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氣憤的指著德妙一行人說道:「觸怒上天?陛下誤信妖人,把這朝廷機樞所在,莊嚴神聖之地搞得烏煙瘴氣,才會觸怒上天。陛下應該馬上把這些妖道砍了,向上天請罪!」
趙恆大喝:「寇準不得放肆,德妙仙姑在此地建道場,正是為我大宋國運向上天祈福,是朕同意了的。」
寇准怔了下,眼中露出哀色,痛心疾首道:「陛下,這朝元殿是國家體面,煌煌之所,豈可讓這些妖道在此群魔亂舞?傳出去陛下的臉面何存?大宋朝廷的臉面又當何存?」
一旁雷允恭冷笑反駁道:「寇相公,德妙仙師是官家親口所封的天師,你張口就是妖魔閉口就是鬼怪,你置官家於何地?」
雷允恭小心翼翼地看看趙恆皺起的眉頭,繼續補充道:「你這不是指桑罵槐的說陛下沒有識人之明,昏庸無道嗎?」
趙恆微微有些變色,寇准一看有些發急,指著雷允恭罵道:「好你個奸佞,老夫豁出這頂烏紗帽不要,也要取你性命!」
寇准衝向雷允恭,侍衛上前阻擋。
寇准受阻,更加怒不可遏,衝到一旁金瓜武士身邊,抬手奪過金瓜,舉著金瓜追向雷允恭。
雷允恭嚇得滿殿亂竄,口中大呼道:「官家救命!官家救命啊!」
趙恆臉色脹紅,怒氣沖沖地指著寇准大喝:「寇准,你給朕住手!」
寇准不理,繼續追向雷允恭,雷允恭慌忙躺向皇帝身後。
寇准一瓜揮出,呼地一聲,奔向皇帝的腦袋。
趙恆目瞪口呆,一時間只覺渾身發冷,看著金瓜臨頭,竟然升不起躲避的心思,只在心裡不停叫道:朕要死了,朕要死了……
好在寇准反應及時,眼看打到趙恆,用力一扭手腕,帶著手中金瓜朝一側掃去。
不過就算這樣也差點打中趙恆頭頂,只聽呼的一聲,金瓜掃過皇帝的頭冠,將其打落下來。
眾人都是大驚,一個個嚇得不敢說聲,只有雷允恭眼睛一轉,大呼小叫道:「太無禮了,這也太無禮了,你打擾齋醮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對官家出手,你眼裡還有君上嗎?」
趙恆本來就被嚇得冷汗直流,回過神來,馬上火冒三丈,用手一指寇准:「來人啊,把寇准給我拿下!」
「是!」眾侍衛哄然應是,一擁而上,抓住暴跳的寇准。
這時丁謂也回過神兒了,正了正奔跑時歪掉的帽子,噗通一下跪倒在趙恆面前,哭著說道:「官家,你可要為老奴做主啊!」
趙恆根本不理他,仍然火冒三丈的指著寇准,吩咐左右:「來人啊,把這個欺君犯上的寇准……給朕送回家去!」
他本來想說打入大牢,可話到嘴邊,突然想到這事兒自己真沒法把他入罪。
欺君犯上是沒錯,畢竟這老傢伙差一點把自己砸死。可處置一朝宰相,怎麼著也得有個理由吧?若朝臣問起,寇相公因何犯上?這要他怎麼回答?
實話實說,說因為打擾德妙仙師做法會?
那朝臣們不得反了天不可。
編瞎話?
趙恆倒是想,可畢竟是天子,再怎麼樣也是要臉面的,萬一被人拆穿,就算別人當面不說,可背後不得笑話死自己?
無奈之下,他只能把打入大牢,換成送回家去。
寇準被侍衛拖出去,一邊退一邊還掙扎的指著雷允恭大罵:狗賊!奸佞!有此奸人在陛下身邊,陛下危矣!朝廷危矣!老夫要清君側!清君側……
侍衛們無奈,既不能打,又不能罵,只好把寇准給扛了下去。
殊不知寇准憤怒,雷允恭丁謂德妙三人卻也非常失望,一個個看著趙恆的眼色也有些幽怨——這老傢伙差點把你打死,就把他送回家?這叫處置?
經此一事,雷允恭和丁謂倒沒什麼異常表現,畢竟二人對趙恆早就熟悉得不得了,也明白他心裡想法。
但對於他人卻不同,特別是從入京以來都對皇帝、皇室心存敬畏的德妙觸動非常之大。
德妙眼中冒出精光,感覺自己好像掙脫了某種烙印在心頭的枷鎖。
原來,所謂坐擁天下的皇帝,也不過如此!
趙恆環顧殿內,對德妙有些擔心地道:「德妙仙師,經寇准這番打擾,不會觸怒上仙吧?」
德妙猛得回過神,看著趙恆愣了下,臉上露出微笑,稽首道:「寇准一介凡人,如何能天人感應?只要陛下心志堅定,虔誠向道,寇准的所作所為,不會被上仙在意的。」
「如此就好!」趙恆鬆了口氣,抬眼看了看,見場面混亂,也不欲再呆在這裡,又隨待兩句,轉身出了門。
德妙微笑相送,神色淡然,。
雷允恭也跟著趙恆往外走,邊走邊招呼眾太監:「趕緊收拾收拾,重新擺設香案!」
「是!」太監們一個個都忙活起來。
……
出了門,趙恆臉色馬上沉下來。。
雷允恭跟在後邊,看看趙恆的臉色,眼睛一轉,湊上去進低聲道:「官家,寇准仗著自己年紀老功勞大,如今是越來越過分了,當著您的面都敢動手,簡直是無君無父!您一向心慈手軟,對他多有寬待,這回可不該再姑息了,應該嚴懲不貸啊!」
「夠了,朕知道了。」
趙恆心煩的揮了揮手,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哎!算了吧,寇相公也是為了朕好……」
「是!」雷允不敢多說,恭恭敬敬地答應一聲,退到趙恆身後,看著趙恆背影,目光中突然閃過一道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