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義和李琦這對大盜也許是殺人太多,惡貫滿盈了,抽冷子看見一個綠色的鬼頭,一縮脖子又變成了一對鬼頭,把他倆嚇得驚慌失措,竟爾撞翻了屏風摔倒在地,猝不及防便被衝進來的侍衛們亂刀砍死。
那些侍衛們殺了兩個刺客,抬頭一看,前邊已沒有屏風阻隔,一眼瞧見那兩顆鬼頭,把侍衛們也嚇了一跳,虧得他們人多勢眾,才沒有嚇得掉頭就跑。
榻上那兩頭惡鬼一見侍衛們舉著刀槍躍躍欲試的樣子,其中一個急忙大叫道:「不要動手!看清楚些,我是張昌宗、我是奉宸丞張昌宗!」
他這一叫,臉上的綠皮簌簌而落,隱約露出一點模樣,眾人這才看出他果然是張昌宗,也不知道臉上塗了些什麼,這般醜怪嚇人。
這時另一個綠臉鬼雙手一陣揉搓,已經把綠色的臉皮搓下來大半,穿著一件緋衣的睡衣,騰身跳到地上,怒氣沖沖地喝道:「竟然有刺客加害,真是膽大包大!你等先護住了我們兄弟,再使人細細去查!」這人搓去了綠皮,赫然竟是張易之。
原來這兩兄弟的富貴前程全靠一張小白臉,所以對他們的臉面愛惜無比,除了服侍武則天的時候,他們每晚都用綠豆泥、蛋清、蔬菜汁、杏仁、蜂蜜等物調和成一種美容泥敷在臉上,每天早上起床後才洗臉。
楊帆今夜早已做了種種安排,唯獨沒對這對兄弟進行特別保護,在楊帆想來。如果武氏兄弟今夜有所行動,且真能突破重圍殺進內室,便一刀結果了張氏兄弟兩個也沒甚麼,正好借刀殺人。不想這對兄弟命大。竟用一臉的美容藥泥救了自己一命。
廬陵王住處外面,一見各處侍衛紛紛聞警而動,急急向裡面跑去,隱在暗處的譚進把手向下用力一揮。喝道:「動手!」
立即就有幾個侍衛點燃了手中的東西,凌空旋舞幾匝,向廬陵王所在的屋舍、院落中拋去。弓箭平素都入武庫保管,這裡不是兩軍對壘的戰場,弓箭自然是取不出來的,取出來了也不好攜帶,太顯眼了。
他們自製了一些燃燒彈,以陶壇為包裝,落地一碎。登時火起。火勢一起。鄭宇便呼哨一聲。揚聲叫道:「有人對廬陵王不利,保護廬陵王!」說著便躍身出去,領著一隊人馬殺將進去。
與此同時。姬祖冰、陰長生、譚進等人各領一哨人馬,亂烘烘地喊著各自的口號。什麼「保護廬陵王!」「保護太平公主!」「保護狄國老、保護姚相、魏相……」
他們口號不一,行動倒是一致,一股腦兒地殺將進去,梁王的人、魏王的人、狄仁傑的人、魏知古和姚崇帶來的南衙禁衛、張昌宗和張易之帶來的北衙禁衛、太平公主的人,再加上百騎、內衛,以及來不及逃走的刺客,小小一座宅院登時亂得跟馬蜂窩一般。
這麼多不同來路、不同派系的人,彼此又不熟悉,不自報身份誰也不知道對方是誰的人,正好渾水摸魚。這就是武承嗣和武三思的打算,派刺客不見得能殺得了廬陵王,打著保護廬陵王的幌子,只消接近了他,倒可趁亂趁夜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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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頭上亂成了一鍋粥,山腰處倒是安靜。
溫泉湯監的住處,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走到窗邊,雙手一推窗子,山上的喊殺聲立即清晰地傳進他的耳中。
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身體竟然是的,這是一具完美、健碩、陽光、肌肉線條流暢優美的男性軀體,寬厚的肩膀、健碩的胸肌、平坦的小腹、內收的腰肢、肌肉隆實的臀部……
「菩提非樹,明鏡亦非台,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遠遠眺望著山頭螢火蟲般飛舞來去的火把,赤身的美男居然很有禪意地吟了一首有名的佛揭。
「死人!七郎又不在山上,由得他們鬧去,你還不來?」
身後突然傳出一個旖旎妖嬈的聲音,那微微喘息的語調,柔媚妖冶的聲音,於這靜謐的夜色中尤其令人心動。
站在窗前的人不覺轉了身,就見榻上高低起伏,好一副山水。挺拔的玉峰、瘦瘦的腰身、豐腴的臀部、修長的大腿,勾勒出一道極其誘人的曲線,淡淡的光,把那山山水水明明暗暗地掩映著,愈發令人想要去一探究竟。
站在窗前的人不由發出一聲讚美的歎息,反手掩上了窗戶,吶喊聲、嘶殺聲登時又變得遙遠了。
的健美男子輕輕走到榻邊坐下,手搭在她俏美結實的小腿上,沿著溫軟滑膩的曲線一路向上,修長渾圓的大腿、圓潤翹挺的臀部、纖細一握的腰肢、光滑如玉的美背……
他的探索沒有持續太久,榻上的人兒被他撫摸得呼吸越來越是急促,已經等不得了,她忽然伸出一雙玉臂,往那坐在榻邊的情郎脖頸上一勾,便拉著他一起倒在了榻上。
