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念頭在剛剛生出來的一剎那就被安初夏自己否決掉了。韓六海絕不是那樣的人!
「少爺,車已經準備好了。」韓管家走過來,一邊說著,一邊遞給韓七錄車鑰匙道:「不知道您要去哪裡,所以給您準備了一輛不怎麼起眼的車子。」
「嗯。」韓七錄點頭,鬆開安初夏的手率先走在前面。
要跟上去,還是留在原地?
還未等安初夏做出一個選擇,韓七錄已經轉過身來,原本冰冷的眼眸帶上了些許暖意,挑了下眉看著安初夏道:「還不跟上來?」
安初夏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也許,韓七錄是要告訴她原因。
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車,車子緩緩開出韓家大門後,疾馳而去,消失在了暗夜裡。
「我們去哪兒?」眼看著韓家大門原來越遠,安初夏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讓安初夏無語的事,韓七錄居然回了句「不知道」!緊接著車窗被打開,冰冷的夜風順著窗戶灌入,讓安初夏全身的雞皮疙瘩頓時都精神了起來。
「安初夏。」韓七錄突然問道:「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都做些什麼?」
心情不好……安初夏的眼眸緊了緊,一句『為什麼會心情不好』被她硬生生地從喉嚨裡嚥了下去。
沉默了一秒後,安初夏吐出兩個字:「喝酒。」
「啊?」韓七錄明顯是愣了一下,視線從前方猛然落到安初夏身上,繼而又看回前方,不失疑惑地問道:「你會喝酒?」
「不會。」安初夏如實說道:「很容易醉,醉了就會睡了,一覺醒來就什麼都恢復了。」
「好。」韓七錄說了這麼一個字,隨即加快了車速,車子如同離弦之箭,飛一般地往前開去,跟一輛輛車擦「肩」而過。
安初夏不由自主地抓緊了安全帶,強忍著才沒有讓自己尖叫出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於停了下來,韓七錄解開安全帶,下意識地向右看去。右邊的人居然閉著眼睛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在路燈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捲翹,安詳的睡顏讓韓七錄的心稍稍得到了一些慰藉。
看了一會兒,韓七錄才收回目光,側身打開了車門,走出後輕聲地帶上了車門,免得驚醒熟睡的安初夏。
車子停在車輛稀少的路邊,而距離車子不遠的地方,正是一家不算大的二十四小時營業便利店。韓七錄快步走過去,隨著門一開,門口響起「鈴鈴鈴」的鈴鐺聲。
聽到聲音,便利店的店員連看也不看,坐在躺椅上慵懶地玩著手機。
「十聽啤酒。」韓七錄皺了下眉,走到收銀台說道。
那店員迷糊地應了一聲,把手機放下的同時,眼睛卻不離開手機屏幕,一隻手嫻熟地裝了灌裝的啤酒遞給韓七錄。韓七錄直接丟下一張紅色的毛爺爺就走人了,一直到鈴鐺聲再次響起,店員才猛然抬起頭:「你錢還沒給!」
他正要追出去,忽見桌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張一百元人民幣,他的臉色頓時變黑。
剛才……來了什麼人?跟錢有仇嗎?
韓七錄拎著一袋啤酒回到了車上,似乎是被開門聲驚醒了,安初夏睡意朦朧地坐直了身子:「你去哪裡了?」
「買東西。」韓七錄說著,指了指放在後面的啤酒,緊接著問道:「你困了?」
「沒、沒有!」她違心地說著,故意咳嗽了幾聲:「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這回韓七錄倒是沒有說不知道,而是說道:「到了就知道了。」
詢問無果,安初夏也就不再發問。剛才因為車速太快,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沒想到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十來分鐘後,車子在「天梯」下停了下來。
所謂天梯,其實是一座還未建成的天橋。但不知什麼原因,很長時間過去天橋也還沒有繼續修建。由於這裡有台階可以爬上去,故而很多人會在夏天的晚上來到看夜景,慢慢地,這裡開始成了一個景點,久而久之,這裡就被叫做了天梯。
車子停好後,韓七錄就打開車門走了出去,並且帶上了他買的灌裝啤酒。
「喂——那個……」安初夏正想著要不要跟上去,韓七錄卻已經往天梯上走了。
安初夏當然也是來過天梯的,以前她跟萌小男在學校受委屈後,都會來這裡發洩一番。她只是有點驚訝韓七錄還會知道這種小地方。
眼看著韓七錄已經走了,安初夏只好打開車門也跟了上去。
一走出車子,車內跟室外的溫差讓安初夏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再看韓七錄,已經快要走到天梯上了,韓七錄的背影,頗有些大義凜然的感覺。
到底……發生什麼了呢?
