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都說了張偉是只FlappyBird嘛,對他而言,生活中的挫折是常態,而他應該做的是永遠保持飽滿的激情和美好的心情,迎接新的生活和未來的挑戰,撲扇著那對柔弱無力的小雞翅膀,永遠地繼續撲騰下去。
追求薇薇不成,閃婚默默又失敗,張偉深深悟出男人最重要的應該是事業,所以勵精圖治,爭取早日在事業上有所建樹。豪大大房產的官司張偉雖然輸了,卻也輸出了一些收穫。他總結出,那件官司之所以敗訴,是因為一開始就沒站在正義的立場上,既然站在錢的立場上也未必能夠討好,倒不如以後都和薇薇一樣,只代表正義替弱勢群體打官司。弱勢群體雖然出不起律師費,但是做法律援助,弘揚正能量,薇薇一定會感受到的。
他在書房裡翻箱倒櫃,一菲跟美嘉過來看熱鬧,聽他說了這番道理,美嘉的第一反應就是:「搞了半天還是為了薇薇呀。」一菲也打趣說:「好事不問動機,能吃到天鵝肉的都是好癩蛤蟆!二師弟,這次又接手了什麼案子啊?」
張偉這次的案情是,一個孤寡老人,兒子不孝,還霸佔了他的房子,現在老人無家可歸。
一菲一聽就義憤填膺:「豈有此理,簡直喪盡天良啊!那你有沒有計劃?」
「當然有!第一步……我得先找到那老人的房產證。」張偉又開始滿世界地翻找,「上次我明明放這兒了,怎麼找不到了呢?」
張大律師,就沒有人告訴過你,萬丈高樓平地起?以您的資質,要在律政界殺出一條血路,還得從easy模式開始,比如,先學學怎麼整理文件和存檔。
從書房出來,一菲就叮囑美嘉要留個心眼,萬一張偉搞不定,還能趕緊找薇薇求救。當然不是救張偉,是救那個孤寡老人!
美嘉突然吸了吸鼻子,四處嗅:「好臭,什麼味道?」
循著臭味找過去,發現子喬正在沙發上用小鏟子擺弄一株花,把花移栽在花盆裡,邊上還放著一袋肥料,估計那股惡臭,就是從肥料袋子裡散發出來的。採花子喬是行家,今天居然有這樣的雅興栽花?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美嘉本來好好地吃著棒棒糖,現在讓他噁心得連隔夜飯都快要吐出來了,罵道:「你有病啊,泡妞要送花你不會直接去買啊?」
子喬撇撇嘴,明顯一副看不起她的神情:「店裡買得著嗎?我這朵是非常珍貴的品種,學名叫做——西域曼陀羅蘭加洛斯。」
名字倒是挺古怪的,看上去也沒什麼出奇嘛,不過就是一朵普通的玫瑰。可子喬又說了,等花開的時候,西域曼陀羅蘭加洛斯的花瓣會呈現七種顏色,非常罕見!不僅顏色特別,而且開花時還會散發出一種能吸引女性的獨特香味,所以他特地從一個認識的農學院小妞那裡討了一株回來養著……
世上居然還真有七色花!雖然不像花仙子的七色花那樣,「呼啦呼啦」地念幾聲咒語,就可以實現一堆不可能的願望,但至少對子喬而言,有了這麼英霸的法寶,就可以帶它去美女扎堆的地方策馬奔騰了!不,是萬馬奔騰!
一菲捂著鼻子一臉嫌棄:「那你討枝現成的就行了,也沒必要自己種啊?」
子喬解釋:「據說這花很嬌貴,如果摘下來,花香很快就沒了。應該這兩天就能開花了,小黑給了我神奇的催化肥,比金克拉還強。」
一菲不信,堅決抵制:「我只聽過黑化肥揮發會發灰,灰化肥揮發會發黑,沒見過催化肥揮發會發臭啊!沒門!不准你在這兒養。否則花香沒聞到,人先毒死了。」
子喬爭辯:「這肥料沒毒,都是純天然的!是小黑自己生產的!」
靠!不止臭,還噁心,美嘉與一菲同時怒吼:「拿走!現在!」無奈之下,子喬只好搬著他的寶貝花花轉戰樓頂天台。
2
論起拖延症,在愛情公寓裡,悠悠、關谷若是排第二,恐怕沒有人敢排第一。單說結婚這件事吧,最初吵吵嚷嚷了一陣按顏色分類,說要全力以赴,心無旁騖地準備結婚,但展博去了非洲,貌似沒人再給他們製作顏色評分系統,婚禮就不了了之。這次假藉著張偉閃婚這股東風,加之和子喬各種賭約,兩人狠狠鬧騰了一陣子,眼下又偃旗息鼓了。不是說酒席都已經定了嗎?不是說都要發請柬了嗎?不是說關谷的父母都要飛過來了嗎……反正,就目前看,小兩口優哉游哉地過著日子,一點都不像為婚禮忙得焦頭爛額的樣子。
這天,悠悠和關谷約著出去玩,就在關谷遲到的那一小會兒,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悠悠有一個叫小羅的粉絲,因為知道她特別愛吃甜品,特意親手做了一份紅豆雙皮奶,巴巴地從昆山送了過來,還說今後只要悠悠有需要,一個電話,甜品隨叫隨到。悠悠現在還算不上什麼大明星,猛然發現自己居然還有如此高質量的活躍粉絲,自然喜出望外。為了表示對小羅的謝意,便答應和小羅合一張影,誰知就是這張照片,惹出不少是非。
悠悠和小羅合影的時候,曾小賢正好路過,從他那個角度看,小羅貼著悠悠的臉,跟她勾肩搭背,更重要的是,小羅的一隻手正好搭在悠悠的胸部……
「OhMyGod!」這可不好,不好!
