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年正月十五。
太子已經登基數月,大家都覺得新皇是個溫文爾雅的仁慈的君王,必定是修生養息,以和為貴,沒想到,新皇登基連頒幾條政令,重農重商重軍防,三管齊下,讓人頗為意外,只有那些當日政變之時陪同太子左右的人或許能理解一二,有道是國要富重農商,國要強重軍防。而太子的目標就是國富民強。
國家大事且先不論,此時靖安侯府二少奶奶葉佳瑤頗為頭疼,為何?
乃是因為正月十八,是赫連煊與娜婭成親的大喜日子,而她的產期已經到了,隨時都有可能生產。
本來天天盼著孩子快出生,現在她倒是盼著孩子能乖乖地再多呆幾日,怎麼著也等她喝過喜酒再出生吧!這場婚禮她不能不參加啊!
娜婭可說了,在金陵就她一個好朋友,要是她不能參加的話,她會很失望很失望的。
我勒了個去,那你幹嘛要挑這麼個好日子啊!瓜熟蒂落,又不是她能控制的,而且,她要是好巧不巧的剛好趕在十八生產的話,淳於是鐵定不會去參加婚禮的,葉佳瑤實在鬱悶。
「淳於,我覺得今天肚子好像又下垂了些。」葉佳瑤站在鏡子前瞅著自己的大肚子,擔憂地說。
「是嗎?我看看。」某人立馬跑過來,圍著她轉了三圈,然後摸摸她的肚子,點頭道:「好像是唉!」
「怎麼辦?穩婆說肚子下垂了就說明快了,可今天才十五,還有三天吶!也不知撐不撐得過去。」
夏淳於攙著她在屋子裡慢慢踱步,穩婆說,孕婦多走走,生的時候會容易些,所以,每天他都會陪她在屋子裡走幾圈,外面太冷,是決計不敢讓她出門的。
「這個……不是咱們能決定的事情,要看兒子,大不了不去唄,禮金多送點就是了,要怪就怪他們自己,這麼會挑日子,要敢有意見,他們自己跟咱們兒子商量去。」夏淳於對此不以為然,天大的事也沒他兒子重要啊!
葉佳瑤無語地瞅著他,跟你兒子商量,你兒子能聽得懂嗎?
沒錯,據姜大夫診斷,認定葉佳瑤懷的是男胎,葉佳瑤對中醫把脈的技術活還是抱著一絲懷疑的態度,記得前世,她姑姑懷孕期間,聽胎心什麼的,都說是個男孩兒,可最終生出來是個千金的,除非是做b超,那才是真正的一目瞭然。可姜大夫言之灼灼,甚至用她行醫二十多年的信譽做保證,葉佳瑤姑且就當肚子裡懷的是個男孩吧!
「也不知小景能不能及時趕回來。」葉佳瑤對這個赫連景也是無語之極,在南越呆的都不想回來了,敢情是想倒插門?
夏淳於眼裡閃過一抹笑意,小景肯定是要趕回來的,說不定還有驚喜帶回來。
既然是驚喜,就只能先瞞著了。
「嗯,那傢伙不著調的很,人都說重色輕友,他是直接連自己親哥也給無視了。」夏淳於義憤填膺道。
雖然葉佳瑤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但還是忍不住要給小景辯護幾句:「小景沒你說的那般差勁吧,南越畢竟路途遙遠,也許是路上給耽擱了。」
「哎,可惜老趙和蘇逸不能回來,要不然,大家又能聚一塊兒了。」葉佳瑤歎道。
赫連煊大喜,要是有趙啟軒這個活寶在,肯定增色不少,嗯,真的真的想他們了。
此時,坐在杭州天上居分店雅間裡的三人齊齊打了個噴嚏。趙啟軒和赫連景打噴嚏就算了,一貫三百六十度全天候的優雅男神蘇逸也是打了驚天動地的噴嚏,威猛地氣勢直接把趙啟軒和赫連景給震趴下。
兩人驚魂未定,嗯,應該說是三人,邊上還坐著一位嬌俏的女子。
三人俱是無比驚悚地看向蘇逸。
赫連景心裡想的是:我勒個去,這傢伙人長的俊,連打個噴嚏都比別人響亮。
趙啟軒想的是:什麼叫心有靈犀?這就叫心有靈犀,連打個噴嚏都這麼有默契,而且打的這麼有氣勢,爽,太爽了。不過,你個小景也來跟我們玩默契硬生生地插一腳是咋回事呢?你丫的已經有美人在側了好不好?實在大煞風景。
阿阮想的是:這三人腫麼了?這一路來,就沒見他們有過半點默契,這會兒倒是整齊。
蘇逸被他們盯的略有些尷尬,更何況還有美女在場,不過面上卻是裝作若無其事,淡淡地掃了三人一眼,淡淡地說:「看我做什麼?又不管飽,吃飯,吃完還要趕路。」
趙啟軒腆著笑臉,含情脈脈地望著他,狗腿地說:「秀色可餐秀色可餐。」
蘇逸一眼瞪過去,把他面前的碗筷拿走:「既如此,以後你就別吃飯了,我吃飯你看著就行了,還能省點糧食。」
