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天子直轄之北斗

  「原來是柳大人辦差啊,哈哈,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啦。」

  柳隨風看著他,淡笑的拱拱手:「我當是誰這麼威風,原來是雷公公。」

  他掃了眼周圍侍衛,輕輕一歎:「不過也是,這般排場,也只有雷公公才使得出來了。」

  看到這人,柳隨風心裡並不像表面那麼輕鬆,有些膩歪,的卻是忌憚。

  此人名叫雷允恭,是宮中老人了,前後伺候過三任皇帝,可以說深得皇家信任。這人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雖然與其他太監都犯同一個愛擺些架子的臭毛病,可此人卻很懂分寸,從不逾越。

  他雖是宦官之身,可滿朝文武沒人敢輕視他,就算嘴上鄙視,可心裡也難免忌憚。畢竟人家整天守著官家,若真把他得罪狠了,沒準兒什麼時候遞個小話,雖不至於鬧出人命來,可若想壞事卻很簡單。

  好在北斗司也是天家直屬,論親近或許比不上宦官,可論信任,卻更勝一籌。

  對於皇家來說,宦官再怎麼得寵,也只是家奴,干的也都是伺候人的活兒,上不了檯面,也掌不了權。

  但官就不同了,那是幫助皇家治理天下的幫手,以天子的角度來看,官員都是自己治理天下的幫手。

  一個是奴才,一個是幫手;一個洗衣掃地,一個整治河山。

  兩邊誰輕誰重,但凡有一絲理智,是人都能分得清楚。

  看到柳隨風,雷公公很是尷尬,的是心虛,畢竟他只是一介宦官,就算是皇帝身邊人,出行也不應有這麼大的排場。

  這種事兒可大可小,若是沒人理會,就是小事一樁,可若是被御史台知道了,在朝會時參上一本,那他可就慘了,輕則挨一頓訓斥,重則甚至會丟了小命。

  好在他也認識柳隨風,知道對方不是多嘴之人,於是略一尷尬,馬上就恢復了神色,果斷轉移話題:「好久不見柳大人,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出了京」

  柳隨風不卑不亢微笑:「雷公公在後宮侍奉,若是知道我幾時出京,豈不是就是壞了後廷不得問政的規矩」

  他這話說得客氣,但內裡意思卻很隱晦,既暗示對方陰人身份,又警告對方不得干涉政事,同時又表明咱們不是一路人,沒事兒別瞎打聽。

  雷公公人老成精,哪能聽不出柳隨風話裡的譏諷味道,可偏偏柳隨風說得在理,更是沒一句難聽的話,任他廝混宮廷多年,也暗道厲害,只能乾笑一聲:「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柳大人休息了,你辦你的差,我請我的人。」

  「請人雷公公離京,去請什麼人」柳隨風有些詫異。

  「咱家奉了官家之命,去泰安迎接一位法號德妙的仙師入京。」

  「什麼你們要迎接德妙入京」柳隨風一愣

  大堂裡人多,二人說話不知不覺提高了聲音,連後院人也都聽得清楚。

  囚車上,德妙雖然被蒙了眼睛,但畢竟沒被堵住耳朵,一聽說有人要迎接自己進京,心裡頓時激動起來,知道這必然是當夜那個神秘人安排的救星了。

  想到這裡,她開始猛烈掙扎,肩膀靠在囚車柵欄上,用力晃動身體,想弄出點聲音,以此吸引對方注意。

  德妙嘴裡堵著布,不能說話,可薛涼卻沒這待遇,前面說話他也聽得清楚,此時神色猛得振奮起來,用力抓著囚車的柵欄,朝前面嘶聲裂肺的大喊:「德妙仙師在這裡,在這裡」

  這一嗓子聲如杜鵑泣血,就像一個嘔心瀝血忍辱負重的忠貞之士終於打到了組織,簡直讓人不忍與聞。

  雷允恭一臉愕然,看著柳隨風的眼神都變了:「柳大人,這」

  柳隨風也怔了下,隨後苦笑不已,揮揮手,引著雷允恭朝後院走去。

  「也是巧合,這德妙之事唉,說來話長走吧,既然公公是奉旨而來,就去見見她吧。」

  見雷允恭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樣,顯然沒心思聽太多,柳隨風說了幾句就閉口不言,臉色微沉,心裡念頭急轉:「官家怎麼突然想起要見德妙了天子高坐九重,垂拱治天下,怎會知德妙之名,而且還點名要她入京是誰在背後串唆為的又是什麼」

  他心裡閃過無數疑問,可眼下卻只能領著雷允恭去見德妙。

  很快一行人湧到後院,雷允恭一見兩輛囚車,先是一愣,扭頭看了柳隨風一眼。

  柳隨風面無表情。

  囚車裡薛涼看到雷允恭,一見他打扮就知道之前說話的就是此人,馬上大喊到:「公公,公公」

  雷允恭皺眉看他一眼,又轉過目光。

  他找的是德妙,而德妙是道姑,是女人。

  薛涼見對方不理自己,心裡微冷,不過馬上又指著德妙大叫道:「公公,這位就是德妙仙師」

  雷允恭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一見囚車裡德妙模樣,大吃一驚:「什麼這位就是德妙仙師快把囚車打開」

  他身後侍衛聽令就要上前,可這時瑤光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慢著」

  眾人回頭一看,就見瑤光氣沖沖的跑過來,擋在囚車前,雙手叉腰看著眾人,怒喝道:「德妙是犯人,誰敢放縱」

  雷允恭大怒:「犯人官家要請的客人,誰敢拿作犯人」

  瑤光一瞪眼,張嘴就要反駁,柳隨風見此一驚,生怕瑤光說出什麼不敬之言,被人拿住把柄,上前一步,朝瑤光擺擺手,攔住她的話頭,同時焦急的朝她使眼色。

  瑤光一窒,恨恨的閉上嘴巴,瞪著雷允恭不說話。

  柳隨風心裡鬆了口氣,緩緩轉身,看著雷允恭,一臉肅容道:「當初官家下旨時,並不知德妙是罪犯,所以才以禮相邀。如今德妙罪證確鑿,這聖旨便成了亂命,屬下自可不遵。」

  雷允恭被柳隨風氣的直哆嗦,抬手顫顫巍巍指著他,氣道:「你們,你們好大膽子,連聖旨都敢不遵,這是要造反嗎」

  柳隨風心裡不屑,但臉上卻露出儒雅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風:「雷公公書讀的少,大概不知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再說你是奉聖旨而來,我北斗司何嘗不是直屬天子,不必聽其他任何人驅策 」

《大宋北斗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