悠悠聽到曾小賢的驚呼聲,低頭才發現小羅正摸著自己的胸,又羞又急,趕緊閃開,找曾小賢解釋。事情並不是他看到的那樣,或者,至少不是他想的那樣。
作為關谷的好兄弟,以及同樣算是娛樂圈中的一分子,曾小賢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給悠悠上一堂意義深遠的課,於是語重心長地教導她:「悠悠啊,在銀屏上你是個演員,可在生活中你還是關谷的未婚妻呀,你怎麼就墮落了呢?大庭廣眾,你,居然公開和一個陌生男子勾肩搭背!而且他的手還……那樣,成何體統嘛!」
悠悠委屈地說:「我只是和粉絲合個影,哪有你想的那麼齷齪。」
曾小賢搖搖頭:「還真不是我要上綱上線,你已經被娛樂圈的浮華蒙蔽了雙眼,還渾然不覺啊,粉絲隨便哈一哈就忘記操守了嗎?哥也紅過,你看我什麼時候隨便過?」
你,有紅過嗎?悠悠懷疑地看著他。曾小賢提示:「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關谷,你猜猜……」關谷一定會小題大做的!想到後果,悠悠態度立即轉變,搶著說:「別!別說。你紅過,大紅,彤彤紅!」
關谷被一個混蛋司機帶著繞了半天的路,總算是趕回來了,說好兩人一起去吃雙皮奶,看到悠悠手上居然有現成的,不免覺得奇怪:「咦?你買好了?」悠悠一怔,馬上反應過來,說是專門給他準備的。
「代價可大啦……」曾小賢在一邊陰不陰陽不陽地插嘴,被悠悠狠狠地掐了一下。
好不容易挑著一隻軟柿子捏,曾小賢怎肯善罷甘休。悠悠只好先把關谷打發出去,再和曾小賢談條件:「你贏了,我欠你個人情,千萬別說出去。只要你保密,我什麼都答應你。」
「什麼都答應?」曾小賢心裡撥著如意小算盤,兄弟情義、節操什麼的,先放一邊去了。
如此八卦,憋在心裡怎麼舒服,就算不能告訴關谷,可他沒答應不告訴別人啊?於是,曾小賢把這個消息和其他快樂的小夥伴一起分享,子喬、一菲、美嘉很快都得到了消息:悠悠和某男粉絲拍親密照,還被襲胸!現場畫面,絕對鹹濕重口味!關谷要是知道了,分分鐘都要氣得切腹自盡……但是對每一個人,曾小賢都說只告訴了他一個人,所以一定要保守好秘密,所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悠悠本以為,讓曾小賢保守秘密,頂多就是請吃一頓飯的事,哪裡想到她的厄運才剛剛開始。
曾小賢是資深宅男,遊戲佔據了他人生的一大部分,想要在服務器制霸,又要不花錢,就只能比他人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打怪升級撿裝備。可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眼下有了悠悠這個免費勞動力,當然要最大限度地利用。所以,曾小賢交代悠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刷寶箱!
為了替悠悠保守秘密,曾小賢已經盡量迴避關谷,天天窩在房間裡玩網游,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如此,悠悠自然要加以援手啦。任務倒不難,曾小賢很有耐心地手把手教悠悠:「很簡單的,我教你:你站在這兒,選擇魚竿,然後釣魚,過兩分鐘收竿再來一遍,週而復始。每釣一次魚,有2%的機會能從魚肚子裡找到仙桃。當然,我也不會讓你無限制地刷下去,我很講理,你收齊99個仙桃咱們就算兩清。」
「我刷仙桃你睡覺?這不科學吧?」悠悠實在想要反對,奈何自己答應了曾小賢,只要他保密,什麼都願意做,現在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要不,「能不能換點兒別的?請你吃飯?」
曾小賢長歎一聲:「不能在服務器裡制霸,我寢食難安,別說吃飯了,連覺都睡不好,萬一做夢說了什麼實話,被別人聽到……」聽他這麼一說,悠悠只好屈服。誰知道,2%的概率就那麼低,悠悠夜以繼日地替他刷寶箱,99個仙桃還是遙不可及。
這倒罷了,頂多算是體力勞動,少睡幾個小時覺。沒幾天,曾小賢又生出新的古怪,這一次,純粹是精神折磨。
某天曾小賢主持節目,有位聽眾打電話來咨詢情感問題,曾小賢一頓海侃,居然把聽眾說哭了。本來就臭美的曾小賢發現自己簡直魅力不可當,那麼有智慧的語言、那麼動人的句子,居然浪費在半夜的電波裡無人問津?不行,這些閃過的靈光都應該被記錄下來,一定會發揚光大的。
結果,記錄經典語錄的重任自然又落在了悠悠頭上。橫豎她每天刷寶箱不用睡覺,一隻手點鼠標,一隻手記錄,不過舉手之勞。可憐的悠悠,每晚守著聽他那無聊的節目就已經讓人無法忍受了,還要記錄那些酸詞濫調……悠悠真是覺得世界末日都要來了。一失足成千古恨,悔不該當時貪了一杯雙皮奶,無意犯了個要命的錯誤,被小人揪到小辮子,行走江湖,果然需要時時在意、步步小心啊!
