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扶住初淺,問小七到底怎麼回事,奶娘也急匆匆的跑上來,跪在地上如雞本碎米般的磕頭,「奴才有罪,沒能照顧好小少爺,請王妃責罰。」
初淺已經有點說不出話了,我讓奶娘把事情的經過說一遍,那面貌溫順的婦人似乎也嚇壞了,結結巴巴的說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她今天抱著簡兒在花園裡看花,無意間被花上的刺割傷了手指,回房間處理一下傷口的功夫,一眼沒照顧到,簡兒就不見了。
她以為簡兒一個人在花園裡跟她捉迷藏玩,於是在花園裡找了一大圈。啟彥的生活素來清謹,王府的花園也不是很大,她把花園都翻遍了也沒有看到簡兒的影子,心裡就有點慌了。又問遍了周圍所有的僕從有沒有看到小少爺,奶娘徹底慌了,趕緊告訴所有的人一起去找小少爺,結果所有的人把王府上上下下翻了個底朝天都沒人看見簡兒。
啟彥和初淺都不在府裡,奶娘不敢耽擱,又不敢打擾王爺的大事,只能跑來初府尋初淺。
初淺聽到這,手已經冰涼冰涼的,聲音也微微發抖,「怎麼辦,簡兒他去哪了……他還那麼小……」
我抓緊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其實我心裡也在打鼓,但是現在初淺完全亂了陣腳,只能我來想事情。
我問奶娘,「你和簡兒一起在花園的時候有別的人在旁邊嗎?」
她哆哆嗦嗦的搖頭,「沒……沒注意啊。」
我使勁緩住氣,「你再好好想想,一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她哭的如喪考妣,「真的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這女人已經完全慌神了,問她也是問不出什麼來,我拉起初淺,「走,我們去找師父。」
初淺滿眼都是淚水,「落兒,我都不知道啟彥和師父他們在什麼地方,他們談那些大事從來都不讓外人知道的。」
「那……那安子亦總會知道吧。」
初淺慌慌張張的說:「對,他一定知道,我們去找他。」
小七趕緊說:「我去準備馬車。」
我急的緊了,以我現在的身體實在無法輕身帶著初淺到處走,只好邊拉著初淺往外跑邊對他喊:「備一匹馬!」
小七很靠譜,等我和初淺跑到門口,他已經牽了一匹馬在那裡等,我翻身上馬,把初淺拉上來,她這樣的大家閨秀可能是從來沒騎過馬的,明顯是在害怕,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使勁緩了一口氣,「抓緊我。」
她抓緊我的腰,我使勁全身的力氣夾緊馬背,「駕!」
可能是我太用力了,這馬被我催的哆嗦了一下,然後抬起前蹄嘶鳴一聲,飛快的躥了出去。初淺低呼一聲,使勁抓緊我。
我把馬催的快要飛起來了,沒一會就到了安子亦的府上,我跳下馬衝到門口,門童告訴我安子亦帶著箬茜一起出門了,好像是去山上拜祭求平安。
我暗道一聲倒霉,又趕緊回到馬上。
我這一去一回初淺根本還沒來得及反應,一直傻傻的坐在馬上等我,我回身對她說:「安子亦不在府中,你還能想到誰能幫忙嗎?」
她聞言,剛剛平和一點的臉色一下子又愁雲密佈了,哭喪著臉說不知道,「我大哥二哥和啟彥都在一起,安子亦又不在,我真的不知道誰還能幫幫我了。」
我也有點發愁了,能幫上忙的人都扎堆的躲起來了,怎麼就這麼湊巧,今天簡兒偏偏就不見了呢。
初淺已經泣不成聲了,我一邊安慰著她一邊催馬,不像剛才那樣著急了,只能漫無目的的走著,她哭的傷心極了,「簡兒還那麼小,若是落在壞人手裡,一定會害怕的……落兒,怎麼辦啊,我該怎麼辦……」
我只能強裝鎮定,「若是有人綁架簡兒,一定會主動找你們要錢或者提條件,所以簡兒如果真出了事,一定會有人主動來給你傳信的。別……別著急,我們等等,說不定是簡兒自偷偷跑出去玩了呢,等一會兒你回府就看見他在家裡等你了。」
我胡亂說了一些話,虛偽的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了,可是我也實在是沒有別的主意了,我師父不在我就是一個廢物,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只好對初淺說:「要不然我們回王府看看,說不定有線索了呢。」
初淺淚眼婆娑的點頭,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願意去相信我說的那些天真的話,心裡抱著一絲希望,希望看到簡兒在府裡等她。
「駕!駕」
我加快馬的速度,又衝回王府,門口正有兩個家丁在轉圈,看見我和初淺,趕緊跑過來,問:「王妃,您可回來了,小少爺找到沒有啊?」
