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府聽到雲燁的話愣了一下子,疑惑的撓著頭問道:「元章先生自己就是大家,修訂《隋書》正是當為,為何將這樣一件彪炳史冊的事情交給學生去做?」
雲燁呵呵一笑道:「老頭子快要八十六歲了,你打算把老頭子累死?你是他的得意弟子,不交給你交給誰?玉山先生是總撰寫人,需要你從中協助,博聞強記一向是你的長項,整理典籍的事情非你莫屬哦,這可是老頭子親自點的名,別給臉不要臉。」
李義府笑著拱手施禮道:「老爺子給臉,學生自然得兜著,至於歌妓的事情,學生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處理完,您放心,坊間不會再有流言出來了。」
「行了,別整那個歌妓了,你自己就不覺得寒顫?什麼叫最短時間?你打算要她一晚上接客無數?什麼叫做最短時間。
現在先陪著長孫衝去檢校太子六率,如果再不檢校,那些人就徹底的廢了,滿招損,謙受益的主意是你給太子出的吧?現在既然被人家抓住了尾巴就早點處理完畢,軍伍沒了戰鬥力那是一個將軍最大的原罪,該殺的殺,該關的就關,整天無所事事的倒騰自己的那點生意,也不知道收斂。」
李義府笑著點頭應是,就退出雲燁的大堂,知道長孫沖不會到雲燁的大堂找不自在,就直接去了左侍郎的公房,心裡盤算著太子六率的那些將官,現在 該是把那些替罪羊推出來砍頭的時候了。
李義府走了之後,小武就從後堂走了出來,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左手還拎著一個食盒。孩子只有一歲,趴在母親的懷裡瞪著烏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著這個陌生的地方。
雲燁接過孩子隨手從桌子上取過令箭塞進孩子的手裡讓他玩耍。自己抬頭對小武說:「白玉京不需要神僕,而且控制李義府這樣的神僕是危險的,這種人不會相信有神這麼可笑的東西存在。」
小武嬌笑著把食盒放在旁邊的矮几上從裡面拿出些小菜來,菜不多,但是很精緻,一些山間的小蔬菜。本來就是雲燁的最愛。
「師父,您背了一輩子的神仙弟子名頭,又從中得到了無數的好處,難道您還要告訴世人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仙嗎?您剛才拿明月閣的妓子來試探李義府到底有沒有信仰,可曾有所發現?您認為李義府到底相不相信有神仙?」
現在是吃早飯的時間,雲燁昨夜就住在兵部,從昨晚到現在粒米未進,端起稀粥就開始吃喝,看到孩子衝著自己張嘴。就拿了一個包子讓孩子抱著慢慢吃。
「他是我的學生,就算以前有疑惑,現在也沒有了。」
雲燁的話說的非常的自信,一個被書院整整熏陶了十餘年的人,要是依然相信這個世界是神靈主宰的世界,那就表示書院的教育體系是不完整的,無效的,徹底的失敗了。
「你和他更像是狼和狽的關係。一個個自以為發現了天地間的秘密,就想著去控制它。去操縱它,我只是沒想到在我揭開神的面紗之後,你們卻起了另外的心思,想自己當神仙,真是不知所謂,好好地人不當。非要當神,就算你們能夠勝在一時,你們塑造的神像最後還是會被打破。」
小武幫著師父布菜,見師父有些發怒,掩著嘴輕笑了兩聲說:「師父啊。這個世界很無趣,小武因為要養孩子,所以才停了書院的差事,現在閒著無事才想要重建白玉京,您說小武把白玉京安在南海還是安在那一座名山大川?
