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夢】
「咳、咳咳——」
清晨，少女的臥室裡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凌凌七，你怎麼了？」在廚房的媽媽聽到動靜，立刻跑到凌凌七的門口拍門。
「咳，黃桃……」
凌凌七扼住自己的喉嚨，想把黃桃咳出來。
可是她咳著咳著，發現氣息挺順的。
「嗯？」她鬆開雙手，忽然忘記了為什麼自己要把黃桃咳出來。
「七妹啊，怎麼不回話？有事嗎？」媽媽關切地問。
凌凌七抹了一把額頭，那裡冷汗密佈。
不想媽媽擔心，她裝出輕鬆的語氣回答她：「沒事的。」
「沒事就好，是做噩夢了吧？」媽媽聽到凌凌七不再咳嗽，就走向廚房做飯了：「你今天去其他學校的考場考試，我給你做飯帶去哦。」
「嗯，媽媽你……」
空氣中傳來熟悉的炒青菜味。
凌凌七皺緊眉頭，察覺到了異常。
她和媽媽的這一段對話真是熟悉。
熟悉到了無比詭異的程度。
「媽媽你……真好。」
她吶吶地說完後半句，忽然感到毛骨悚然。
——被黃桃毒死，從夢裡醒來；媽媽早起給自己做便當。
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是：去到學校抽籤，抽中和柏海一樣的考場；坐上去五中的巴士，路上下雨；巴士在五中那個陡峭的下坡打了滑，他們集體出了……車禍。
想起來了。
大塊的玻璃砸落下來，座椅在強烈的撞擊之下變形，成為了可怕的凶器。
她和柏海倒向大開車窗，最後被甩出車外。
凌凌七發抖著裹緊被子，恐懼的感覺重新回到了身體裡。
——那時候，她明明在現實世界。
如果那是現實世界。那這裡，又是哪裡？
懷著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心情，凌凌七去了學校。
「看到柏海說不定就有答案了。」她想。
「哎呀，怎麼辦，我好怕抽到五中，去那個學校好遠，要統一坐巴士去。而且那裡的女廁所好臭，隔間還少，上一個廁所還要繞操場一圈……」
林美碎碎念著，雙手緊張地摩擦個不停。
凌凌七心不在焉地左顧右盼，一起抽籤的學生太多了，怎麼都找不到柏海的身影。
他去了哪裡？
之前的「現實世界」，他分明就排在她旁邊的隊伍裡。
他沒有來學校嗎？
好吧，她沒看到他也好。
說明他沒按先前的順序排隊，這樣抽籤就很可能不會抽到五中了。
「你在看什麼呢？表情那麼緊張。」林美好奇地發問。
「林美啊，我們集合前你有沒有見到柏海？」凌凌七怎麼想都覺得放不下心。
這話放了平時，她是肯定不敢問出口的。就怕林美揶揄她一句：哎喲喲，問柏海在哪？是不是對我們班的公認男神動了心思……
但現在凌凌七心裡實在堵得慌，她想著，如果林美問了，她就坦白告訴她自己喜歡柏海。反正班上很多女生都喜歡他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柏海？哪個柏海？」林美邊說著話邊漫不經心地掏口袋裡的袋裝小麵包。
凌凌七都著急死了，看林美還有心思跟自己開玩笑，她的表情變得更加焦躁：「柏海就是柏海啊，我們班最好看、最討人喜歡的那個柏海！」
「開什麼玩笑，我們班最好看、最討人喜歡的是莫南，才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柏海！」林美停下掏麵包的動作，一臉嚴肅地反駁。
「來路不明？」聽到林美用這個詞形容柏海，凌凌七的「護海之心」一下子被激怒了：「你瞎了嗎？莫南哪有柏海好看！」
一貫唯唯諾諾的凌凌七居然敢說她「瞎了」，林美這會兒也來了氣，一雙沒精神的小眼瞪得圓圓的，大吼：「不管你說的柏海是誰，莫南都是我們班唯一的男神！」
「柏海才是男神，」這是原則問題，凌凌七一步都不會退讓：「神到我每一秒都想跪舔他。」
「我們莫南人又好又溫柔。」林美提高了音量。
