洗,造孽喲,好孩子都被老傢伙趕出去,吃飯了沒有?快把糟魚,罐頭都拿出來,黃饃饃不要,迎chūn糕,就拿迎chūn糕。「
雲燁掏出手帕幫著小苗擦臉,越擦小苗臉上的淚水就越多,這孩子癡於練武,心xing還是小姑娘心xing,一個人在大唐漫遊了一年多,她武功高強,雖然不至於吃苦,但是她在雲家一向是受到所有人憐愛的,老nǎinǎi當初因為無舌把小苗當石頭人一樣的驅使,特意帶著姑姑嬸嬸們討伐過無舌的,說無舌沒人xing。
如今她在梅嶺古道裡見到了雲家人,親近感大生,又擔心雲燁不理睬自己,這才躲在房樑上偷看,現在聽到雲燁絮絮叨叨的關愛,那裡還忍得住,眼淚一流出來就成河了。
雲家最恐怖的武器不是八牛弩,而是他們全家齊心協造的氛圍,不論是無舌,還是熙童,甚至還有寒轍這樣的**,進了雲家都感覺渾身自在,無拘無束。
不管是主人,還是僕役,好像都很隨便,雲家的內宅經常有男僕客人進出,這對別的勳貴之家那是不可思議的,但是在雲家,你即使看到了也生不出齷齪的聯想。
溫柔鄉是英雄塚,無舌豈會不知,他把小苗攆出去歷練的目的就是想讓小苗保持一顆武者堅定的心,只有這樣才能在武道一途上走的更遠。
他忘記了雲家美食的恐怖威力,看起來很平常,包子,稀飯,小菜,麵條,餃子都是些家常的飯食,可是到了外面就會發現,雲家的和別人家的大大的不同,小苗在雲家待了好幾年,早就把嘴吃的刁鑽無比,尤其她早年吃遍了苦頭,一開始吃到雲家的飯食對她的刺激更大,由儉入奢易,由奢入簡難於上青天,所以從小苗離家的那一天起,她就時時刻刻的處在飲食上的煎熬中,再加上從小就孤苦伶仃,做夢都想有一個家,而雲家無疑是最好的一個選擇,自從被師父攆出來,小苗看到流浪狗都會掉眼淚,感覺自己和那隻狗沒區別。
她路過岳州的時候會去雲家偷吃,她只要路過雲家的鋪子都會進去巡梭一番,這一次路過梅嶺去嶺南,就是想去邕州,結果在梅嶺發現了雲燁就尾隨過來想多看一眼。
「慢點吃,迎chūn糕有的是,蛋糕這東西容易壞就沒拿,喝口罐頭水沖沖,肉包子放火上烤烤再吃,涼的吃了會鬧肚子。」
有眼se的劉進寶在小苗的面前鋪開了一張很大的油布,李安瀾給準備的吃食一樣樣的往油布上放,不一會,就鋪的滿滿的,那些和小苗認識的家將,還把自己特意保留的中意食物也貢獻了出來,廚子最後從馬車裡拿出在橫浦關包的肉包子,一個勁的抱歉,說路上太匆忙,橫浦關的食材也不好,包子沒有包好,讓小苗先將就著吃,等找到了合適的材料,再給小苗蒸一鍋好的。
有幫著小苗開罐頭的,有給她剝鹵蛋的,有給她烤肉包子的,還有不斷安慰小苗的,劉進寶撅著**趴在地上拿竹筒吹火,想把火燒的旺一些快點把洗澡水燒好,小苗紅著眼睛四處看看,嘴裡塞滿了食物,吃著吃著,又開始大哭。
嬌小的身子卻能吃下那麼多的東西,家將們沒一個笑話的,反而說小苗吃的沒有在家裡的時候多。雲燁終於找到了自己丟掉的半塊黃饃饃,笑吟吟的一點點的掰著吃,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把那塊難吃的糜子饃吃完了。
小苗吃飽了,羞澀的朝雲燁笑一下,就竄上了房梁,從上面拿下來一個不大的包裹放在雲燁面前,這時候劉進寶已經把洗澡水燒好了,倒進一個大木盆就給小苗端到偏殿裡去了,大聲的喊著小苗快去洗洗,他幫著小苗把風。
小苗孩子一樣的拿著換洗的衣服蹦蹦跳跳的就去了偏殿洗澡,雲燁疑惑的打開小苗給他的包裹,他也想看看小苗到底收集了些什麼樣的寶貝。
一顆爛珠子,還沒有雲露布娃娃上的裝飾漂亮,留給小苗,七八枚銀幣,沒什麼好看的,給小苗留著,啃了半截的甘蔗?還是給她留著,一支鎏金的步搖?這是假貨,銅的,一個難看的布娃娃?一看就是小丫出品,這個沒什麼價值,一個古意盎然的玉扳指?上面全是被弓弦勒出來的痕跡,上面寫著一個段字是什麼意思?還有一枚懷化大將軍印?
