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萱,這個辣白菜和蒜茄子可不是說做就能做出來的。」夏拙峰道。
葉佳瑤笑道:「早就做了,今兒個正準備帶回家的,父親若是喜歡,媳婦再多做一些。」
「好好,這些菜最下飯。」夏拙峰食慾大振。
葉佳瑤替他斟酒。
「瑾萱啊,你自己去忙,不用管我。」夏拙峰想到等會兒還要收拾那個逆子,瑾萱在這不好,就讓她走人。
葉佳瑤見一旁的錢管事給她遞眼色,便道:「那父親您慢用,想添什麼菜,只管吩咐。」
葉佳瑤出房門,錢管事跟出來,說:「老侯爺知道大少爺在這請客了。」
「你說的?」
「我沒說,老侯爺自個兒問的,好像知道大少爺今兒個過來似的,還說大少爺那邊散席了讓我去把大少爺叫過來。」
葉佳瑤想了想,沉吟道:「你只管伺候好老侯爺,大少爺那邊散了,派人來知會我一聲,要是老侯爺問起賒賬的事兒,你只管直說。」
她說怎麼這麼巧呢,父子兩同一天來吃飯,敢情老侯爺是衝著夏淳禮來的,等了這麼多天沒動靜,終於是要出手了。
幽蘭萱裡,夏淳禮酒足飯飽,打著飽嗝開始吹噓:「這酒樓是我兄弟開的,你們以後來吃飯儘管記我的賬上。」
一人道:「夏大人就是豪爽大氣,放心吧,今年評定,夏大人必定優勝。」
「是啊是啊,夏大人博才多學,我等自愧弗如。」
「夏大人,既然這天上居是你兄弟開的,那能不能給通融一下,過幾天我兒子要辦滿月酒,想請天上居的大廚來辦一場私宴。」
夏淳禮大手一揮:「這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情麼,你說個具體時間,我讓人過去就是。」
「多謝夏大人,等我回去跟賤內商議一下再告訴夏大人。」
大家互吹了一會兒,就散席了,小陸去結賬,夏淳禮瞪眼道:「你沒長眼睛嗎?不知道我是誰?叫你們趙管事來。」
趙管事沒來,錢管事來了。
錢管事笑瞇瞇道:「大少爺,老侯爺正巧在這裡吃飯,讓您過去一趟。」
一聽父親在這,夏淳禮一改囂張的態度老老實實跟了錢管事去。
「那個,老侯爺,啥時候來的?」夏淳禮最怕父親。
「老侯爺今兒個路過,進來看看,就留下吃飯了。」錢管事道。
夏淳禮安下心來,父親自己也來蹭吃,那就不會怪他了吧!
小陸立馬跑去廚房叫葉佳瑤。
「二少奶奶,那邊散席了。」
葉佳瑤道:「你去聽著點,我就不上去了。」
老子要教訓兒子,她還是避著點好。
夏淳禮進屋,老侯爺還在喝酒,滋吧滋吧,津津有味。
「父親。」
「坐。」夏拙峰指指對面的座位。
夏淳禮坐下來,賠笑道:「父親,您今兒個怎麼也來了?」
夏拙峰淡淡掃他一眼:「怎麼,只興你來,我不能來?」
「不是不是,兒子的意思是,兒子要是早知道父親要來,就叫上父親一起吃了。」夏淳禮小心翼翼道。
「哦?你在這裡請客?」
「是,請幾位同僚。」
夏拙峰點點頭,筷子放下,說:「那我這頓你也順便請了,管事,算一算,結賬。」
錢管事道:「給打了七折,一共三十六兩。」
夏淳禮鬱悶,原來是叫他來付錢的,這酒樓是老二的,自家人還付什麼錢?
可是父親發話,夏淳禮不敢違背,掏出錢袋子準備拿銀子。金庸小說
錢管事又道:「大少爺,您那桌也給打七折,一共是三百零六兩。」
夏淳禮臉都綠了,好啊,你個刁鑽的管事,在這等著呢?可他袋子裡根本沒那麼多銀子,總共才幾十兩。
夏拙峰早看見了他乾癟的錢袋子,淡淡道:「你該不是沒帶錢吧?」
「父親,這個,兒子今天沒帶那麼多。」夏淳禮諾諾道。
夏拙峰加重了口氣:「你請客不帶銀子?」
夏淳禮支吾道:「兒子,兒子忘了,以為還有呢!父親,這酒樓是淳於開的,自家人,您說您這麼難得來一趟,他們還好意思收錢?」
夏拙峰真想一巴掌呼過去,冷哼道:「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錢管事,大少爺是不是常來蹭吃蹭喝?」
錢管事忙道:「也不是常來,一個月大概有大半個月吧!」
在門外偷聽的小陸差點笑翻過去,老錢啊,你也太絕了。
夏拙峰嘴角抽動,特娘的,這還叫不常來?