3
八卦就像幸福,分享了就能乘2。一菲和美嘉同處一室,心裡又都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怎麼能忍得住不說?正想要交換,張偉湊了過來:「什麼八卦,乘3吧。」
美嘉靈機一動,騙他說:「樓下販售機壞了。放一塊錢進去,能掉兩瓶可樂!」話音一落,張偉已經「嗖」的一聲奔了出去。就是嘛,張大律師,好好地放著你的官司不打,來聽什麼八卦,怎麼對得起人家孤寡老人對你的托付!
張偉剛出去,外面就有人敲門,隨著進來一位大爺,破舊的軍大衣,破舊的手提箱,皺巴巴的臉,沒睡醒的眼神,站在門口,咳嗽一聲,問:「請問張偉住這兒嗎?」
難道是張偉下樓順便還叫了收廢品的?一菲和美嘉看著這位彷彿從外星球掉下來的大爺,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大爺說聲謝謝,已經自作主張地提著包徑直走了進來,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年紀大了,怕冷也是正常的,進來就進來吧。一菲招呼美嘉倒水,一邊跟大爺客套:「大爺,張偉剛剛走開一下,很快回來。」
「嗯,我剛才看到他了,只是沒叫他。」大爺慢條斯理地從兜裡拿出香煙和火柴,問一菲:「介意我抽煙嗎?……謝謝。」也不等一菲說話,煙已經點上了。
閒聊幾句,敢情大爺真不是收廢品的,而是那個和兒子爭房子的老爺爺,張偉案件的委託人。姓洪,排行老七,人稱七爺。正閒聊著,張偉氣急敗壞地回來,進門就嚷嚷:「坑爹啊!誰說販售機壞了,賠我一塊錢!」
看到七爺,張偉有點兒莫名其妙,他怎麼來了?
七爺卻說:「不是你請我來的嗎?你說過,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對不對?」張偉「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確實說過這句話,七爺順手就拿起了行李:「那就沒錯了,廁所在哪兒,我放一下行李。牙刷毛巾我自備了。」
七爺明顯是誤會了,張偉本來只想說案子的事他負責到底,誰知他老人家把這句話當成了邀請,反正兒子不管,官司還拖著,自己無家可歸,有個地方落腳,還可以順便討論案情,倒是不錯的選擇。
七爺去廁所抽煙,張偉倒數落起美嘉和一菲來了,說她們不該讓個陌生人隨便進來。可人家指名道姓是來找張大律師的,而且說話做事都完全自作主張,不給別人留半點餘地,哪裡阻止得了。要怪,也只能怪張偉,好好的案子不在法庭上解決,還把人帶到家裡來了。
張偉這次鉚足勁要給自己打個翻身仗,對案子真沒有怠慢,只是昨晚看卷宗太晚,一不留神就睡過了頭,錯過了開庭時間。結果七爺在法庭上狀態百出,一會兒問法官怎麼不戴假髮套,一會兒又在法庭上抽煙,本來就禿頂的法官以為他藐視法庭,當場宣佈延期審理,等張偉趕到現場,黃花菜都涼了。
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美嘉和一菲又是埋怨又是替張偉擔心,自己工作失誤,造成這個後果,人家賴著你也是活該!可問題是延期審理還要多長時間?萬一他從此賴在這兒不走怎麼辦?張偉雖然蹩腳,好歹也是個律師,不是護工,不可能一直給委託人包吃包住啊!
不一會兒,七爺拎著他的破包從廁所裡出來了。張偉硬下一條心,決定跟他說個明白:「七爺,您聽我說,房子的事我會負責到底,討回來是早晚的事。要不,您先回去等兩天?我家真沒多餘的房間給您住。」
本以為七爺要糾纏一陣,誰知道他只是客氣一聲,那抱歉打擾了,提起行李就打算出去。臨走前又回頭,問能不能借點兒廢報紙。
張偉奇怪地問:「要廢報紙幹嗎?」
七爺好一陣咳嗽,捂著胸口喘著氣說:「我想墊幾張在內衣裡,這樣睡公園的時候就不會那麼刺骨了。」
沒想七爺身子雖弱,骨頭卻還硬,雖然老伴去得早,兒子又不孝,寧願睡大街也不願意靠打擾別人的生活過日子。見他說得如此可憐,美嘉馬上心軟了,挽留道:「七爺,張偉的意思是,雖然沒有多餘的房間,不過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和他擠一擠。」
張偉大吃一驚,正要說什麼,七爺搖著頭推辭,說自己之所以和兒子翻臉,就是因為不喜歡那種不受歡迎的感覺。「我沒說您不受歡迎……」張偉想客套幾句,七爺偏就不是個講客套的人,當下認定張偉已經同意他留下,說聲謝謝,提起包就問:「房間在哪兒?既然你歡迎我,我想看看我的床。」
逐客不成,張偉只能退而求其次:「就算您暫時住一晚,也只能委屈您睡沙發啊……」敏感的七爺搖頭歎口氣,轉身又要走,慌得張偉立即改口:「不用,不用。咱們擠一擠,行了吧?」這要是把七爺氣走了,在朋友們眼裡,他張偉還不變成個沒有同情心的白眼狼了。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啦。張偉本來就簡陋的書房裡塞進去一張更小更窄的床,擠得連抬腳的地方都沒有。可七爺不想睡臨時床,說是角落裡比較有個人隱私,張偉無奈,只得自己縮在那張臨時放的小床上。
剛躺下,七爺湊過來問:「你在看什麼?」
「《法制週刊》。」張偉回答。說完,七爺的腦袋就湊過來了,嫌他看得慢,蘸著口水替他翻頁,不時還要問,那個人的案子嚴重嗎?後來那女的判了幾年?
