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神探葉小天

  樂司業忍不住道:「原來怎樣,你到底明白了什麼?」問到這裡,樂司業突有所覺,忙擺擺手,對管庫的胥吏及眾雜役道:「好了,沒你們的事了,都退下吧。」

  管庫胥吏和眾雜役紛紛散去,樂司業迫不及待地問道:「你究竟明白了什麼?」

  「我明白了很多事!」葉小天目中精芒流轉,顯然是突然想通了一件大事,興奮之中卻在強作平靜。

  葉小天道:「咱們先說這失竊案。不管動手的人是傍晚進的庫房,還是半夜進的庫房,他們潛進倉庫,撬開銀箱,把銀子一錠錠地拿出來,再運出國子監,都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如果他們運的不是銀子呢?」

  葉小天目光一掃,微露得意之色,蒯鵬、樂司業、毛問智和華雲飛齊齊一愕,失聲道:「不是銀子?」

  唯有湯顯祖臉上笑容越來越盛,顯然葉小天的話已經和他心中所悟統一起來,他的推斷是沒錯的。

  葉小天道:「不錯!不是銀子!如果……他們運的只是磚頭,只是把一堆磚頭從箱子裡搬出來,再一摞摞的運到房山頭兒上一放,那就容易多了。這個過程很短,也不存在運出國子監的困難。」

  樂司業低頭看看地面上那一堆青磚,估量了一下它的數目,差不多正好填滿三口銀箱的樣子,他一臉怪異地抬起頭道:「磚頭。你們運來的是磚頭?」

  蒯鵬惱道:「怎麼可能,我運來的是銀子!」

  樂司業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道:「你當時可沒打開箱子叫老夫驗看。」

  蒯鵬大怒。道:「難道老子訛你不成?」

  葉小天道:「司業大人沒說錯,蒯兄,你運來的的確是磚頭!」

  此言一出,眾皆大駭,蒯鵬急了,剛要說話,葉小天已搶著道:「不過。蒯兄你也不知道運來的是磚頭,你始終以為你運來的是銀子。而銀子。已經被人調了包!」

  蒯鵬張大了嘴巴,喃喃地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誰調的包。什麼時候調的包?」

  華雲飛想了想,提出了另一個疑問:「大哥,如果銀子還沒運到國子監就被調了包,換成了磚頭,那他們為何又不嫌麻煩地撬開銀箱,再把磚頭搬出來?」

  湯顯祖忍不住笑道:「就因為銀子已經變成了磚頭,他們才要想方設法地偷出去啊!」

  樂司業和蒯百戶、華雲飛等人一臉茫然,毛問智卻沒浪費那個腦筋,他光啷著一雙大眼盯著葉小天。情知他必有解釋。

  葉小天笑道:「不錯,想必湯兄業已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就因為銀子已經被換成了磚頭,所以他們才要偷出去。如果箱子裡還是銀子,他們情知運不出國子監,反而未必會動手了。」

  幾人還是一臉茫然,湯顯祖道:「賢弟,你還是從頭說起吧。」

  葉小天欣然道:「是這樣,銀箱在百膳樓裡就已經被人調了包。換成了磚頭!」

  蒯鵬失聲道:「不可能!醉仙樓裡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我一直押著銀箱出的酒樓。之後馬上有捕快們幫我押運,這麼多人看著,怎麼可能……」

  葉小天道:「蒯兄,你先聽我說下去,等我說完,你且看我說的對是不對。」

  蒯鵬馬上閉上了嘴巴,用力點點頭。

  葉小天道:「他們如何調的包,說實話,我現在也不清楚,我之所以斷定銀箱是在百膳樓裡調的包,是從我現這庫中銀箱裡裝的其實是磚頭開始的,也只有在百膳樓裡就被人調了包,才有這個可能。」

  葉小天長長吸了口氣,道:「我們一直在想銀箱是什麼時候失竊的、在哪裡失竊的,被偷走的銀子又是如何運走的,卻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抬銀箱的人!」

  蒯鵬喃喃地道:「抬銀箱的人?難道那些夥計有問題?可是……還有我和捕快們看著,他們怎麼可能把銀子換掉?」

  葉小天道:「這個秘密,我現在還不清楚,不過我卻能斷定,銀箱被他們抬出百膳樓時,就已經被他們換掉了。那三箱銀子,每一箱都重量驚人,需要四個夥計抬起,尚且吃力的很……」

  蒯鵬、華雲飛等人回想起在酒樓裡的時候,那些夥計扛起木槓,腳下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外走時的情景,不覺點了點頭。

  葉小天道:「蒯兄說過,路上你們只歇過一次,就是迎親隊伍經過的那個路口,之後再也沒有停過,一直抬到這個倉庫,從那個路口到這個倉庫之間路程還很長,那些夥計剛剛抬起銀箱時就那麼吃力了,怎麼出了酒樓就變成了一身神力,沿途都不用歇歇?」

