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尤氏聽淳思罵的不堪入耳,什麼姨娘生養的,在他們侯府可沒這種說法,不由的皺眉。
周氏見兒子被人罵了,不高興道:「兩人吵什麼呢?」
淳思張揚跋扈:「娘,他有好吃的,不給我吃,還罵我。」
淳果梗著脖子道:「那蛋糕是我自己花了三天時間背完了《論語》才得到的,我自己都捨不得吃,還分了他一半,他自己狼吞虎嚥沒幾口就吃完了,又來搶我的。」
「我只分到了一半的一半,他都已經吃掉一半了,還這麼小氣。」淳思道。
周氏罵道:「不就是個蛋糕嗎?回頭娘給你買就是,犯得著去搶嗎?沒得失了你嫡出子孫的臉面。」
夏尤氏氣笑了,難怪淳思出言不遜,原來是當娘的言傳身教啊,嫡出庶出的掛嘴邊。
「三嬸,那蛋糕外頭可沒得賣,是二弟妹做的,聽說一個要賣好幾十兩銀子呢,我都沒嘗到過。」喬氏酸溜溜地說。
周氏輕飄飄地說:「聽見沒,你二堂嫂會做,回頭讓她給你做幾個,有什麼好吵的。」
葉佳瑤莞爾:「那蛋糕可不容易做,淳果是把《論語》都背出來了,我才獎勵他的,淳思若是想吃,也要背《論語》哦!」
尼瑪,就不慣著你們。
誰知淳思翻著白眼說:「我娘想吃你做的菜,你還要銀子,我想吃個蛋糕,你又故意出難題刁難我,你是個壞女人。」
呃……你個小屁孩,怎麼說話呢?
喬氏一旁幸災樂禍。
淳果理直氣壯地說:「你才是壞孩子,想要不勞而獲,你們還騙我母親修房子呢,修房子的錢都沒給,又想來騙吃騙喝。」
「淳果,說什麼混賬話,還不快跪下給三嬸道歉。」夏尤氏厲聲喝道。
這死孩子,真是的,口無遮攔的,這種話能當面說嗎?捅馬蜂窩了知不知道?
淳果委屈地癟著嘴,烏溜溜地大眼睛裡浮起水光,倔強地站在那裡就是不跪。
「真是……真是太沒教養了,大嫂,這話可是你讓孩子說的?你對我有什麼意見衝著我來就是,犯得著讓個孩子來膈應我嗎?」周氏氣的臉上的肥肉都在抖,畢竟自己幾個孩子都在座呢,她在家中可是絕對的權威,什麼時候這樣被人寒磣過?
夏尤氏道:「三弟妹多心了,定是府裡哪個下人嚼舌根被孩子聽了去,孩子的話你也計較?」
周氏不依不饒:「下人嚼舌根,若不是你們當主子的說了這些話,下人能嚼舌根?」
「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喲,興沖沖地來,屁股還沒坐熱,大嫂就來逼債,說什麼兄弟情深,說什麼一家人,都是屁話?有這樣的一家人嗎?」周氏撒起潑來,掏出帕子假裝拭淚邊哭邊罵。
夏尤氏理家是一把好手,罵人卻是弱項,周氏這般不管不顧,她一時沒了主意。道歉的話她是說不出口的,更何況她很清楚周氏的為人,只要她這邊一軟,周氏立馬得寸進尺。
「是,我們老爺是沒用,這麼多年也只混了個知府,被自家兄弟瞧不起,不待見我們就直說,用不著當面笑臉背後刀……」周氏哭的越發厲害起來。
三朵蓮花尷尬極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三弟妹……」夏尤氏勉強開口。
周氏大聲罵道:「不用你來假惺惺,我知道你的心思,巴不得我們一家老死在荊州,這輩子都不要回來了,就好霸佔了祖產,真是沒天理啊,老太太啊,您睜開眼睛瞧瞧啊,我們一家可是沒法活了呀……」
淳果嚇傻了,知道自己這簍子捅大了,忙上前跪在周氏面前:「三嬸是淳果不懂事,胡言亂語,三嬸您要罰就罰淳果,不要冤枉我母親。」
周氏不依不饒:「這回我算是見識了大嫂的手段,真是殺人不見血啊,讓個孩子來寒磣我,還反咬我冤枉人,這個家,我們不呆了,住客棧去,金蓮玉蓮銀蓮,去叫上你爹和兄長,咱們這就收拾東西走人,咱們不受這份閒氣。」
三朵蓮花立馬起身要出去叫人。
葉佳瑤看這事鬧大了,夏尤氏又沒了主意,罷了罷了,今天就由她出來當刀子吧!