張偉不堪其擾,乾脆把雜誌遞給他,讓他自己看,七爺卻說自己老眼昏花,非要張偉念給他聽。張偉不理他,七爺乾脆爬起來抽煙,煙熏火燎的,張偉火氣就大起來了,吼道:「你考慮一下別人好嗎?這是床上!」
「你這話的口氣和我老伴一模一樣,算了,不抽了。」七爺聽話地放下煙,翻身躺下,哽咽著說,「當年她也總這麼跟我嘮叨,後來她死了。」
張偉見一不留神勾起了人家的傷心事,分外過意不去,七爺馬上給他賠罪的機會,也不哭了,遞過雜誌給他:「那你讀雜誌給我聽吧。」
老小老小,都說老人家跟小孩兒一樣,翻起臉來都不用醞釀的,果然如此。張偉自小就是孤兒,從來沒跟家人親近過,怎麼應付得過來,話怎麼說出去都是錯。說他年紀大了應該早休息吧,七爺說他嫌棄老人;張偉認錯說不嫌棄他老吧,他又怪張偉說瞎話,自己今年72,怎麼就不老了?
張偉給他嗆得張口結舌,只好說:「……還行,老得一般。」
七爺這下反應倒靈敏,馬上回他:「我看你才二得不一般呢。」
「你說誰二呢?」「你先說我老的。」「我都說了,你只是一般老。」「我也說你是一般二,你舒服嗎?」一老一少在房間裡吵吵嚷嚷,把美嘉跟一菲招過來了。七爺搶先告狀:「他嫌我老,想趕我走。」
一菲張口就罵:「張偉!你有沒有同情心啊!人家是客人,怎麼這麼說話!」美嘉還幫腔:「要不是你,七爺會無家可歸嗎?我還真以為你有正義感呢,看錯你了!」
張偉百口莫辯,反被她們逼著跟七爺道歉,倒是七爺開明,說已經原諒他了,道歉可以免了。如此高風亮節,真是叫小姑娘們刮目相看。
一菲跟美嘉剛一出門,七爺就眨眨眼睛問張偉:「這招還行吧?」
張偉真心跟不上大爺的節奏,哪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七爺嘻嘻地笑著說:「廢話嗎?要不是我想出這招,大半夜你能欣賞到兩個漂亮姑娘的睡衣秀?你覺得哪個身材好?」
張偉被雷得說不出話,七爺只當他是害臊,還打趣道:「張律師,你和倆姑娘一起住,忙得過來嗎?別解釋,難怪你工作上分心,我懂的,好福氣啊。」
張偉昏倒,直接倒床上裝死,七爺怎肯放過他,要麼念雜誌,要麼聊天……
4
第二天,張偉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頹廢地從書房出來,睡衣拖鞋,整個人還跟夢遊似的。同樣是聊了一宿,七爺的精神狀態可好著呢,一大早就出去打太極了。張偉剛起身,他就回來了,神神秘秘地把手背在後頭,說是有禮物要送給一菲和美嘉,謝謝兩位美女的照顧。
美嘉接過禮物,驚喜地說:「好漂亮,哪兒買的呀?這花瓣還是七色的耶……不過貌似有點兒眼熟?」
七爺回答:「不是買的,我見它開得奇特,就順手摘來給你們嘍。」
七爺是在樓頂天台打的太極,那這七色花……一菲、美嘉剛剛反應過來,門外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子喬在外面大喊:「一菲!張偉!在不在?快開門!」
很顯然,七爺帶回來的這朵七色花,就是子喬當成寶貝疙瘩的西域曼陀羅蘭加洛斯!養了好久就等著靠它萬馬奔騰呢,現在花被摘了,子喬知道了一定會跟他拚命的。事到如今,為了息事寧人,一菲把花從美嘉手中奪回塞給七爺,讓張偉帶著他先躲一躲,順便銷個贓。
張偉把七爺推進書房,七爺還委屈地問:「她們不喜歡我的花?」
「當然喜歡,她們都說您太有眼光了!」張偉敷衍著他,到處找藏身的地方。
七爺聽得高興,轉身就要出去,找瓶子把花插起來。張偉只好發大招,掏出一本最新版的《法制週刊》:「不要出去,因為……我要讀雜誌給你聽!」
「我放在天台上的花被人摘了!」一衝進門,子喬就著急忙慌地四下尋找,「我剛才遇到小黑,他說在電梯裡見過一個灰色軍大衣的老頭拿著一朵花,還按了六樓。你們見過沒?」
老頭?哪來的老頭?小黑一定是看走眼了!一菲和美嘉口徑一致。書房裡突然傳出來七爺的聲音:「你大聲點兒讀,我聽不見。」
「張……偉,他在早讀。」一菲趕緊掩飾,可子喬吸了吸鼻子,聞到了金克拉的味道,直接朝書房走過去,一菲拉都沒拉住。
一進門,張偉堵在衣櫥前,身上搭著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不自然地跟大家打招呼。張偉犯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這般光景,還是讓子喬看傻了眼,不就早讀嗎?頂那麼多衣服幹嗎?
