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混水摸魚

  楊帆這向話是艾孽兒這輩子聽到的最後一向話,楊帆這句話說完,卡住艾孽兒脖子上的大手就鬆開了。

  臉憋的通紅的艾孽兒彼然向下落去,雙腳還沒著地,胸口就被一隻缽大的鐵拳打得塌陷下去,發出沉悶的「噗」聲,整個人像一具稻草人似的飛出去,把側院和主院之間的那道門硬生生地撞裂開來

  兩扇上了門的門板被艾孽兒的身子「轟」地一聲撞裂,碎片亂飛,在靜寂的夜裡,那動靜聽起來十分驚人。

  「他娘的!搞什麼鬼?」

  兩個剛網摸※到後院的歹人陡然聽到身後傳出一聲巨響,不禁惱火地站住腳步,低聲咒罵起來。他們無法再偷襲了,兩道白色的人影巳經在那聲巨響之後迅速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那是兩個白袍人。

  「你們是什麼人!」

  兩個白蠻武士怒喝道。

  兩個賊人一看行跡已經敗露,便也不再躲藏,他們始終以為這宅裡的人是普通的商賈人家,手裡有刀並不令人意外,這個地方民風彪悍,誰家沒有幾口刀子?不但有刀,而且幾乎人人都練過幾手莊稼把式,其實也就是力氣大點而巴,他們根本沒往心裡去。

  一個峨人上前幾步,大大咧咧地道:「不要怕,老※子求財不要命,你們家裡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兒都拿出來,只要識相,便饒你一死。」

  兩個白蠻武士又驚又怒,其巾一人喝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到到這兒來勒索錢財!」

  那賊人仰天打個哈哈,冷笑道:「真叫你說著了,我柳下采渾號就叫柳大膽兒!」

  「找死!」

  白蠻武士怒斥一聲,手中郁刀一肅,「嗚」地一聲就向柳大膽兒劈來。

  刀刃狹長,夜色之中不甚清楚,那白蠻武士料他必然閃躲這一刀本就是虛招,沒有上十分的力氣不料他一刀劈下,柳大膽兒閃都不閃,「嚓」地一聲,一顆大好人頭便滾落在地。

  「噗」地一腔熱血噴起把那白蠻武士嚇了一跳,不禁失聲叫道:「這廝的膽子倒真是很大!」

  無頭死屍直挺挺地立在那兒,血似雨點般灑落誰也沒有注意到一隻攥住他足踝的手在那血雨飄落以前,便已彼然縮回。

  闖進陳家的歹徒遇到了各種各樣的麻煩,好像這伙賊天生就這麼笨拙。混戰中有人一刀劈中了自己人的後背,有人打著打著褲腰帶鬆了,一怔之下,對方的尖刀便刺進了自己的胸口。有人突然一跤仆倒在地,主動把自己的腦袋送到了對方的刀下……,

  疑心生暗鬼的柳君舔嚎叫著跑開了:「有鬼啊!有鬼呢……」

  柳君驕像中了邪似的,翻牆跳出陳家,魂不附體地沿著長街向遠處狂奔而去好像身後有一個陰魂正在窮追不捨。帶著一個手下在外面把風的司馬不疑詫然地道:「小柳怎麼了?」

  楊帆暗中做手腳,昏暗之中倒沒特別注意這個膽子極小的傢伙,待柳君驕嚎叫著逃走,他才聽出這個人的聲音正是那個自稱認識他的傢伙。

  楊帆有心去追,奈何這時陳家人已經全都起來了,燈籠火把亮如白晝,薰兒小姑娘握著她的那柄鐸鞘,興致勃勃地想要尋賊廝殺慌得幾個白蠻武士緊緊地護在她的身前身後,楊帆唯恐洩露了自己的形跡,只好悄然隱去

  陳家大院裡沒有活口。這些白蠻武士都是頭人身邊的近身侍衛,所佩的武器都是淬了劇毒見血封喉的郁刀再加上有楊帆暗中動手腳,即便沒有被傷到要害的賊人也都一命嗚呼了。

  至於其中有人胸口坍陷、有人被扭斷脖子,一時旬也找不到正主兒,每一個看到的人都以為是別人在混戰中下的手。

  薰兒攥著她的鐸鞘寶刀,前院後院左院後院興沖沖地轉了半天,一個廝殺的對手都沒找到,正覺晦氣的時候,身後吱呀一聲,房門開了。

  楊帆光著脊樑、穿一條犢鼻褲,披頭散髮地走出來,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打著哈欠問道:「出什麼事啦,怎麼這麼吵啊?」

  薰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悻悻地嗔道:「真是頭豬!」

  沒有活口,就無法弄清楚這些人的來歷,於是薰老漢很生氣。半夜三更的,他那超大的嗓門在陳家大院裡響起來,吼得整條街都聽得見:「居然有人敢太歲頭上動土!半夜三更摸※到老漢頭上來了!老漢睡的正香……,」