趙啟軒訕訕,伸手去奪碗筷:「那個……我的意思是,看著你,飯都能多吃幾碗。」
「那你端了飯碗蹲牆角去吃,一共就賺那麼點錢,還想多吃幾碗飯,爺養不起。」蘇逸施施然道。
趙啟軒欲哭無淚,對小景哭訴:「你們看見啦,他總是這麼欺負我,太沒天理了,我這是上了賊船,攤上一個吸血鬼了,我這日子過的簡直暗無天日啊……」
赫連景和阿阮忍俊不禁,赫連景幸災樂禍道:「是條賊船,也是你自己死乞白賴地要上的,不讓你上還不行呢,連苦肉計都用上了,哼哼,活該。」
蘇逸隨口問道:「什麼苦肉計?」
「哦,就是出家啊,這貨哪裡是真要出家啊,眼巴巴地躲在廟裡等你來呢,我跟你說啊……」赫連景幸災樂禍過了頭,把某人的警告拋在了腦後,一股腦的全抖摟了出來。
趙啟軒死命朝他擠眼,你丫的拆台也不能這麼拆啊,這是要你爺爺我的老命啦!你爺爺我好不容易感天動地一回,把個鐵石心腸的傢伙給感動了,這叫什麼事兒啊……趙啟軒真的想哭了。
蘇逸靜靜地聽著,然後淡淡地瞅著趙啟軒:「是這樣麼?」
趙啟軒笑的比哭還難看:「你……你別聽他瞎說啊,我當時是真的想出家來著。」
蘇逸又看著小景,語氣平和地問:「這是你出的主意?」
赫連景嘿嘿笑道:「我哪有那本事,是瑤瑤……」
呃……某人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把瑤瑤給出賣了,做賊心虛地瞅著某個一臉沉靜地美男子,心道:完了完了。
赫連景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自己認了也就是了,幹嘛還把瑤瑤給供出來啊!
趙啟軒一腦袋磕在桌面上,已經徹底無語了。
蘇逸卻是若無其事道:「我料你也沒那腦子。」
說罷,沖阿阮微微一笑:「阿阮公主。」
阿阮聽故事正聽得歡,蘇逸陡然叫她,她下意識就應了聲:「嗯!」
旋即也反應過來,這一路上大家都是叫她阿沁公主的呀,連小景也是這麼叫她的,蘇逸怎麼就知道她是阿阮?
然後蘇逸嘴角一斜,一臉奸笑地看著赫連景:「我是不是該要點那個什麼費啊?」
赫連景嘴角抽了又抽,丫的,報應來的也太快了吧!這傢伙平日裡悶聲不響,一派孤高清雅,原來心這麼黑,還那個什麼費,封口費唄,這是擺明了要敲詐啊!
「那個,蘇逸大哥,大哥,都是過去的事了嘛,就別計較啦,你看你現在和老趙那啥,情深意篤,閒雲野鶴般,羨煞旁人吶,老趙一片真心,天地可鑒,我們作為朋友,幫個忙也是應該的嘛,您說是吧!」赫連景狗腿道。
趙啟軒期期艾艾地看著蘇逸,連連點頭,心裡默默,是哇是哇,絕對是天地可鑒吶!
蘇逸點點頭:「嗯,的確是要多謝你,所以呢,我也準備幫你一個忙,你那十幾間鋪子一年的營收,我就暫時代為保管了,你沒意見吧?」
赫連景眼珠子差點瞪出來,我勒了個去,老子純粹只是跟屁股後頭看了一場熱鬧而已,丫的就要吞了老子一年的營收,太狠了,老趙說的沒錯,這廝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吸血鬼啊。
「我在想,是不是也該替葉瑾萱保管下她那份盈利呢?」蘇逸吸了口冷氣,做深思狀。
「別別,這事全賴我,你訛我一個就成了,千萬別搭上無辜之人。」赫連景徹底服氣了,怏怏道,要是讓瑤瑤知道,他把她賣了,估計會更慘,寧可得罪蘇逸也不能得罪瑤瑤啊。
耳邊迴響起瑤瑤當初說的話,這件事必須爛在肚子裡,不然,怎麼死都不知道。
現在他總算是體會到「怎麼死都不知道」的感受了。
蘇逸微然一哂:「吃飯。」
阿阮莫名其妙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這是咋回事啊?為什麼小景一副被割肉的表情?小景不是說,邊貿城那邊的生意都是蘇逸和趙啟軒幫他打理的嗎?那就繼續請他們打理好了呀,有什麼關係呢?
趙啟軒見蘇逸居然沒找他算賬,頓時又心花怒放起來,笑呵呵道:「吃飯吃飯,吃飽了飯繼續趕路,奶奶地,這天上居的飯菜就是香啊……」
某人高興的太早了,等趕路的時候一腳被人從馬車裡踹出來,於是只好騎著馬,頂著寒風,幽怨地看著兩輛馬車在前面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