張偉把身上的衣服又裹緊一點兒,乾笑著解釋:「我讀到一篇……很冷的笑話,所以要多穿點兒。」
子喬懶得跟他胡扯,只問:「我養在天台的花失蹤了,你見過嗎?這花很特別。花瓣有六種顏色。」
管你六種顏色還是七種顏色,反正眾口一詞,沒見過,沒人見過花,更沒人見過什麼老頭。可為什麼這兒會有金克拉的味道?子喬還是不解,難道張偉最近也便秘?
美嘉見張偉光著腳,突然插嘴說:「一定是張偉……腳臭!」一菲也擠著眼提醒他:「你是多久沒洗了呀,趕緊處理一下!」
張偉趕緊拿出香氛,對著腳猛噴。剛要掩飾過去,衣櫃裡又冒起煙來,七爺在裡面咳嗽,張偉只得配合假裝自己咳。還說自己噴的是煙霧型凌仕香氛,口味獨特一點兒。
見過巧克力味和果香味,香氛還有煙草味的?子喬又不是傻子。正要再問,衣櫃的門被頂開,七爺叼著香煙走了出來,一屋子的煙霧繚繞,所有人都咳嗽起來。「會不會玩捉迷藏啊,我躲好了就趕緊來找啊,堵在我門口聊天算什麼,我無聊死了。」
傳說中的老頭?七爺自動現身,張偉只好介紹:「七爺,我的委託人,來找我討論案情的。」
一菲打圓場,不就是一朵花,至於嗎?難道還要報警啊。欲蓋彌彰,子喬更加認定是七爺摘了自己的花,氣急敗壞地大吼:「這是我的心血!沒個說法,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七爺淡定地安慰他:「小伙子,關於你的花,我很遺憾……不過既然我的辯護律師在場,你還是跟他談吧。」
「我……沒錯!」張偉無奈接招,狂翻隨身帶著的小冊子找詞,「關於你對我委託人的指控,我想問你有證據嗎?」
子喬回答:「小黑親眼看到的!」
美嘉第一個就反對:「小黑連外套款式都看錯了,他說的是灰色軍大衣,七爺明明穿的是土黃色的軍大衣,人證無效!」
有了幫手,張偉的底氣足了不少,嚴肅地說:「沒錯!除非你有物證。你哪只眼睛看到這兒有花了?別以為對方是弱勢群體,你就可以毫無顧忌,作為一個維護正義的律政先鋒,我是不會允許你冤枉我的當事人的!」
很有律政先鋒的范兒啊!一菲和美嘉忍不住鼓掌,七爺慇勤地送上七色花。張偉接過花,得瑟地扭著唱著:「你沒證據哦!你沒證據哦!……」大家冷冷地看著他,張偉也停下來,看著手裡的七色花發窘。
子喬搶過花,悲憤交加:「我的花……死了!張益達,這可是我的僚機啊!西域曼陀羅蘭加洛斯,摘下來就全毀了!我的萬馬奔騰啊,你怎麼賠我?!」
七爺突然在一邊搖搖頭,慢條斯理地說:「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西域曼陀羅蘭加洛斯開花的時候固然難得,但是摘下更有價值。你不要就給我吧。這是難得的中藥,泡茶喝,不僅可以生精補髓、活血壯陽,更能強筋健骨、固本培元。這種雜交品種問世不久,所以大家只知道它的香味的傳說,不足為奇。」
聽他說得一套一套的,子喬不由得愣住了,半信半疑。七爺一副老中醫的派頭,指點子喬:「小伙子,舌頭伸出來我看看……絲……你每天喝酒,睡眠不足,腎氣偏虛,陽氣漸弱啊。是不是偶爾有腰背酸痛,四肢乏力的感覺?」
「好像有點兒。」
「你還吃過棒棒糖,草莓味的?」
只需三言兩語,子喬馬上信服了,連稱七爺是高人。既是高人指點,花摘下來又有何妨?想想就不生氣了。
七爺又跟他說:「這花曬乾了泡茶效果是不錯,趁剛摘下來生服更好,不信你試一片,立馬會有效果。」
子喬果真掰了一片放進嘴裡,嚼一嚼,好像並沒有什麼感覺。七爺又讓他再多嚼幾片,還是沒感覺啊?七爺好心地遞給他一瓶水,把子喬放在嘴邊的花一推,子喬翻著白眼就把整朵花都嚥了下去。
美嘉好奇地問:「好吃不?有沒有煥然新生的感覺?」
「有個屁!都沒洗過。」子喬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七爺捉弄了,再看自己手裡,只剩下一根光桿,證據都已經進了自己肚子裡。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七爺不管子喬被氣得七竅生煙,開心地接著張益達的調子跳舞:「你沒證據嘍,你沒證據嘍!」
5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曾小賢以幫悠悠保守秘密為由,沒完沒了地指使她做了這個再做那個,悠悠終於忍無可忍,決定奮起反擊:「聽著,我不幹了!沒錯,我是瞞了關谷,可你明明知道也沒告訴他呀,你比我更可惡。」