人家道門都已經找到了西王母神地,如今興盛的讓人羨慕,兩年前,您和陛下,皇后一起輸給袁老頭的大筆金子,被他用在了雪山神宮,現在,無數的中原信徒最喜歡徒步跋涉去神宮彰顯自己的虔誠,想要獲得神靈的保佑,聽說第一批人已經獲得了大喜悅。
現在袁老頭可得意了,放出話來說,他已經可以放心的兵解歸天了。」
「不要學那個死老頭,他純粹是快死了,想要把自己的名頭和生命的價值最大化,說什麼自己修行之差一線就能肉身飛昇,現在只能在人世間苟延殘喘,他不想這麼做,又脫不開這具肉身,所以才會兵解歸天,想要重新來過,你看著,過一段時間道門就會出現一位重新活過來的袁守城。我已經警告過袁守城,如果那個年輕的袁守城敢在我面前倚老賣老,我就大嘴巴抽他。
你師父好不容易就要混到德高的地步了,誰經得起那些老傢伙不斷地復活,這樣下去誰受得了?我和陛下,以及皇后娘娘之所以會輸給他錢,最大的原因就是我們三個的傷心人的傷無法治療,只有袁守城的傷還能治,只要有錢,他把神宮再修起來也就不傷心了,所以才會出現他一個人贏錢這麼可笑的事情。」
雲燁笑著說完晦氣話,就抱起孩子,給他擦嘴,剛才的那個包子只剩下一個空殼子,裡面的餡子已經被掏空了。
「師父,小暮很想當皇后,並且不顧自己喜不喜歡,她喜歡皇后的尊榮,卻對誰是皇帝不感興趣,這樣的傻念頭您不打算阻止一下?」
「她想當皇后,那是因為 她沒有品嚐到喜歡一個人的滋味,她和她母親一樣,都是靠感性活著的人,好奇而已,等到她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就會把當皇后這回事當成一生中最好笑的笑話,不必在意,說到底都是孤獨惹出來的壞事。」
雲燁說的雲淡風輕毫不在意,自己的孩子怎麼能是一個貪慕權勢的人,尤其是在崇尚自由的雲暮眼中。
「弟子可是好好地蠱惑了小暮喲,告訴她可以先找一個可能當皇帝的皇孫,陛下駕崩之後再去當太子妃,然後熬上幾十年,再當一國之母,如果可能,再掌控皇權,我還告訴她李象最合適。」
雲燁哈哈了兩聲,抱著孩子讓他在自己的痰盂裡撒了尿,在小狄詠的小雀雀上彈一下,就把他交給了她的母親。
小武抱著孩子怨憤的說:「您就是不關心我們女孩子。」
「關心,怎麼不關心了,小女孩子做了一個夢,我為何要生生的打破,你們天生就喜歡做夢,趁著少女時期多做些沒什麼不對的,這個時候孩子就是這樣的,也是天性,還是不要打破為好,你當年不是也做過同樣的夢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年好像喜歡上我了?最後還不是發現那不過是一個錯覺罷了,女孩子的夢不要打破,她們天生感性,往往會分不清夢想和現實,誰破壞她們的美夢,誰就會成為她們的敵人,我才不會當自己閨女的敵人。」
小武氣急敗壞的抱著孩子走了,估計去了大理寺找狄仁傑的麻煩,在長安,敢這樣抱著孩子在到處都是官員的內城橫衝直闖的女子,也只有希帕蒂亞和小武,因為她們也是官員,一個從四品,堂堂的中大夫,一個從五品的朝散大夫,這是女子中真正的官員,不是什麼誥命夫人之類的虛銜。
雲燁見小武走了,這才安心的吃自己的早飯,這些孩子真是越來越難以管教了,把話說透了不成,不說透也不成,真是的!
雲燁這些天之所以會這麼忙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邊軍出了亂子,那些野心勃勃的少壯派軍人在獲得自己第一批火器補給之後,沒有把它用來訓練,而是放在了實戰上,於是周邊的國家就很倒霉的成為了實驗的犧牲品,從吐蕃到真臘無一獲得倖免,他們在那裡攻破了一些要塞和城池之後,大肆的搶劫了一番,便回到了國內,畢竟朝廷沒有下令征伐那個國家。
使節聲淚俱下的控訴唐軍的暴行,說到動情處泣不成聲,大唐的高官各個臉色鐵青,告訴他們這些人一定會受到嚴懲,兵部會處理此事,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惡行,並且給了這些使節極大地安慰,賠償的事情也在御史的監督下提到了議事日程。
勳貴高官聽完了控訴,就去成群結隊的去了興化坊看歌舞,那個去攻打吐蕃的將軍估計會被砍頭,不是因為他搶劫了吐蕃人,而是因為他竟然戰敗了,搶了一些東西被人家的大軍攆狗一樣的攆了回來,至於別的地方比如真臘之類誰去管他。
別人不知道,雲燁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真臘的國王想要吞併扶南國,向唐軍進行了非常努力的公關,這才得以獲勝,唐軍也就趁勢奪取了大片的平原地區。扶南國的剎利王逃去了遠島,被侯傑收留,等到將來如果真臘已經開始反對帝國的時候,就能藉著剎利王的名頭再一次去攻打真臘。
雲燁是一個非常講究秩序的人,對於這樣的突發事件一點都不喜歡,尤其是吐蕃那裡的將軍,明知道祿東贊在攻打天竺的時候在松州對面留下了一支大軍,而且還是祿東讚的的大兒子陵欽在統御,還要不知死活的攻上去,導致大唐的六百多準備去偷偷放火的軍卒在密林間遭受重創,被人家搶先一步燒的焦頭爛額,這樣的事情必須要處置,換將已經成了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