  蒯鵬臉上露出憬然神色,湯顯祖微笑道:「銀箱抬出酒樓後,他們變輕鬆了,那是因為在抬銀子出酒樓的過程中已經掉了包。」

  華雲飛道:「既然銀子早就被他們調包了,他們何必費盡周折再來偷一遍磚頭?難道還有另一夥賊?」

  湯顯祖道:「不!就是同一夥人!他們來偷磚頭,是因為只要我們打開箱子,現裡邊裝滿磚頭,馬上就能猜到銀子是在百膳樓裡被人調包的。因為出了酒樓之後蒯兄特別警覺,又有捕快押運,這一路行來,他們根本沒機會再做手腳。」

  蒯鵬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如果銀子是在國子監失竊的,那麼那些賊絕不會閒極無聊,偷了銀子之後再放一堆磚頭進去,所以,箱中只要有磚頭,咱們就能確定是在何處被人做了手腳,從而找出真正的嫌疑人。所以他們一定要把磚頭再偷出去,製造銀子是在國子監失竊的假象。」

  樂司業聽到這裡大感興奮,他現在可是渾身輕鬆,國子監的嫌疑終於徹底洗清了,一時間,樂司業也是血脈賁張,興奮不已。這賊忒狡猾了些,他現在也恨不得馬上把這賊揪出來了。

  葉小天道:「沒錯!所以,這次竊銀案,其實是分成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用磚頭換掉真銀子,他們想竊銀,只能在這一階段進行。第二個階段,是處理掉冒充銀子的磚頭,從而泯滅證據,栽贓陷害!」

  湯顯祖道:「所以,他們一定要再偷一次,把磚頭偷走,才能避免暴露。」

  葉小天道:「我是見那兩個雜役搬桌子,力氣耗盡幾度停下歇息,才想到那些夥計抬銀箱時就有問題。可是如果銀箱那時就出了問題,總也不該是空的啊,空箱子飄飄蕩蕩的一路抬來,恐怕蒯兄和捕快們早就現有異了。然而我們在這庫房裡見到的,卻是空箱子,壓箱的東西呢?」

  湯顯祖道:「賢弟方才再度檢查箱子,想必就是為了驗證這個問題。」

  葉小天道:「不錯!我仔細檢查,在箱中現許多刮痕,在箱角縫裡還現一些磚沫兒,而原來我們翻看箱子,找的只是銀子,根本不會注意這些細節,即便有所現,也只會認為箱子以前裝過別的東西。」

  葉小天抬起一隻腳,在磚垛上踩了踩,道:「這時我才想到房山頭上這堆不起眼的青磚,很可能就是用來壓箱的東西,我特意把它們搬開看了看,地面的痕跡也是新的,顯然堆放不久,而管庫的胥吏和雜役們,卻沒有一個知道這堆青磚的來歷,若年深日久,他們記不起這堆磚頭的來歷還情有可願,只是近日之事,他們也想不起來嗎?結果自然呼之欲出了。」

  毛問智摩拳擦掌地道:「走!咱們馬上去百膳樓,找那群王八蛋要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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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膳樓外,大路對面屋簷下,葉小天幾人站在那裡,看著對面的百膳樓。樂司業也跟了來,此時若不能弄個明白,他是吃不香睡不好了。湯顯祖奇怪地道:「我還是想不通,他們在百膳樓裡是怎麼調的包呢,那銀箱可一直在我們的視線之內啊。」

  葉小天道:「只要能確定問題出在這裡就好,至於究竟是怎麼調的包,讓他們親*待就是了。」

  樂司業忍不住插口道:「你想讓他們親口承認調包了銀子?」

  葉小天道:「他們當然不會承認,可我若是在酒樓現了那筆銀子呢?」

  葉小天微微瞇起了眼睛,道:「一家酒樓,生意再好,也不可能有那麼多的現銀存在酒樓裡。再者,那些銀子都有不同銀號的鑄印,很容易被我們抓住實據。你別忘了,那裡邊還有一些是以黃金器皿抵價的,更是無從抵賴的鐵證!」

  樂司業眉頭一皺,道:「他們調包了銀子,還能不及時運走?」

  葉小天道:「我賭的就是他們還來不及運走!自從金陵城湧進大批難民,滿街都是巡檢捕快,夜裡又實行宵禁,他們做賊心虛,敢輕易運銀子出去?何況他們已經抹去了國子監庫房裡的證據,自有僥倖心理。咱們現的又早,所以這銀子還未運走的可能極大!」

  樂司業頷道:「有道理!」

  葉小天微笑道:「我葉小天說話,自然有理有據!」

  這時,蒯鵬領著一票錦衣衛,氣勢洶洶地趕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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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