正盤算著讓悠悠多做幾天筆記,好早點兒給自己出個《小賢語錄》呢,曾小賢一時沒反應過來悠悠是什麼意思。
好幾天沒睡過好覺,悠悠想起來都火氣沖天,數落曾小賢說:「那天我是high了,所以被人佔了點兒便宜,可那是無心之失啊?而且,我是女人,情緒起落很正常,可你是男人,也是關谷的兄弟。兄弟間要講義氣,你卻沒有做到。」
曾小賢莫名其妙:「我怎麼了?」
悠悠步步緊逼:「你們男生之間定過《兄弟守則》,你忘了嗎?凡兄弟者,忠相待,義相舉。知而不告欺瞞兄弟者,必殺之。輕佻浮薄欺辱嫂妹者,必殺之。明知故犯以身試法者,必殺之。貌似這幾條就已經夠你死好幾次了。」
想起《兄弟守則》,曾小賢慌了神,光顧著佔小便宜,怎麼把這都給忘了。現在制人反被人制,只能反過來求悠悠,不要把事情告訴關谷。悠悠受夠了氣,怎肯饒了他。現在的局面是,兩個人各有各的立場和道理,只看誰先說!跑得快的有糖吃,跑得慢的——死無全屍。
曾小賢仗著腳程快,拔腿就跑,他剛出門,悠悠就笑嘻嘻地拿出手機。腿再快,能快得過電話嗎?
等曾小賢氣喘吁吁地趕到酒吧,悠悠早就向關谷和盤托出了一切。關谷果然大怒,只是他怪的不是悠悠,而是那個粉絲,發誓要去昆山找他算賬:「我要去把照片討回來,否則傳出去,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悠悠既然厚道,沒把自己說出去,曾小賢當然要幫著勸關谷息事寧人,想來想去找不出個理由阻止他,只好扯昆山離這裡太遠了。
關谷認真地問:「從這兒坐車到昆山要多久?」
曾小賢含糊回答:「要很久……」
很久是多久?起碼要多久?關谷看來是無人可擋了。曾小賢腦子裡串起了線:「騎馬?騎馬可能要更久。」
不管曾小賢怎麼拖延找借口,關谷還是一口氣殺到了昆山,小羅的甜品店。聽說關谷是悠悠的男朋友,小羅異常高興,趕緊準備了甜品,要給「姐夫」品嚐。小羅看上去瘦小、熱情、單純,跟襲胸流氓實在扯不上關係,關谷有點兒始料未及。但既然不遠百里來到這地方,該算的賬總歸還是要算的。
寒暄幾句,關谷轉入正題:「聽說你之前和她拍了張照片,而且還摟著她?」
小羅笑道:「別緊張,我用的是左手。」
關谷裝出凶巴巴的樣子:「有區別嗎?你的手放在了不該放的位置,所以我來找你,要麼給我那張照片,要麼留下摟她的那隻手。」
小羅愣住,過了片刻,有點兒傷心地說:「你真要的話,就拿去吧。」說完,拆下自己的左手假肢,擺在櫃檯上,推給關谷。「兩年前我遇到車禍,截肢了。當時我非常痛苦,也很茫然,直到看了悠悠演的電視劇,才振作起來。她雖然戲份不多,而且總是死掉,但她沒有放棄,這種精神打動了我,這就是為什麼我會崇拜她的原因。悠悠姐的戲我每部都看,她發的微博我每條都轉,就是在她的鼓勵下,我才開了這家甜品店,知道悠悠姐喜歡吃甜品,就給她送了一張貴賓卡過去,沒想到……冒犯了。」
這下輪到關谷尷尬了,把假肢還給小羅,結結巴巴地找詞:「我……我不知道……對不起!你誤會了。其實……我真是來拿甜品的。」
小羅馬上又高興起來:「我還以為你是來打架的呢。很高興認識你,對了,能合張影嗎?」
關谷無奈地擺著笑臉跟小羅合影,照片裡,小羅的左手正好橫在他的胸前,於是,關谷也被襲胸了。
關谷好端端地跑了幾百里地去出了個糗,憋著一肚子的火沒處發洩,回來忍不住地埋怨悠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那個小羅是個殘疾人?我現在感覺差爆了,我前面差點兒對他動武!還有!我居然坐了三個小時的車去昆山買甜品,回來又碰上個司機帶我繞路!所以這一切還是得怪你!」
悠悠無辜地說:「我也不知道啊?!」
兩人吵著來到酒吧,正趕上曾小賢、子喬、一菲和美嘉四個人在一起喝酒,嘰嘰咕咕小聲說著話,正說到關谷喝醋尋仇,場面該有多血腥呢!悠悠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曾小賢對關谷說:「你也有火,我也有火。我給你指條路吧,曾老師早就知道這件事。他違背了你們的《兄弟守則》,還要挾我,讓我當牛做馬,每天給他玩遊戲刷寶箱升級,還要聽他的破節目記錄什麼《小賢語錄》,這個也是《兄弟守則》裡面的條款吧?」