男人促狹地低笑:「小饞貓兒,想梅開二度?」
女人嬌嗔地道:「給不給嘛!」
男人哪能說不行,於是戰鬥再度開始。
女人跪伏在榻上,雖然光線昏暗,依舊可以看到她那細細的腰身襯得臀圍於視覺上有一種特別碩大的衝擊感,那水蜜桃兒的形狀,讓人有一種想要刺破它的感覺,於是這位勇士就挺起他的槍,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
「啪啪啪」的劇烈撞擊聲中,那只誘人的蜜桃兒不斷地向前移動,終於「哎呀」一聲,女人的頭撞上了前邊的床板,她沒捨得讓那奮力衝刺著堡壘,試圖釋放自己出去的勇士停上一歇。只是咬著牙抓過一個軟軟的枕頭頂在頭上。
山上在戰,山腰也在戰。
山上的一戰,是一場注定了不管誰先失敗都沒有勝利者的戰鬥,而這山腰的一戰。卻是一場男人先敗,便只有一方享受勝利果,女人先敗,便雙雙享受勝利果實的戰鬥。誰會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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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騷亂一直持續到快天亮的時候還沒平息。
敵我難分、派系難分,試圖保護廬陵王的人在一團混亂中,忽然覺得還是先把自家主人保護起來為妥,可他們的主人被找到後,卻一迭聲地要他們馬上去保護廬陵王,所以他們乾脆護著自己的主人來了。
而假意保護廬陵王的人追著刺客和並不存在的刺客們到處亂跑,在一間間房舍甚至連柴房廚房都沒放過的情況下,卻發現哪兒都沒有廬陵王,於是他們一面掩護刺客逃走。一面擴大搜索範圍。
等到東方濛濛亮的時候。所有人才認定了一個事實:廬陵王不見了。太平公主也不見了。準確地說,自打昨兒晚上散了宴席,就沒人再見過他們。
古竹婷穿著一身內衛的戎裝。混在內衛隊伍裡,和高瑩、蘭益清她們在一起煞有介事地尋找著廬陵王。她都快要笑出聲來了,她覺得宗主的設計真的是精彩極了,誰會想到這個俏麗的內衛就是他們眾裡尋他千百度的廬陵王呢?
正當大家莫衷一是的時候,兩個女相撲手陪著太平公主出現在眾人面前。
看她神采奕奕的樣子,昨夜的戰鬥應該是她勝了,不過瞧她滿面紅光,彷彿吸足了露水的紅蓮花似的嬌嫩臉龐,貌似勝利者又另有他人。誰知道呢,反正楊帆已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群之中,那副樣子就好像陪著大家跑了大半宿似的,很有點疲憊的樣子。
「大家莫慌,廬陵王安然無恙!」
太平公主一到,就先給大家吃了一顆定心丸下去,她可不想把狄國老急死在這兒。站在狄仁傑左右的魏知古和姚崇不由緊緊握了握狄仁傑蒼老冰涼的雙手,而佯作焦急的武三思和武承嗣卻是心中一涼。
「大家不用問了,人多眼雜,難保暗中沒有意圖對廬陵王不利的人還潛伏在這兒,太平此時實在不便相告。昨夜因為察覺有些不妥,所以太平先把七哥保護了起來,未曾提前知會大家,還祈恕罪。梁王、魏王、狄相、魏相、姚相,諸位及時赴援,太平在這裡先代七郎向你們謝過了!」
太平公主向她提到的這些人福了一禮,眾人紛紛還禮,其中武三思和武承嗣一面還著禮,心中可謂是百感交集。太平公主又對張易之和張昌宗一笑,福禮道:「連累五郎、六郎不得休息,真是我家兄長的罪過,改日再讓我家兄長設宴為五郎、六郎壓驚。」
張易之「嘿嘿」一笑,刻意地瞟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一眼,一語雙關地道:「這壓驚酒,倒的確該另有人請。公主不必致歉了,若非公主睿智,提前做了準備,教廬陵王就在我們兄弟眼皮子底下受了傷害,我們兄弟可真沒法兒向聖人交待了,說起來,還該我兄弟謝過公主才是。」
太平淺淺一笑,道:「天色還早著,不如兩位且先回房打個盹兒,等到天光大亮的時候,太平再請出七郎,由兩位護送著回城!」
張易之歎了口氣,道:「這一夜好不折騰,哪還睡得著?等我交付了差使,再到宮裡睡個安穩覺吧,現在就不睡了,魏王、梁王,三位宰相,不如咱們就到堂上小坐片刻,聊一聊天,一會兒吃了早餐,靜候天明如何?」
狄仁傑三人自無不允,到此關頭武承嗣和武三思情知所謀終成泡影,心中頹喪還不好有所表現,只得強打精神同意,一行人便往堂上走去。此時此刻,誰也沒有注意到內衛諸女中那個姓古的女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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