「都付賬了嗎?」夏拙峰隱忍著怒氣道。
錢管事看看大少爺,鎮定地回道:「都記在東家的賬上了,算上今天的一共是三千四百四十八兩。」
「有些不是我的。」夏淳禮連忙辯解。
錢管事道:「是大少爺您自個攬過去,說記您頭上。」
夏拙峰氣不打一處來,特娘的,自己吃白食還不夠,還要充大方。那天尤氏跟他說這事,他就氣的不行了,有這樣占兄弟便宜的嗎?成什麼人了?末了尤氏還加了一句,這點真像他三叔,哎呀媽呀,老血差點噴出來。
他不是不知道三弟坑他,可是母親臨終時交代過,要多多照應三弟,這是母親的囑托,他能不答應嗎?他自己已經吃這個虧了,決不能再讓淳於被人坑,也絕不允許淳禮變成這種讓人嗤鼻的貪婪之輩。
「錢管事,開出票據,給老夫,這筆賬你們要不來,老夫來要,我們夏家沒有這種貪吃愛占兄弟便宜的東西。」夏拙峰怒道。
夏淳禮暗暗叫苦,父親這是怎麼了?這不把他往死裡逼嗎?他上哪弄三千多兩銀子去啊,前兒個剛又弄了兩塊菊花石,銀子都花光了呀!
「父親。」葉佳瑤走進來。
「父親,就算了吧,這筆賬我們認了。」葉佳瑤道。
夏淳禮眼睛亮起來,可是父親厲眼如刀,唰的瞪過了,把他嚇得又低下頭去。
「算什麼算?沒得慣著他,咱們夏家丟不起這個人。去,把票據開出來。」夏拙峰堅決道。
錢管事立馬去開了票據,交給老侯爺。
夏拙峰狠狠瞪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給我滾回去,少在這丟人現眼。」
又衝葉佳瑤凶巴巴道:「以後他要是再踏進天上居,就拿掃把把他趕出去,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又留他吃飯,我把你這酒樓都拆了。」
葉佳瑤戰戰兢兢地說是。
心說,老侯爺真是高明啊,這一齣戲演的,既教訓了兒子,又替她解了圍,面面俱到,姜果然是老的辣。
夏淳禮灰溜溜地跟著老侯爺走了。
葉佳瑤下午回家才知道,老侯爺逼著夏淳禮把錢拿出來,又罰他跪祠堂,喬氏跑到尤氏那裡哭訴,被尤氏三言兩語打發了出來,衛姨娘去老侯爺那求情,反遭一頓痛罵。
吃晚飯的時候,老侯爺一上桌就先發話:「你們大哥做錯了事,必須受到懲罰,你們誰要是敢替他求情,就一同去祠堂跪著,三天三夜。」
於是夏淳於收了那點心思,專心吃飯。父親是說一不二的,沒有僥倖可言。
夏淳風則是一臉不關他事的神情,大口大口的吃飯。其實心裡暗爽,父親早就該好好教訓教訓大哥了。
喬氏是含淚吃飯的,又不敢哭出來,看著挺讓人揪心的。不知道是在心疼那三千多兩銀子還是心疼在祠堂罰跪的丈夫。
一頓飯在沉默中結束,老侯爺把筷子一放:「淳於,淳風,跟我去書房。」
估計老侯爺要對這兩個兒子進行思想教育了。
夏尤氏也回房去了,喬氏的眼淚這才掉下來,吧嗒吧嗒。
「大嫂,我來吧!」葉佳瑤去幫忙。
喬氏胳膊肘一甩,甩開了葉佳瑤。
甕聲甕氣道:「不用你來充好人。」
葉佳瑤氣笑了,你老公在我酒樓白吃白喝,還是我的不是了?
「我從來不充好人,好就好,壞就壞。」葉佳瑤淡淡一笑,扭頭走人。
不用幫忙,那就你自己干咯!
她算是看明白了,就大哥大嫂這脾氣,琉璃一來,他們兩一准屁顛屁顛站到琉璃那邊去,無所謂,有本事,將來也跟到封地去。
葉佳瑤徑直去到夏尤氏房裡。
「母親,婚宴的菜式,所需的器具用品媳婦都擬好了,請母親過目。」
孫媽媽接了給夏尤氏。
夏尤氏看著心裡是一百個滿意,果然做酒樓生意的,這菜單擬出來就是跟別人不一樣。菜式豐富,又有新意,而且全是吉祥的菜名。單子列的很細,從茶水,點心,器具,用品,男賓的和女賓的,夫人和小姐的,又是不同。
「這份單子還要太后親自過目,明日我便進宮一趟,孫媽媽,你吩咐下去,有關婚宴的事,府裡上下全部聽從二少奶奶吩咐,誰敢陽奉陰違,偷懶耍滑,二少奶奶有權處置。」夏尤氏有心讓葉佳瑤趁此機會歷練一下。
「是!」孫媽媽笑微微地應道。
夏尤氏又道:「你大哥的事就此揭過,相信他也不敢了,不過,好人難做,惡人更難做,一家人生活在一個屋簷下,難免會有磕磕碰碰,淳於是世子,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的,你是淳於的正妻,心胸要寬廣一些。」
葉佳瑤謙虛道:「兒媳謹遵母親教誨。」
夏尤氏這番話,葉佳瑤是很聽得進去,的確如淳於說的,夏尤氏除了勢利眼,倒沒其他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