關谷一腔怒火終於找到了發洩點,衝著曾小賢就劈頭蓋臉一頓好罵:「所以是你!害得我在悠悠的粉絲面前丟臉,然後又遇到外環十三郎,最不能饒恕的是,你居然欺負悠悠!」
一菲在一邊幸災樂禍地提示:「三宗罪,宗宗當誅啊!」
關谷咬牙切齒地喊:「犯《兄弟守則》——必殺之!」曾小賢見勢頭不對,轉身就逃,關谷緊跟著追了出去。
有熱鬧看,子喬笑不可抑,終於忍不住把自己的秘密說了出來:「偷偷告訴你們,這八卦我一早就知道。曾老師偷偷放了消息給我。」
一菲和美嘉異口同聲:「什麼?那混蛋說只告訴了我一個人。」
悠悠更生氣了,忍氣吞聲好幾天,原來秘密早就不是秘密了!當即說:「豈止啊,他還跟我說呢,一菲太粗糙,美嘉沒文化,子喬只會剽竊他的智慧!不信,你們看看我記的《小賢語錄》。」是可忍,孰不可忍!三人只匆匆掃了幾眼《小賢語錄》,便不約而同地咬牙切齒罵道:「豈有此理!」
「關谷笨死了,打死他都猜不到,我會往回跑!」曾小賢笑嘻嘻地跑回來,一見大家表情不對,下意識地收住腳步:「……你們幹嗎這樣看著我?」
《兄弟守則》最終章——引發公憤者,必殺之!「你這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大騙紙!扁他!」眾人嘴裡哇呀哇呀地吼著,一擁而上,把小賢按在沙發上,一頓胖揍。
6
張大律師的種種不靠譜行為,實在無法讓人對他產生信任。為了早日幫助七爺解決房產糾紛,一菲背著張偉打電話去援助中心,要求指派一名靠譜的律師來幫助七爺。誰能想到,世界那麼小,指派過來的律師竟然就是薇薇!
誰知張偉非但不怪一菲自作主張,反而誇她做事太到位。可不是嗎?正愁做了好事沒人知道呢,一菲居然把人約來了。薇薇說是過來見當事人七爺瞭解情況,但在張偉心裡,這就是上蒼安排的機會,終於可以把上次破碎的形象重塑起來了!
一見薇薇,張偉心眼裡都在笑,熱情地把她介紹給一菲和美嘉:「介紹一下,我室友一菲、美嘉。這位就是薇薇。」
美嘉笑道:「久仰!你就是江湖人稱的『張偉剋星』呀。」
薇薇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釋說:「上個案子早就結了,我們現在不是對手了。」
一菲拍拍她,大笑三聲:「薇薇,你太謙虛了,他哪兒是你的對手呀。」
寒暄幾句,薇薇公事公辦,馬上要先見見當事人。張偉惦記著要跟薇薇二人世界,哪裡顧得上七爺,張口就撒謊:「七爺他不在這兒。」
薇薇納悶了:「可我聽說,案子沒搞定,他一直住在你這兒啊。」
「那只是看上去沒搞定,其實私下裡我早已經把對方擺平了。我安排他住在酒店裡過渡一下,等交房手續。」張偉一邊絮絮叨叨的,一邊擠眉弄眼地提醒一菲和美嘉:「你們不是要出去逛街嗎?快走啦!」
一菲又好氣又好笑,在門外叮囑他:「記得打個電話去酒店,我怕人家坐不住,出來找你!」
張偉這才想起七爺還在書房呢,一激動竟然把他給忘了。假藉著要給薇薇倒茶,張偉猥瑣地拐進書房,小聲跟七爺說:「噓,聽著,外頭有個重要客人,您乖乖待著,千萬別出來,行嗎?」
七爺瞭然於胸:「是姑娘吧!你已經有兩個了,還約第三個?難道比這兩個還漂亮?我去看看。」
張偉趕緊攔住他,並承諾,只要七爺今天乖乖不出聲,自己回頭就念雜誌給他聽!一整本!歐啦,瞭解!七爺眨眨眼睛,張偉放心地出去了。
掃清所有障礙,張偉得意地準備了一頓燭光晚餐——蠟燭+兩碗麵。
薇薇詫異地問:「不是聊案子嗎?為什麼請我吃麵?」
張偉體貼地說:「我猜你一定餓了。」
餓了……那也可以出去吃飯啊?張偉心說,外面不是太貴了嗎?何況醉翁之意不在酒,是面是飯都不重要,關鍵是,終於又有了跟薇薇共處一室的機會,可以暢所欲言、盡訴衷腸。
正要開口,七爺出來了,去茶几倒水,張偉扇手,示意他回去。薇薇背對著沒看見,見他手扇來扇去,以為有什麼事,忙問怎麼了。
「面太燙了,給你扇一下。」張偉笑一笑,故意又多在麵碗上扇了幾下。
薇薇鬆了口氣,也笑了起來,三句話不離本行,話題轉到案子上:「我以為洪老伯的案子很麻煩呢,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辦妥了。」
張偉被誇得心花怒放,表面卻裝出十分穩重的樣子:「必須速戰速決,後面還有一堆案子等著我處理呢。」七爺又出來了,張偉又揮手趕他回去,怕薇薇生疑,他在薇薇眼前把手掌翻來翻去,補充說:「我是說……這種case——易如反掌。」