安初夏甩甩頭,抬起腳跟了上去。
「這裡……不冷嗎?」安初夏一直跑到天梯頂部才停下腳步,而韓七錄則是靠著天梯的邊沿坐了下來,啤酒已經一罐罐擺在了腳邊。
「吹吹冷風才能冷靜一點。」韓七錄說著,轉過了頭直直地看安初夏繼續說道:「不然像剛才那樣衝動就不好了。」
韓七錄的「剛才」指的是突然對安初夏發火,這她心裡清楚的很。但仔細想想,無論韓七錄是由於什麼突然發火,她自己也有錯。韓七錄說的對,她的確什麼都不知道就對他發火。韓家的事,她真正知道的又有多少?有什麼資格對著韓七錄大呼小叫?
想到這裡,她內心原來的怒火以及埋怨,全都不見了。
「不能跟我說原因嗎?」安初夏走過去,也不管地上髒不髒,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韓七錄邊上,也拿了一瓶啤酒打開。
仰頭,喝下一大口。
韓七錄側頭看了她一眼,繼而伸手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酒瓶,自己仰頭一咕嚕把裡面的啤酒都喝完了。
「誒……你……」安初夏正要說什麼,卻被韓七錄打斷。
「女孩子,不能碰酒。」末了,韓七錄還補上一句:「這是原則。」
安初夏愣了一會兒,繼而說道「那好,我不喝酒,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麼突然對我發火。又為什麼突然帶我來這裡。」
「……」
沉默,像是空氣被凝固了一般。
「哎……」安初夏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不想說也沒事,我就坐在這裡陪你吧。」
話音落下,她只感覺肩膀一緊,韓七錄卻是再一次緊緊地抱住了她。
此刻韓七錄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子,內心無比委屈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抱緊他,哄著他,讓他不要難過。
「沒事的,我在這裡。」她低聲說著,伸手輕撫韓七錄的頭髮。
一個男生,願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給一個女生看,這只能說明,這個女生,已經成為了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初夏只感覺手臂都麻了,韓七錄這才放開她。
夜風肆意地刮著,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但韓七錄似乎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寒冷。反而是伸手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順手就蓋在了安初夏身上。
外套很大,正好把安初夏嚴嚴實實地抱住了,一時,身上頓時暖了起來。
安初夏意識到韓七錄裡面只穿了一件毛衣,便不肯要外套,連聲說道:「還是你自己穿吧,我不冷。」
實際上,說不冷絕對是違心的,這晚上的氣溫差不多接近零度了,怎麼可能不冷?
韓七錄態度堅決:「男子漢,更不冷。你要穿就穿,不穿就扔掉。」
安初夏撇撇嘴,只好抓緊了身上的外套,把自己裹得跟木乃伊似得。這個傢伙……連給件外套都那麼霸道,跟惡魔一樣,只許別人遵守他的規則,不容反抗。
「這件事情,我從沒有跟任何人講過,包括寒羽跟銘洛。」韓七錄突然開口說道。
安初夏知道,韓七錄接下來要說的事,一定是很糟糕的記憶。
「那時候我才是小學,幾年級我忘了。我只記得,那是一個雪天,我跟寒羽他們在草坪上堆雪人、打雪仗。玩著玩著,他不小心摔倒了,又不敢被韓管家發現,怕被韓六海知道後挨罵。便偷偷溜出了家,坐出租車找了一家韓氏旗下的酒店。」
經由韓七錄不帶一絲感情的敘述,安初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小學時候的韓七錄就異常古靈精怪,故意找了一家規模不太大的酒店,卻沒想到,正好在酒店門口看到了韓六海擁著一個女人進了那家酒店。
那一天,韓七錄在酒店前,一棵大樹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才想起要回家。那時候,他整個人幾乎都要凍僵了。
安初夏能夠想像的到,那時候小小的韓七錄內心有多難過。
她忍不住拽緊了拳頭。
韓六海,沒想到卻是那樣的人!還真是被她給猜中了!虧她之前還那麼尊敬他,全都是人面獸心罷了!
然而,故事還沒有結束。
那天回去後,韓七錄並沒有跟任何人講他所看到的。而是等待。等待他長大一些,能夠自己去調查一些事情。那時候,韓七錄跟韓六海的關係遠沒有現在這般僵化。
時間過去了幾年,韓七錄長大了一些,開始接觸各種韓氏的合作商和各色各樣的人。他開始著手調查當年的那個女人。而得到私家偵探調查到的結果後,他第一時間就帶著偵探調查到的東西來到了韓六海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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