「我們柏海萌哭萌哭萌哭。」凌凌七雙手合十，作粉絲狀。
林美不屑臉：「莫南打籃球時候帥破天際。」
凌凌七更加不屑臉：「柏海什麼都不做就帥得我想蹦極。」
林美翻白眼：「別扯了你不是恐高嗎？」
凌凌七下巴朝天：「柏海讓我無所畏懼！」
林美冷哼：「哼，莫南的微笑美得像天使。」
凌凌七冷哈：「哈，柏海的oo大得像擎天柱。」
林美手比愛心：「我想用心守護莫南的笑容。」
凌凌七找出書包裡的塑料湯匙，迅速塞進嘴裡：「我想用力舔舐柏海的大oo。」
爭吵得不可開交的兩個人，因為凌凌七的最後一個動作，同時地靜了下來。
「你太掉節操了，是在下輸了。」林美不甘心地一跺腳，服了。
「這個湯匙，怎麼會存在？」凌凌七含著嘴裡的湯匙，哭了。
若有若無的甜味刺激著淚腺……它是一個被使用過的，糖水黃桃的塑料勺子。
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勺子。
它證明了，凌凌七和柏海曾一起坐上開往五中的巴士。
那麼，車禍也已經發生了。
「林美，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柏海？」凌凌七耷拉著臉，語氣一下子也平靜下來。
林美不假思索地點點頭：「嗯，不知道你說的誰。」
「我就知道，你要是知道柏海，你就該明白，他有多好了。」她歎了口氣，露出了瞭然的表情。
林美的雙眼放射出「八卦」之光：「有那麼好嗎？話說，他的oo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大嗎？你親身感受過了？」
凌凌七沉吟片刻，告訴她：「沒感受過，但是感同身受。」
「好了，不和說了，我得去找柏海。」
她從隊列裡出來，揮手作別林美。
其實，可以更早一些發現的。
——「這裡是夢」。
為什麼在現實世界不敢表露的喜歡，在這裡可以這麼流暢的表達？為什麼在現實世界不敢對柏海做的事，在這裡可以大著膽子做？
因為，夢的世界對你錯誤的、過分的、出格的行為不會有長久的責罰，你不必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
以及，在夢裡，你的情緒會被放大。
恐懼會變成加倍的恐懼，喜歡會變成加倍的喜歡，偏執會變成加倍的偏執。
凌凌七揣著加倍的擔憂，所以更想要快點找到柏海。
——接下來要怎麼做，找到他之後，或許就知道了。
這一次，柏海會以什麼形態出現？
小孩？少年？青年？少女？或是……她沒有見過的某樣物體？
想知道柏海的形態，就先要知道，這個夢的背景是什麼？
穿過人群的凌凌七腦中一片混亂。看著無數陌生的面龐，心裡一點底氣也沒有。
她想先去五中，到他們翻車的那個下坡看一看。如果那裡沒有一輛被摔得面無全非的巴士，至少說明，這個夢裡柏海的形態不會太科幻，應該還是活生生的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考試的那天，柏海的腦子記錄下了什麼？
可惜，目前的凌凌七是出不了學校了。
校門緊閉著。
在這個時間，應該打開的校門被不尋常地鎖住了，連小門都關得嚴嚴實實。
她找到門衛室，裡面空無一人。
在找到門衛之前，校園廣播先響起了。
【緊急通知、緊急通知，校園裡發生惡性傷人事件。
學生和班主任到各自的班級教室集合，外校同學及其他老師有序集中到大禮堂。】
【緊急通知、緊急通知，校園裡發生惡性傷人事件。
學生和班主任到各自的班級教室集合，外校同學及其他老師有序集中到大禮堂。】
傷人事件？
凌凌七被廣播的聲音催促著，往自己的班級走。
「彭。」
有什麼東西在操場的方向炸開了，一股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那味道像是帶著病菌一樣，令人作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