「他……沒回來?」
「沒有啊,我們都盼著您帶小少爺回來呢,怎麼,您也沒找到?小少爺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我感覺到初淺扶著我後腰的手抓的緊緊的,明顯是心裡又揪了起來,看來我們倆的一點點希望還是破滅了。
我對她說:「你回府等著,我去給你想辦法。」
她已經完全慌神了,糊里糊塗的點點頭,幾個僕人趕緊扶她下馬,她走了幾步路險些摔倒在台階上,我看著心疼,對她說:「放心吧,安心等著。」
我心裡完全沒有一點著落,只是不想她擔心所以才這麼說的,按平日裡的習慣,師父該是日頭將西的時候才會回來,現在還不到中午,我真擔心簡兒那麼幼小,從小嬌生慣養又沒經歷過什麼波折,等啟彥和師父他們出手的時候,簡兒會不會已經出事了,就算他不是落在壞人手裡,自己在外面走丟了也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我下了馬,拉著它走在街上,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問人家有沒有見過一個小男孩,萬一景王的兒子失蹤的消息傳了出去,說不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用眼睛掃著過往的人群,覺得每一個都像是壞人,想著想著,就覺得自己真是沒用,跟著師父這麼久了,居然一點本事都學不到,遇到事情,除了說一些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寬慰話來騙初淺,就再也沒有任何解決問題的辦法了。
我絞盡腦汁的琢磨著,突然聽見頭頂上有人叫我,「易落!」
我循聲抬頭看去,路邊酒樓的二樓窗子上探出一個頭,正對著我笑,「易落,我們又見面了。」
我一看,是洛鴻影,我想著他身邊那個凶神惡煞的翎將軍,有點牴觸,而且我現在也實在是沒有心情和他攀談什麼,於是對他笑了一下,打算繼續走自己的路。
結果眼前一閃,他竟從樓上飛身下來,落在我面前,笑了笑,「怎麼,易落姑娘現在躲著我啊,我身上有什麼臭味嗎?」他還假模假樣的聞了兩下。
我低頭道洛王子安,他趕緊攔著我,「大庭廣眾,就別這麼折煞我了,再說你和我不必拘禮的。」
我點點頭,還是沒有心思和他交談,敷衍了事的笑了笑,抬腿欲走。
他攔著我,「你今天怎麼了,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嗎?怎麼看著不太高興啊,對了,初先生怎麼沒和你一起?」
我無心理他,搖搖頭,有點失神。
他卻像是較勁一樣不讓我走,「你忘了,我手下有很多人的,你遇到什麼事情告訴我,我都能幫你解決。」他又頓了頓,「當然,如果是你師父欺負你了,我可打不過他。」
我突然意識到,對啊,他是王子啊,他有錢有權利,而且不是中土之人,那些煩擾的黨爭怎麼樣也牽記不到他的身上,現在讓他幫我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我想了想,對他說了事情的大概,然後補充道,「現在能幫我的人都不在,洛王子若是能幫忙,易落感激不盡。」
他的眼睛閃了閃,笑了,「這還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景王爺的兒子丟了,很有可能是與他有爭端的人下的手,不過你又說沒有人看見簡兒,這就奇怪了,一個孩子,不可能從王府裡飛出去,除非……王府內部有奸細,他想了辦法把簡兒藏起來了。」
「……藏起來了?你的意思是說簡兒其實還在王府,只是被人藏起來了嗎?」
他點點頭,「我現在只能想到這些,你想,簡兒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是也不可能裝在口袋裡就帶走了,想躲過那麼多人的眼睛把簡兒帶走,也不是一件易事。」
「所以你覺得他可能還在府裡?」
他點點頭,「讓大家都覺得孩子已經不在府裡了,注意力轉移到外面的時候,其實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很有可能……」他的眉頭皺了一下,「賊喊捉賊。」
「你是說……奶娘?」
他抿了一下嘴唇,「我也只是猜測,但是現在你給我說的這些線索,我覺得這個可能性是最大的。」
我突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好像這個說法真的行得通,最接近簡兒的人,就是奶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