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看到伊谷夏給尾巴的壓歲錢是一千元,又知道她為他們結了賬,比覺心裡樂開了花,這意味著他們出院不再有難關。但是,他看到楊自道對他投來了狐疑的銳利目光。果然,尾巴剛吃過藥,楊自道把他叫一邊。
誰讓那個丫頭去交 錢的?!
我不知道。比覺說,真不知道。也許她有心幫忙吧。
楊自道說,你暗示她了!
比覺說,沒有。你可以問小豐。一上午他都在這裡。你別太噁心,人家不過就是善良,同情尾巴。你以為人家要怎麼你嗎?
楊自道咬著牙,還真無話可說。
半晌,楊自道說,反正我不舒服。你他媽的不要見利忘義,把我推進火坑,這害的不是我!你知道!
好吧,我說兩點,比覺開始收拾自己的零碎,一,你最好別神經過敏,我看那傻丫頭和你是兩回事,人家不可能招惹你,當然,弱智例外;二,你要是不願意欠她的情,你去還錢就是,我和小豐都沒意見。後天,你再準備個三兩千,辦理出院手續吧。我明天一早走,剩下的都交 給你了。
楊自道沒有再說話,他站在尾巴床 前看著小丫頭。小丫頭今天心情很好,臉色到現在都保持著紅潤。
尾巴看楊自道在看她,笑瞇瞇地閉著眼睛,因為使勁閉,她的眼皮直跳。楊自道刮了她鼻子一下,輕聲說,好了,不累就再玩玩吧。尾巴就睜開眼睛,說,我想吃巧克力。
比覺把巧克力給她,說,尾巴去你們那住,真的沒有問題嗎?
跟房東說好了。楊自道在幫尾巴拆開精美的包皮裝盒子薄膜,反正那懦夫總是不陰不陽。小豐已經弄了個舊沙發回來,很好睡。我們也跟他打招呼了。比覺說,不是這個問題。那窩囊廢、那狗我都不放心。你們還是留點神。另外,我覺得還是給他補償點房租吧,這樣大家都自在。
住一周怎麼算哪。再說吧。楊自道說。
比覺說,還是要跟那窩囊廢說清楚。還有,一周休假之後你要上班,誰來照顧小傢伙?昨晚我跟小豐說,要不他辭了算了,反正才幾百塊錢,姓伊的又疑神疑鬼,不如走開各自安寧。
小豐怎麼說?
你知道那傻B!
他發火了?
也不算發火吧。我告訴他姓伊的是定時炸彈,他說,如果是命中注定,要炸就炸吧——這白癡!不可理喻。
別勸他了,我知道他。
你的崗位是我們幾倍的收入,這沒什麼可說的。我魚排那邊,收入也他媽的低,可是,我覺得我們三個也需要這個僻靜地方呼吸。海珠送的治病錢,我是沒有多大壓力的。比覺停頓了一會,說,你那個傻丫頭,我真沒讓她掏錢。你也不要有心理壓力。
楊自道搖頭,聲音很輕:我一直感覺不好,這兩兄妹……楊自道再次搖頭,也許我們是到……
所以,我不是叫小豐別……
楊自道揮手,隨它去吧。
楊自道次日給伊谷夏打了電話,假裝剛發現她替他們交 了費。連續多聲的真誠的道謝後,楊自道說,我們兄弟商量好了,只要有能力,我們會先還你的錢。
伊谷夏說,真的啊?那個法官,那個叫常勝的法官的錢呢?
沒想到她一直沒有淡忘這件事,她連名字都記得一清二楚。楊自道有點尷尬,說,這個,記在賬上呢,都會還的,萬一我們還不了,會讓尾巴長大自己還的。
伊谷夏說,我問你,尾巴到底是誰的孩子?
我怎麼知道?一個棄嬰。
我覺得她跟你們有關係。一定有關係!
自然了,我們都是她父親。這你都看到了。
不對,我是說血緣關係!只有血才濃於水,你們三個男人怎麼可能這麼傾心疼愛一個別人家的孩子?我不信!
楊自道笑,那你就當她是我們親生的孩子吧,這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可是,老頭,我有一個想法,你敢不敢聽?
你都敢說,我還不敢聽?說吧。
伊谷夏聲音低微而鬼祟:這孩子,說不定是你們三個輪姦了一個女人生下來的,那女人死了——hihi——hihi——
如果伊谷夏後面沒有跟上這個搞怪的笑聲,楊自道幾乎要崩潰,他只覺得腦子裡刷地空白,陣陣發涼。
伊谷夏還在hihi怪笑。
楊自道說,連這都看出來了,原來我還以為你是個屁也不懂的小毛丫頭,原來這麼黃啊,好啊,小心啊,離我遠一點。
Hihi——hihi——我就喜歡和強姦犯談談——
伊谷夏的語調非常頑劣也非常曖昧 ,就像在楊自道面前鋪了地毯引他前行,楊自道假裝聽不懂,止步了。他承認,這個比他小十幾歲的女孩,太有力量了。
——喂,你生氣了?楊自道的沉默,讓伊谷夏有了點自省,她說,言歸正傳吧老頭,你們三個既然和尾巴沒有血親關係,那麼,就處於和我一樣的法律地位,所以,我幫她,你也沒有資格拒絕我。我問過醫生了,第二個根治手術,更要花錢,至少要準備四萬,這還是順利情況的預估;而現在到手術前的這十個月,要特別保證她的健康,尤其是營養,最好能注射點白蛋白,這些,一個月也要花很多銀子的呀。所以,你跟我牛什麼,別跟我牛,知道麼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