可還沒半分鐘,七爺又出來了,指指自己的杯子,又指指水壺,張偉一激動,把桌台上的蠟燭都扇倒了。薇薇回頭,正好看見七爺,張偉趕緊搶著介紹:「他是七……舅老爺,來探親的。」
薇薇提醒他:「你不是孤兒嗎?」
「干的,干的。」這裡還沒解釋完,七爺又出來了。張偉怒不可遏,衝過去把他拉到一邊,惡狠狠地問:「你有完沒完啊!不是說好不出來的嗎?想倒水,倒一次就行了,用得著出來四次嗎?你河馬呀!」
書房門裡飄出煙霧,張偉愣住,問:「你抽了多少煙?抽煙就抽煙,還抵賴;看美女就看美女,還裝口渴。」
七爺神神秘秘地告訴他:「不是我。我倒水不是因為口渴,是為了滅火。你的床被煙絲點著了。」
「繼續編!——滅火?切……滅火!什麼!」好容易反應過來,張偉一頭扎進書房。
半小時後,火終於被撲滅了,張偉一臉漆黑地走出來,大口地喝著水。
薇薇看著他:「張偉,為什麼不早點兒告訴我呢?」
張偉死鴨子嘴硬,還在強撐:「聽我解釋,其實我有能力把七爺的案子搞定,上次只是意外。」
薇薇搖搖頭:「我不是說洪老伯,我不知道原來你條件也這麼艱苦,自己還睡書房。」
「這……是另一個意外……其實,我真是個高富帥。」觸到薇薇清澈的目光,張偉沒了繼續說謊的勇氣,低聲問,「你不會看不起我吧?」
薇薇歎了口氣,認真地說:「案子輸贏是常事,我不會在意。你是不是高富帥,我也不關心,但我喜歡誠實的人。有需要聯繫我,告辭了。」
這一次的離去,後會恐怕無期。張偉心裡難過,忍不住地對著七爺吼叫:「我好心幫你,你卻幾次三番破壞我的生活。我終於明白你兒子為什麼要跟你分家了,換作是我,我也受不了你!」
「對不起,我拿點兒報紙就走。」看張偉不為所動,七爺主動提起自己的行李,「謝謝你的照顧。我走了。」
還裝萌!今天沒有觀眾看你表演。張偉恨恨地想,回頭一看,七爺果然走了,衝著門口又喊了一聲:「有種真走啊,別回來!」等了半天,七爺真的沒再回來……
7
確定七爺真的離家出走了,張偉頓時慌了。他從小就是孤兒,所以不習慣和長輩相處。但是那種被拋棄的感覺,張偉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七爺走後,他一晚上把所有七爺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找了好幾遍,卻一點兒收穫都沒有。
「都是我的錯,當時我在氣頭上,真不是有意趕他走的。」回到公寓,張偉亂搓著頭髮,悔恨莫及。一菲和美嘉見他真心悔過,沒有再多說他,只是忙著出主意找人。
一菲安慰他:「說不定七爺回兒子那兒去了。」
張偉沮喪地捶著自己,恨道:「他一定覺得我比他兒子更混蛋。」
美嘉乾脆打電話報警:「110嗎?我想找個失蹤老人。他叫洪七,70多歲,一米七。拎著個皮箱……七爺!」
張偉一見七爺回來,激動地撲了上去,差點兒把他抱個滿懷,又是哭又是笑:「七爺你上哪兒去了?嚇死我了。」
七爺笑瞇瞇地拍拍張偉,像是哄個沒長大的孩子:「昨天被煙熏得不行,本來想去澡堂洗個澡就回來,沒想到睡了一宿。我今天是來跟你們道別的,不該給你們添麻煩。」
張偉以為他還在生氣,鞠著躬道歉:「七爺,昨天是我說話太重了,您別生氣。再給我一次機會,您在這兒住多久我都不會介意的。如果您還信不過我,我可以做您乾爹,不對,您做我乾兒子,也不對……」
「你的心意我領了。我沒生你的氣,我的確不屬於這兒。」七爺摸摸張偉亂七八糟的頭髮,歎道,「我兒子能有你一半好我就知足了,不過千萬不能讓我室友知道我有兒子的事啊。」
室友?原來七爺今天回來的路上經過一個小區,看到有個叫做夕陽紅公寓的正在招租,就去看了看。結果,公寓環境很理想,還認識了兩個很不錯的女室友,年齡也跟七爺差不多,很有共同語言。一個叫春麗,一個叫秋香。
七爺拿出兩張照片,是兩位老阿姨的合影,笑道:「我想好了,官司打贏,我就把房子賣了;要是打不贏,我就繼續和她們合租。再見了,各位,美好生活就在前方,讓我們策馬奔騰吧。」
就這樣,不管張偉的案子最後處理得如何,七爺都幸福地過上了他的後現代生活。據說這一馬雙跨的靈感,還是得益於跟張偉相處的經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