  陳大羽忙著解釋:「薰老,你別生氣,說不定這是衝著我來的。」

  薰老漢的嗓門更高了:「衝你來的?老漢還真不知道他們是沖誰來的,大羽啊,你做生意一向還本份吧?侮州城這地兒雖說亂了些,可這種強盜夜入民宅的事兒卻也不多見!你結過什麼仇家?」

  陳大羽苦笑連連,壓低聲音道:「大羽做生意一向規規矩矩的。薰老,你聲音小一些,莫吵了四下的鄰居。」

  薰老漢的嗓門更大了:「吵了就吵了,老漢差點兒被人摘去腦袋,還不興喊兩嗓子冤枉嗎?明兒一早我就去找羅書道,這小子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您州城都讓他治理成強盜窩了。」

  薰兒姑娘在一旁歎氣:「可惜強盜太少啦,我都沒來得及動手。」

  薰老漢沒好氣地沖女兒嚷嚷:「誰叫你動手的,姑娘家家的,拎著把刀子跑來跑去,將來還嫁得出去嗎?下回不帶你出來了。」

  薰兒姑娘大為不滿,反駁道:「那我該聽到聲音就藏起來不成?咱們薰家不論男女,可從來沒有一個孬種,這可是阿爹你自己說的。」

  薰老漢對您州治安的聲討,迅速變成了父女之間的糾紛,陳大羽在一旁團團亂轉,勸的口乾舌燥,父女倆火氣都很大,吵得旁若無人。最後還是雪蓮姑娘出面,未來公公和未來小姑肯賣她面子,這動靜才小下來。

  楊帆在房裡對那姐弟倆道:「沒什麼事兒,只是幾個不開眼的小賊摸上門來偷東西,跟咱們沒關係,你們安心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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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薰老漢就怒氣沖沖地拖著七八具屍體到都督衙門告狀去了。陳大羽本勸他吃過早飯再去,薰老漢只說了一句「讓他姓羅的管飯,不還老漢一個公道,我天天去他家裡吃飯」就一撅一撅地走了。

  過了一個多時辰,陳家來了一群官兵,把薰期的女兒和留守的人以及陳家上下人等全都「請」走了,薰老漢一語成戳,一大家子都去羅書道家裡吃飯去了。一時間陳家人走室空,楊帆這個房客成了陳家唯一的主人。

  都督府在這座小城裡算是最龐大的一個建築群了,一些建制規格其實早已逾越了都督的建制,如同一座王府,不過這些羈靡州的世襲都督、刺史們本來就如同地方上的土皇帝,建制上有所逾越,朝廷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為此與之交惡。

  都督府龐大的建築群裡,在第三進院落裡就有客房,不過欽差是貴賓,被羅書道安置在第五進院落裡了,那是羅書道自己居住的院落。第三進院落的左右兩廂客房平時都是閒置的,如今右廂客房卻已住滿了人。

  右廂客房裡,薰老漢正跳著腳兒的罵人,唾沫星子噴了羅書道一臉,羅都督學習婁師德「唾面自乾」的作派,一動不動,任由那「毛毛細雨」飄灑到他的臉上。

  「羅書道,你能耐了啊!你老※子活著的時候,也得叫老漢一聲大哥,你現在敢把老漢關起來,你可真是越來越出息了!你個小兔崽子,有本事你就殺了老漢,老漢四十二個兒子,不夷平你的您州城,把你小子碎屍萬段誓不罷休……」

  羅書道苦笑連連,低聲下氣地道:「老爺子,我哪兒敢抓你呀,你也看到了,這是牢房嗎?我可是把你當貴賓侍候著呢。老爺子,小侄是你的晚輩,可也是朝廷的官員吶,那欽差發了話,小侄怎麼著也得做做樣子不是?」

  羅書道打躬作揖地道:「老爺子,你消消氣。小侄實在是兩面為難吶。」

  薰期一聽是那欽差從中作怪,更是勃然大怒,道:「原來是他!好賊,拿著雞毛當令箭,索賄不成,就想編排老漢的不是,老漢去宰了他!」

  「別別別,老爺子,你就別給小侄添麻煩了。當日你要不是拂袖就走,有啥事不能商量?是,他是太貪心了,咱可以坐地還錢嘛,偏偏你老這牛脾氣………」

  薰期瞪眼道:「這麼說反而怪我了?」

  羅書道忙道:「當然不怪你,不過……」

  羅書道把他拽到一邊,壓低嗓音道:「老爺子,這些朝廷上下來的人,身後站著的自然是朝廷,小侄知道你老的能耐,可你能耐再大大得過朝廷?真要把事鬧大了,這劍南道烽煙四起,倒霉的不還是咱們、不還是咱劍南道的百姓嗎?」

  薰期剛要說話,羅書道又搶著道:「沒錯,他這麼做,是有點欺人太甚。小侄已經把你在劍南的勢力跟他說了,黃御史聽了也有些忌憚,再加上小侄從中說和,只要薰老你服個軟就行了,他不就是圖錢嘛,給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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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