雲燁趕緊從懷裡掏出自己的懷化將軍印,兩相對比之後,發現自己的比人家的少了一個狴犴的獸頭,再把大印翻過來就笑的很開心,因為上面寫著「懷化大將軍段。」
自己是懷化將軍,人家是懷化大將軍,整整高出了一級,姓段的懷化大將軍除了段和還能有誰?怪不得今天大余關城門緊閉,原來是大將軍的印丟了。
哈哈,這就有趣了,段和就在大余關,怪不得城頭看不見他的旗子,原來是沒了大印,哈哈,小苗真是一個好孩子,知道他雲叔和老段不對付,就把他的大印給弄來了,這個孩子一定要好好獎勵一下。沒說的,嶺南出產的布娃娃不給小武了,給小苗,把小丫做的布娃娃當寶貝,可憐的。
小苗原本就瘦小,洗了澡之後濕漉漉的頭髮披在肩上,就把小臉給襯托的快沒了,身上披著一個毯子,根本就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大姑娘。
天魔姬就說過,練武是女人的大敵,胸口的肉練到胳膊上,**上的肉練到了**上,那裡還有半點女人的韻味,所以她帶著雲家的女人折騰,都是以保持身材為第一的。
「烤烤火,等劉進寶把馬車騰出來,你就去馬車裡睡覺,我們明天進城,這個大印和扳指你是怎麼得到的?」
小苗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我是三天前進的大余城,在錦繡坊看儺戲的時候有一個人很霸道,把我們全都給趕走了,他要自己一個人看,還要那個女儺鬼戴著面具光著身子跳儺舞給他看,我很生氣晚上就去了他家,想把他揍一頓,可是他家裡有好多很厲害的人,我靠近不了他,就從桌子上拿走了扳指和這枚印信,您要是喜歡就送給您了。」
段和的這個毛病不好說,因為這種事雲燁也幹過,只不過是在燕來樓干的,沒有段和干的這麼奔放,儺舞是祭拜天地的時候才用的,表演者都是男人,如果表演儺舞的是女人,雲燁就能想像得到錦繡坊是個什麼地方了,估計和長安的風月街平康坊沒什麼區別,那些跳儺舞的女人本身就是為了**男人,**跳舞是人家謀生的手段。
「你是好閨女,以後那些地方不准去,不是好人家該去的地方,以後就留在家裡,繡繡花,種種花草,要是煩躁了,就去興化坊聽幾首歌,看幾個故事,等雲叔見到好小伙子了,就把你許配出去,好好的過ri子。」
小苗難得的害了羞,低著頭搓衣角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又不好意思說。
雲燁笑到:「這是終身大事,害什麼羞啊,到時候帶你去看,你喜歡了咱們再做決定。」聽了雲燁的話,小苗的臉更加的紅了,一溜煙就竄到馬車裡去了。
馬車被劉進寶收拾的很乾淨,兩床很大的被子鋪在馬車上,躺在上面**的,小苗扯過另外一床蓋的,把自己包裹的嚴嚴的,頭也蒙在裡面,雲叔怎麼能在那麼多的人面前說給自己找婆家的話,羞死人啦。
好半晌才把腦袋探出來,小臉已經變得通紅,抬頭就看見馬車頂上掛著一隻很大的狗熊布偶,眼睛和鼻子都是寶石做的,亮晶晶的,小苗一伸手就扯了下來,抱在懷裡歡喜的不行,這個布偶比小武的那個還要漂亮。
也不知道抱著狗熊說了多長時間的話小苗才沉沉的入睡,臨睡前她對狗熊說,這一次回家後,就算是師父把自己往外攆,也絕對不走。
劉進寶湊到雲燁身邊,見侯爺不斷地把玩一方印信,就問道:「侯爺,這不像是您的印信啊,多了一個獸頭。」
雲燁把那方印信端在手上斜著眼睛對劉進寶說:「當然不是侯爺我的,是段和的,一個把自己命根子都丟掉的懷化大將軍還真是少見,進寶啊,你覺得咱們明天進城問段和要點什麼好呢?想好,一般的東西侯爺我可看不上。」
劉進寶撇著嘴不肖的說:「段家是出了名的窮鬼,他家能有什麼好東西,段老公爺的俸祿都救濟了自己的部下,自己吃糠咽菜的,長安城誰不知道。
不過,侯爺啊,他家的老兵可是出了名的厲害,上一回演武,咱家被人家打得很慘,老賴在家裡休養了半個月才能起身,就這,老賴還說人家留了手,要不,咱家問他要幾戶老兵過來,他家的負擔太重,咱家幫把手救濟幾戶老兵也是該的。「
雲燁點頭道:「確實如此,眼看著勇士的ri子過得恓惶,侯爺我也看不下去,能幫把手,就幫把手,同袍之義還是該有的,到時候多要幾戶給段家節省一點錢糧,你看看他家的石獅子上面都長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