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五章 關小黑屋

  沒過多久,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和對話聲。

  哈梵馬上回過神來,側耳傾聽。

  「王爺您小心腳下,裡邊兒暗,您別磕著了。」哈梵瞇了瞇眼,他能聽出,這個諂媚聲音的主人就是剛才譏諷自己的獄卒之一。

  「呃,王爺見諒,這裡味道有些不好。」

  「無妨,領路吧。」

  王爺?

  是八賢王趙德芳嗎?

  聽著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哈梵心裡有了猜測。

  果然不出所料,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獄卒引著洞明和八王出現在牢門前。

  站在牢前,八王沉默不語,透過牢房柵欄打量哈梵,而一旁洞明則朝牢門微揚了揚下巴,獄卒連忙上前開鎖,推開牢門。

  等八王和洞明邁步進了牢房,披枷帶鎖的靠坐在牆角的哈梵才抬起頭,看著二人,臉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洞明抬手,手指輕輕後擺,獄卒馬上點頭哈腰的離開。

  八王負手上下打量哈梵,又看了眼牢房裡的環境,微微一笑道:「招待不周,讓國師見笑了。」

  哈梵冷哼一聲,眼神桀驁,並不說話。

  「國師是明白人,知道王爺此來是想問什麼吧?」一旁洞明淡聲問道。

  哈梵冷笑一聲:「都說宋國乃禮儀之邦,如今看來實在言過其實。本國師持節而來,乃我大契丹國皇帝使者,代表著我國尊嚴,我主臉面。你等竟然私自囚禁,就不怕消息傳出去,引起兩國兵戎相見?」

  八王搖搖頭,微笑道:「國師此言差矣,你明明是出外遊山玩水去了,怎會被囚禁呢?」

  哈梵一愣,緊接著搖頭冷笑:「真是荒謬,以為捏造出如此簡單的借口就能瞞得住天下人?」

  八王攤手,一臉無辜:「是你驛館的手下親口說的,我們可沒捏造。當然了,國師出行並未經過我們同意,出了什麼事我們自然也不會負責。」

  哈梵愣了一下,馬上明白過來,定是宋人找上門去,副使為搪塞對方所捏造的謊言。

  哈梵心裡一陣無力,若說怪罪乙辛卻是沒什麼道理,畢竟人家找上門了,沒個借口的話,難道實話實說?

  再或者,說不知道自己去向?

  自己堂堂一國國師,而且又是持節使者,若無故失蹤還真交待不過去。

  想明白這點,哈梵只能怒哼一聲閉上雙眼,不再廢話。

  見他如此態度,洞明也不再繞彎子,直言道:「國師何必如此,你是聰明人,事到如今,還不低頭麼?」

  哈梵閉目冷笑:「不必多費唇舌,有什麼酷刑,儘管使來,且看你們能否讓本國師皺一下眉頭。」

  八王和洞明對視一眼,都微微搖頭,知道對方既然如此態度,恐怕不會輕易妥協了。

  「也罷,既然國師不想說,本王也不勉強,先告辭了。當然,國師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也可以隨時叫人告訴本王。」八王臉上笑容收斂起來,淡淡地扔了一句,轉身出了牢房,不再浪費工夫。

  而這時,一直板著臉的洞明卻突然笑了笑道:「這裡景致不錯,國師既然喜歡,就留在這裡好好欣賞吧。」

  說罷,二人轉身離開,朝遠處招了招手,一個獄卒小跑過來把門鎖上。

  二人一走,哈梵馬上睜開眼,看著他們遠去的背景冷笑不語。

  刑部大牢外,兩個獄卒守衛在門口兩側,太歲站在路上等待,見八王和洞明從裡面出來,連忙上前拱手見禮。

  「王爺,洞明前輩。」

  二人微微點頭。

  太歲急問:「怎麼樣,他招了嗎?」

  洞明搖頭:「看他模樣,是打定主意不會說了。」

  八王想了想,朝洞明問道:「他之前在隱光面前所寫的偈語,真的會做了手腳麼?」

  洞明神色凝重道:「這個倒不敢肯定。只是王爺也看到了,此獠明明已經身陷絕境,卻仍然如此強硬,恐怕真的是有所依仗,之前在隱光面前所寫,恐怕是有所保留的。哪怕他只改了一個字……」

  八王緩緩點頭。

  洞明看了眼太歲,突然問了句:「太歲,你可有辦法?」

  太歲一怔,隨意恍然,眨眼想了想,緩緩點頭。

  「如果是我,只能用惑心術,但我之前在地獄谷與他交手時,已經嘗試過,此人意志堅定,很難撼動。不過他現在武功被封,又被囚禁,若再用些手段,或可打開他的心防。」

  八王看著太歲,疑惑不解:「什麼手段?給他斷水斷糧?」

  太歲神秘地一笑:「不必,只要讓他身處一個絕對安靜地方,是絕對的安靜,沒有任何人跟他說話,沒有任何聲音讓他聽見,如此捱個三兩天。」

  「然後呢?」

  「然後,就該我出馬了!」

  ……

  哈梵靠坐在牆角,目光閃動,顯然正在想著什麼,臉上時而露出冷笑,時而露出憤恨怨毒。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哈梵抬頭看去,見一群獄卒在走道裡來回走動呼喝,接著就看到一群獄卒把周圍牢房門全部打開,然後把裡面的囚犯都押了出來,朝外帶走。

  「走快點,別磨蹭。」

  「都老實點兒啊,誰敢鬧事別怪老子不講情面。」

  「冤枉啊,我不想死。」有囚犯腿都軟了。

  「啪!」一聲鞭響,獄卒怒聲道:「死什麼死,哪有這麼多人一起砍頭的?趕緊走,再磨蹭信不信大爺多賞你幾鞭子?」

  哈梵疑惑的聽著外面鬧哄哄的場景,站起身走到牢門口朝外看去。

  明明近在眼前,可獄卒們卻像沒看到一樣,根本沒人理會他。

  沒多久,外面傳來匡噹一聲,大門被緊緊關上。

  整個地牢變得空蕩蕩的,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過道兩側的火把也全部被熄滅,哈梵頭擠在牢門柵欄的縫隙上左看右看,入眼都是一片黑暗。

  哈梵先是愣了會兒神,過了一陣,他終於慌了,扒在牢門朝外喊道:「喂,有人嗎?來人啊!牢頭兒,牢頭兒……」

  空蕩蕩的房間裡,哈梵臉上漸漸露出惶急的神色,叫了幾聲沒人回話後,他慢慢退到牆角,蜷著身體坐下,眼神警惕而凶狠的朝四周看去。 

《大宋北斗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