「慢著。」葉佳瑤冷聲喝道。
「孫媽媽,把門關上,這屋裡頭的人一個也別想走出去。」
孫媽媽都沒看夫人的意思,立即執行了葉佳瑤的命令,在夫人身邊這麼多年,她是看的清清楚楚,夫人就吃虧在臉皮薄,每次跟周氏交手都敗下陣來,今日就看二少奶奶的了。
周氏被葉佳瑤的威嚴氣勢鎮住:「怎麼地?還想殺人滅口?」
葉佳瑤莞爾一笑:「請三嬸為剛才那些話向母親道歉。」
周氏敢倒打一耙,她就敢忤逆犯上。
「道歉?」周氏氣笑了:「我沒聽錯吧?還是你腦子有病?」
葉佳瑤不溫不火道:「凡事都要講個理字,三嬸今兒個道了歉,那麼這事就當沒發生過,母親不是個小氣的人,不會把三嬸的胡言亂語放在心上。若是三嬸不道歉,那……這筆賬咱們就要好好算上一算了。」
周氏怒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侯府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當家了?」
「侯府自然輪不到我來當家,但我身為侯府的媳婦,必須要維護侯府的聲譽,就算當惡人也沒關係。」葉佳瑤淡淡道。
「該道歉的是你們,今兒個不給我個說法,我還就跟你們槓上了,怎麼樣?你咬我啊!」周氏跟個潑婦似的。
葉佳瑤冷冷一笑:「咬你?」葉佳瑤又搖搖頭:「我不****。」
大家一愣,仔細一回味,夏尤氏差點噴笑出來,老二媳婦說話夠狠夠毒啊!這不是在說周氏是一坨屎嗎?
周氏氣的滿臉通紅,衝到葉佳瑤面前,揚起手來就要打。
葉佳瑤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別看她瘦弱,可筋骨強,****練刀工,這腕力可比一般女人強多了。
周氏被她扣住手腕不能動,小眼睛瞪地滾圓,惡狠狠道:「這就是你們侯府的家教嗎?晚輩也敢對長輩動手?」
「要說家教,三嬸先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家教,首先長嫂為大,你不尊長嫂,這是一樁罪,其次,欠債不還還不認賬,又是一樁罪,宅子我們替你們修了,你們說要怎麼修就怎麼修,七八萬兩銀子砸水裡還能聽到幾聲響,還能濺出幾朵水花,三嬸舌燦蓮花,舌頭一翻,倒成了我們的不是,要去住客棧是嗎?你們倒是去啊!想用這招來逼我母親就犯,我告訴你,門都沒有,明天這滿金陵就會傳遍你們賴賬的事跡,撕破臉了誰怕誰啊!看看大家是相信你的話還是相信我們的。」
葉佳瑤咄咄逼人:「第三,三嬸一味在我們面前哭窮,窮得連擺設都買不起了,還想要我們庫房裡的東西,要不要這會兒去打開新宅子的庫房瞧瞧,整整十五大車的箱籠,重的四個壯漢抬著都吃力,這事要是傳出去,你猜御史台的人會不會很興奮,會不會去荊州查查,這些可是民脂民膏?查出來,那可是他們的政績,陞官加爵可不就指望在這上頭麼?」
周氏心驚肉跳,好一個老二媳婦,居然連這都知道了。
夏尤氏愕然,這事她都不知道,老二媳婦卻想到她前頭去了。旋即更加生氣,就知道三叔是裝窮來訛銀子的。
「三嬸不用瞪眼,事實如何你比誰都清楚,家和萬事興,這道理誰都懂,可家裡要是出了潑皮無賴,就得清理門戶,老祖宗不在了,做大哥做大嫂的有權整肅門風,是繼續做夏家的人還是自立門戶,三嬸自己掂量著辦,侯府從來不惹事,卻也不怕事,比錢比權比關係還是比聲譽,我們奉陪。」
葉佳瑤甩開周氏的手,一番話擲地有聲。
尤氏傻眼了,沒想到老二媳婦膽子這麼大。聽侯爺說,老二媳婦連皇上也敢罵,她還不信,這會兒是真真信了。
喬氏嚇壞了,沒想到二弟妹這麼狠,媽呀,她不是對手啊!
周氏哭不出來了,不敢哭,看到葉佳瑤眼底透著的森冷寒意,她額上冒出細汗,想到之前淳文說的那些話,不由的膽怯了。真沒想到,今兒個陰溝裡翻船,被個晚輩鎮住了。
「你……你這是大不敬,大不孝。」周氏嘴唇抖了半響,憋出這麼一句話。
「事情一件一件解決,三嬸可是想好了要怎麼做?我可是沒什麼耐心的,等三嬸這事了結了,我自會去向祖宗請罪,但在此之前,三嬸就不要想著拿長輩來壓我了,對我沒用,我只敬重值得敬重的人。」葉佳瑤笑容陰冷。
她很清楚,今天要是不把周氏的氣焰打掉,就是夏尤氏吃虧,這是一個惡性循環,夏尤氏算得上一個明理之人,又是自個兒婆婆,她自然堅決維護夏尤氏的尊嚴。當然,她同樣清楚,像周氏這種不要臉的人,別指望一次就教訓的她老實,妥妥的會恨上她,無所謂,起碼周氏以後會收斂一點,這筆賬,划算。
「大嫂,你就任由著一個晚輩這麼猖狂?」周氏不敢跟葉佳瑤硬頂,轉而把矛頭對準夏尤氏。
夏尤氏冷冷一笑:「我覺得老二媳婦說的很對,三弟妹,你不就吃定我怕家醜外揚不敢聲張麼?這會兒我也想通了,身上長了膿瘡,不能因為怕疼怕丟臉就不敢看大夫,有病就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